顾兰舟背对着门，一身素衣，头戴白花，为被埋在顾府祖坟的小锦烧纸。
片片白纸被风吹起，贺楚曜打开门的缘故，火苗一下子变得旺起来。
顾兰舟离得近，差点被烧到眉毛。
但是就在火苗上窜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小锦的脸，她亦真亦幻。
尸体保存不了太长时间，小锦生前跟着顾兰舟，所以下葬的时候，也是被安排在顾家的祖坟。
现在想想对冷枫很不公平，而且他连小锦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现在像是察觉到冷枫回来了，小锦就在火焰中出现，顾兰舟试探着伸出手，可除了一股灼烧感，她什么都抓不到。
“小舟，我回来了。”
贺楚曜在她身后，轻轻地呼唤着。
此刻冷枫才发现乾清宫的布置，从高高的房梁上，垂下一条条白色的挽联，而且顾兰舟的装扮，也是一身素净，在宫里，可是犯忌的。
是谁死了，值得顾兰舟亲自烧纸，披麻戴孝。
“小锦走了，是病死的，徐平也无能为力。”
顾兰舟不知该怎么说，对太后的指责，她也说不出来，就好像在小锦走的那一天，顾兰舟也跟着走了。
就剩下一副空空****的躯体还在人间。
贺楚曜无话可说，再看看冷枫，他好像在挣扎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种安慰人的事情，贺楚曜还没学过，此刻也说不出节哀顺变的话来。
冷枫的眼圈红了，这是他勉强做到的，没有表现出软弱。
“她得了什么病，什么时候开始的。”
冷枫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也许小锦走了，再过不久，他也会追随着离开。
“是太后，把我和小锦绑到慈宁宫，关进了地下室。”
“柳依依负责看管我们，紧接着，我们就陷入叫天天不应的境地。”
她尽可能想说得清楚一点，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出。
“小锦的伤和严重，走出地下室以后，已经快不行了，贺楚皓找来徐平，可惜被太后赶走。”
早在她以为，眼泪已经流尽的时候，其实还有更多伤心的时刻，比如说此时的回忆。
冷枫沉默了，他只是不声不响地看着贺楚曜，只要他能一声令下，冷枫就会拿着刀去慈宁宫。
可贺楚曜不能。
他才刚刚巩固自己的统治，不能在这种时候，和太后产生隔阂。
顾兰舟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小锦的存在太渺小，就是为了一个侍女，和太后作对，贺楚曜觉得弊大于利。
三人都不再说话了。
冷枫跟了贺楚曜多少年，只能从他的眼神推断出两个字，算了。
那是他约定相守一生的伴侣，那是他托付终身的良人，就在这残酷的深宫里，说没就没了。
“求皇上把小锦许配给我，她今生今世，都是我冷枫的妻子，就算现在变成这样，也应该有个结束。”
冷枫是第一次给贺楚曜下跪，就在乾清宫里，顾兰舟给小锦祭拜的灵位前。
冷枫强忍着泪水，连同贺楚曜在内，都有了一丝不忍。
“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和你有缘无分罢了，你将来心里有她已是足够，何必这样绑着自己呢？”
听到贺楚曜这样说，冷枫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