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璟博沉默了。

他眼神晦涩地望着她,里面好似有着千言万语,却无一字可以说出口。

商满月并不意外。

但她是伤心的。

结婚六年,前三年她困在无望的婚姻里看不到头,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这样了,这个男人不值得。

三年后重逢,狗男人死缠烂打,怎么都不肯放手,一步一步将她逼回他的身边。

她因为孩子妥协了。

可他仍不满足,他不仅要她的人回来,还要她的心。

他像是初尝恋爱的毛头小子,在她身上倾注了热情,他做了很多她以前盼着他做的事情。

也许女人就是这样吧。

永远都会对曾经爱过的男人,容易心软。

他纠着,缠着,竟也真的唤起了她深藏在心底的一点点感情。

以为也许,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真的能够携手白头。

原来,她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霍璟博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份量。

那句话说的真好。

你可以爱错三五个人,但不能总是爱错一个人三五次,走错路可能是运气不好,但总往一个坑里跳,就是活该!

幸好,她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他,沉没成分没有那么深。

也幸好,她来了这一趟,能够及时止损了。

商满月一点一点地推开他,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什么起伏了,“说明波,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坚定地选择过我。”

“这才是我最难过的!”

以前是江心柔,现在是尤静,以后也许还会有其他的女人……

而他永远都有理由和借口。

“满月,不是的。”

霍璟博深知,这一次她若放开,便是真的放开了,他再次将她拥入怀里,胡乱地吻着她。

他的声音低沉,凌乱不堪,“满月,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我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人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保证?

商满月面无表情地凝视他。

“霍璟博,我不是小姑娘了,男人的保证在我这里,就是个狗屁,你说的话,无论真假,在我这里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的心在我这里,可你的身边,还留着其他人,我不想再一次一次地承受着这样的事情!”

她吞咽着唾沫。

“要么,你现在跟我走,别拿什么工作来胡诌我,这里的事情你总能找到人来接手,要么,等你处理完这里的事,再回港城和我离婚。”

她自觉把话说得很清楚明白了。

至于怎么抉择,是他的事了。

商满月用力地推开霍璟博,拎起行李箱,半点不带犹豫,坚决地走入了电梯。

抬眸,霍璟博还立在原地,他就这样看着她,久久未动。

电梯的门即将要自动关闭时,商满月的手不自觉地抬起,又轻触了一下开关键。

可惜,直至电梯门再次关闭,她都没能等到他走过来。

说一句,我跟你走。

电梯下行。

商满月的手攥紧了拉杆,眼尾泛起了极致的红。

她叫的计程车已经在门口候着,出去后,门童将行李箱放入后备车厢,替她拉开了车门。

这次,商满月没有半点犹豫,钻入了车内。

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电梯门彻底关闭,隔绝了两个人视线的瞬间,霍璟博才如梦初醒般,他快步走过去,用力地摁着电梯键。

另一辆电梯姗姗来迟,他大步走入。

电梯的镜面上,映照出了他的着急心慌,眉头紧缩,俊脸难看。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做,但他不能让商满月就这样伤心欲绝地走了……

那么他们也许真的再无可能了!

霍璟博赶到门口时,商满月乘坐的车子恰好开了出去,他拍了两下车窗,女人却对他视而不见。

车子就这样呼啸而去……

男人绷着一张俊脸,拦了一辆车坐入,正要开口让司机追上商满月的车,手机铃声响了。

他摁掉,又响,再摁掉,还是响。

最终,他极其不耐地接了起来,“什么事!”

宋秘书在那边说了几句话。

霍璟博看着前方汇入车流的车子,渐渐地消失在眸底,他的眉宇间有着睁着和拉扯。

最终,他放下了手机。

让司机开去医院。

……

抵达机场。

商满月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大钞递过去,说:“不用找了,多出来的是给你的小费。”

那司机却没收她的钱。

他扭过头看她,笑得很好看,“这趟车,免费,祝你一路平安。”

商满月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是刚才在赌场和咖啡厅纠缠过她的律师。

她丝毫不掩饰她的冷淡。

“你在律师界到底是多混不开,兼的职还挺多啊。”

“我不喜欢吃免费餐,特别是你这种毛遂自荐的,清清楚楚的最好。”

她又瞥了一眼他的手,他的手也生得十分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匀称。

而无名指上,很分明戴着一枚戒指。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是婚戒。

她的言语更加嘲讽了,“这位先生,出来搵食,还这么光明正大地戴着婚戒,真替你的太太感到悲哀。”

商满月直接把钱放到了座位上,“希望我们不要再见了。”

言罢,她果断下车。

布莱恩颀长的身姿倚靠着车身,双手环胸,看着商满月推着行李走入机场,消失在人群中,他缓缓勾起了唇角。

商满月,你比我想象中,还有意思啊。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至于太太……

布莱恩垂眸看了一眼那戒指。

手指轻轻转动。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缱绻爱意,只有无尽的冷漠和痛恨。

三个月后,霍璟博并没有如期回来。

陈阿姨得知了R国的事,天天骂狗男人,也骂不要脸的小三,永远说的比唱的好听,结果一次一次地放鸽子,让人失望。

她还特意去天桥底下,寻了骂人最凶的婆子,去打霍璟博和尤静的小人。

商满月闻言,只淡淡一笑。

她不喜不悲,不怒不怨,安静地过她的日子,只是她不再联系霍璟博,也不再想他,关注他,就当前些日子所有的甜蜜不曾发生过。

只要等他回来,把离婚的事办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再无瓜葛!

春暖花开时,霍氏集团传来了好消息。

他们拿下了与R国政府的合作,霍璟博的身价越发水涨船高,已经跻身于世界财富榜单的前列。

世界瞩目。

车子驶入满月湾时,已接近深夜。

霍璟博从车子里下来,他单手扶着车门,抬头仰望二楼的房间。

那儿还亮着灯。

似乎……一切还没有变。

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亦是什么样子。

他很想商满月。

这几个月,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她。

现在终于,能回来见她了。

然而,这会儿他竟生出近乡情怯的思绪,不敢往前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