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昭昭么?你这孩子,回家怎么不提前派个下人知会一声?”

花昭转头看去。

一袭雪青色锦裙的苏氏迈步而入,年约四十的年纪,保养的宛如三十岁出头。

她仪态端庄,气质从容大方,瞧见花昭后,轻轻摇头,“你啊你啊,都已经嫁人了,还这般不懂规矩。”

花昭看着面前的妇人,沉默片刻。

“回来找样东西,等等就走。”

苏氏坐到她花昭身旁的椅子上,拧了拧眉心,“看你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是不是又在国公府惹事被罚了?昭昭啊,今时不同往日,你姨娘出事,你若是还像往日那般没规矩,迟早有天会惹大祸上身。”

花昭只是看着苏氏,一言不发。

苏氏见自家小女儿这次回家沉默了许多,还以为她在国公府被罚得狠了。

她不由轻叹,伸出手握住花昭的手。

“昭昭啊,往日娘亲说再多,你都当耳边风,现在可是尝到滋味了?日后你在国公府行事要处处小心些,也莫到处乱跑,能不参加那些宴会,便别去参加,特别是近日,我和你爹打算给你二姐姐挑选一门好亲事,你莫出来惹是非。”

花昭果断抽出手,起身来,看向梳妆台,淡淡道:“你见着奁子里的玉叶子了么?”

苏氏愣了下。

“是用一根银链子串着的玉坠?”

花昭点头。

苏氏表情放松,“你出嫁那日,娘帮你收拾房间,瞧见那玉坠通透,又想着你没带去国公府,是为不喜,便戴了几日……”

“东西呢?”花昭抿唇。

“你二姐姐见着甚是喜欢,娘便送给你二姐姐了。”

尽管猜到玉叶子在花灵儿手上,花昭的心还是沉了沉。

她凝眉深思。

书的开篇,并没有一上来就写金手指,而是在铺垫女主的处境。

记忆还是过于模糊。

苏氏道:“娘还以为昭昭不喜欢那枚玉坠呢!没关系,下个月金玉楼上新货,娘给你买块玉佩。”

花昭望向苏氏,直接道:“我不要新的,我只要属于我的那枚玉坠,花灵儿可在府上?”

苏氏眉心拢了下,“昭昭怎么直呼你二姐姐的名讳?不过一枚玉坠而已,你二姐姐喜欢,你赠予她便是,又如何斤斤计较?”

花昭拔腿往门外走去。

“昭昭?”苏氏唤了声。

花昭没搭理她。

“你这孩子——”苏氏话里满是恨铁不成钢,连忙追上去。

瞧见花昭往花灵儿所住院落走去,也不搭理自己,苏氏更显不悦,拔高声音,“花昭,你站住!”

花昭脚步一顿。

只是回头,深深看着苏氏。

眼神平静到极致,眼底隐隐透露着一股冷意。

还是那张脸。

苏氏的心莫名一紧。

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

青石小路旁,栽种两棵梨树,如今正值梨花盛放的季节,春风徐徐,雪白的花瓣纷纷落下,如那冬日里鹅毛雪花,夹杂着寂静与寒冷。

花昭收回视线,离去。

苏氏似未回神,怔怔站在原地。

阿绿连忙小跑到花昭身后,小声说道:“小姐今日是怎么了?”

小姐对夫人的态度变了。

“烦。”花昭吐出一个字,不再多言。

她望了眼天际,放在腹前交握的素手微微收紧。

如今恢复意识,也记起穿书前的记忆,她知自己是五年前穿进书中。

脑海里,也有那五年在花府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的亲生母亲苏氏曾是花元思的平妻。

而正妻是大苏氏,也就是她母亲的亲姐姐,因着早年身体虚弱,嫁入花家无所出,便让花元思娶了苏家二小姐,也就是她母亲做平妻。

她娘亲嫁入花家后也很争气,很快就生了一位少爷,也就是她大哥。

在她大哥四岁时,大苏氏和她娘亲又同时怀孕。

十月怀胎后,大苏氏早产先生下花灵儿,她娘亲于一个月后生下她。

因着大苏氏的身体太虚弱,在花灵儿五岁时就病逝了。

她娘亲便从平妻变成正妻。

在外人的眼里。

小苏氏贤良淑德,把亲姐姐的女儿视如己出。

事实上,确实如此。

花灵儿比她更像是小苏氏的女儿。

可笑的是。

在过去,她还是个讨好型的人格,尽管知道小苏氏的偏心,却总是想着用讨好来获取认同。

许是书中设定如此。

哪怕是母亲的偏爱,她也不曾与花灵儿作对,连个戏份多的恶毒女配都算不上。

她就是纯粹的工具人。

随着脑海里的画面不停的涌现,花昭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真是令人窒息的回忆啊!

“昭昭怎么回府啦?”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花昭的思绪。

花昭抬眼望去。

不远处站着一袭纯白色锦裙的少女,裙摆和袖袍上都绣有银色水波纹的图案,显得细致和秀气。

少女长了张漂亮的鹅蛋脸,气质温婉,扬唇浅笑时,如那风中微微摇曳的小白花,纯净而美好,忍不住让人心生呵护。

花灵儿。

“你是来找我的吗?”花灵儿款款上前,满脸温柔。

“我确实是来找你的。”不等花灵儿反应过来,花昭摊手,冷声道:“玉坠。”

花灵儿一愣。

她几乎是下意识捂住自己胸口位置。

花昭注意到她的动作,看到花灵儿衣襟间露出的一抹银色。

很快,花灵儿面露担忧道:“昭昭心情不好?可是在国公府受了委屈?”

花灵儿又轻叹声,“我就知道,姨娘出事,国公府那些人肯定会寻了机会为难你……昭昭莫难过,你还有二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二姐姐都会陪着你……”

花灵儿伸出手,想触碰花昭的脑袋,被她闪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