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花昭还未走到苏家门口,便看到两人。
是刚采买回来的老太太被人给喊住了。
“老嫂子,这是我家媳妇儿做的酸笋炒肉,味道好极了,午时你回锅翻炒加热便可。”说话的是隔壁朱氏的婆婆,手上端着一碗菜。
老太太看了眼,一大碗的酸笋和肉丝,她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好,拿些酸笋便行了,还放那么多肉。”
“老嫂子,阿军那孩子昨个发工钱了,买了两斤肉便一起炒了。”吴老婆子把碗塞进老太太的手里,“这么多年了,你我两家还客气什么,前两天耀哥儿还嚷着想吃肉呢,这酸笋炒肉拌饭吃,他能吃两大碗米饭。”
老太太默了一瞬,也没再推拒,她斟酌片刻询问道:“阿军在春来客栈干得如何?”
吴老婆子轻叹一声,“本来说好,让阿军当个掌柜,可之前的刘掌柜又说不走了,马老爷便让阿军给刘掌柜帮忙,那刘掌柜也忒不是个人,把我们家阿军当牛马使唤,比那店小二还不如,也多亏马老爷给的工钱高,不然早换地儿了。”
“阿红,要不让阿军回来?三丫头研究出一种扎染法,操作简单,可变化多样,等拿去外面卖,时间长了,虽比不得以前,可也会慢慢变好,咱们两家还同往日那般分账?”
“什么扎染?”
“这事儿,我前两天便想找你说,但你早出晚归,也瞧不见个人影,你随我进屋,我拿料子给你看。”
“成,不过要晚些,我后屋还在熬药,老嫂子,我不和你说了,药熬好了,我再过来。”吴婆子说完,要往隔壁走。
只是转身间,看到了花昭。
吴婆子愣了下,随即笑道:“三丫头来了啊!”
花昭唤了声,“叔姥姥。”
吴婆子点点头,回去隔壁。
老太太回头瞅了花昭一眼。
迎上老人家的视线,花昭浅笑:“外祖母。”
老太太也没吱声,往屋里走去。
刚要跨过门槛,老人家回头,一脸严肃道:“你杵在门口,还让不让客人进来了?”
花昭顿时眉眼弯弯,乖巧道:“我马上进来。”
隔壁。
吴婆子刚进门,朱氏忙上前道:“娘,你搭理她作甚?”
吴婆子脚步不停,忙去后屋看熬的汤药,朱氏也跟了上来。
吴婆子拿着抹布,揭开药罐盖子瞅了眼,说道:“那事真要怪,只能怪花元思太不近人情,三丫头也算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她有多大的能耐,你不清楚?她在国公府能有什么地位?说出来的话,只怕连个丫鬟都不听。”
朱氏欲反驳,可找不到反驳的词。
吴婆子又拿了把扇子扇着炉子里的火,把方才老太太说的话,给朱氏说了一遍。
“这几日你去隔壁,瞧见他们染的布匹了么?”
“娘,我这记性可不如以前,我昨日下午才从娘家回来啊,咱们的烧饼店都关了好几天门。”
吴婆子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那等会咱们去隔壁看看那什么扎染的……”
朱氏撇撇嘴,不以为然,“三丫头懂染布吗?”
“看看便知道了。”
“娘,昨日我路过南云街,那边有好几个店铺都空着呢,咱们要不租个小铺子,开间小饭馆?”
“开饭馆不要本钱啊!你别想了,起码这两三年,都别这主意。”吴婆子瞪了朱氏一眼,她似想到什么,一拍大腿,“锅里的馒头忘记送了!我做了十个,你拿六个送去隔壁。”
苏家二房不在京城,算起来就五个人,送六个馒头过去,自然也花昭的份。
“国公府的四少奶奶,可不稀罕这一个馒头。”朱氏阴阳怪气道。
“快去快去,说这么多作甚。”
朱氏进去厨房,拿簸箕装馒头,装到第五个时,她收回手,可动作还是顿了下,又不情不愿拿了一个放进簸箕里,让自己的大女儿苏秀送去隔壁。
苏家,薛氏拿出两套缝制的成衣,打算和花昭一起上街,送到京城那些布庄里,给他们看看货。
刚出门,慧姐儿迈着小短腿跑来,拉住花昭的手,“表姐,我也想上街玩~”
“娘和你表姐去街上是有重要的事儿,你去找你哥。”薛氏哄声道。
慧姐儿耷拉着小脑袋,“哥哥在背书,会吵到哥哥……”
薛氏张张唇,“那你……”
花昭一把抱起孩子,“慧姐儿很乖,带她去也不碍事。”
“那成吧!”
两人带着孩子去了西昌街,在路上薛氏说起价格的事儿,“昭昭,老太太的意思,普通棉布的价格在三钱一匹,咱们扎染过的棉布卖五钱,丝绸的话,一般是一钱五到三两一匹,咱们卖二两五。”
花昭闻言,点点头,“价格的事情,我不太懂,你们来决定。”
薛氏应道:“那成。”
似是想起什么,薛氏又问道:“”昭昭,蓝印花布虽不如丝绸的利润高,可也能卖上五六钱的价格,你为何不让拿出来?”
花昭牵着慧姐儿,笑了下,“大舅娘,咱们先多研究些扎制方式,蓝印花布……先不急。”
“也是,那扎染操作看似简单,可想染出更好看的图案,还得费工夫琢磨。”薛氏说着,伸手指向不远处店铺,“前面就是陈氏布庄了。”
陈氏布庄以前都是彩云坊拿货的,是彩云坊的老主顾。
“小哥,钱掌柜在吗?”薛氏进店问道。
“在啊……”店伙计转身来,话语一顿,“怎么又是你啊!”
薛氏十分客气道:“这次我来是有重要的事儿,能不能麻烦小哥你,去通报一声。”
店伙计虽一脸不乐意,但还是往后堂走去。
花昭环顾四周。
店里的货架上堆满各种质地的布匹,还有缝制好的成衣,她上前打量一番,这些成衣的款式都大同小异,只有料子的区别。
突然,哇地一声。
小女孩洪亮的哭声响起。
花昭第一反应是慧姐儿。
她连忙顺着哭声,走到店铺最里头。
“你干什么啊?!”随之响起女人愠怒的呵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