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来藏区吗?”

“你能鉴定多少种类的珠宝?”

“别害怕, 没事了。”

“夏眠, 你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我知道他会带你去矿区, 路只有一条, 我沿着找来的。”

“你会接吻吗?”

“我只保你安全。”

“你喜欢我。”

“夏眠, 你喜欢我。”

……

邵义的声音像钟声一样绵长回**,夏眠忽得惊醒。

她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 看到是空白的墙壁。

窗外风吹着树叶, 房内的空调缓慢地吐气, 奶白色的窗帘起起伏伏。

夏眠在自己的房间里, 后知后觉是一场梦, 她已经回到家。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次倒回到自己的被窝里。

闭上眼睛,浮现的却是邵义的脸庞, 眼神淡漠又冷冽, 让人过目不忘。

疯了疯了。

夏眠赤着脚下床,洗漱一番之后穿着睡衣到客厅。

家人都在等着吃午餐,一桌子都是人。

她想起了今天是周日, 一周一家聚会时间。

夏眠安然地坐下来,阳光把她照的近乎透明。

清亮的女声:“姐姐,你睡得怎么样?”

夏眠犹豫了一下,说:“挺好的。”

另一个声音:“你犹豫了, 肯定睡得不好!”

“嗯!”一个小不点疯狂地点头,“大姐姐总是骗我们说她好好的。”

几双眼睛纷纷看着夏眠,她习惯了, 淡定地拿起一旁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她说:“我没事。”

夏眠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到了她这一辈,家里都是女孩。家庭聚会像一个女儿国的宴会。

夏眠是家中的长女,有好十几个堂妹。

全家团聚时,十几个样貌相似且精致的女孩坐在一排。

因为专业的原因,夏眠会收到一些珠宝店和珠宝从业人员的小饰品,多了她自然送给她的妹妹们。

在妹妹们的眼里,她是一个总有很多bulingbuling玩意儿的大姐姐。

她们也知道她不擅于表达,私下里以做出各种“让夏眠姐姐笑的露出酒窝”的行为为荣,甚至夏眠微笑的次数成为她们炫耀的筹码。

夏眠很不明白,她对她们所有的表现都很淡然,可妹妹们还是想各种奇招粘着自己,莫名其妙就很有妹妹缘。

夏知问她:“姐姐,你什么时候开学?”

她还未曾说话,夏灵就插嘴:“大姐8月30日开学,你看我记得多清楚!”

夏知:“是了是了,你超厉害。”

夏眠淡淡地开口:“其实我也忘记D大博士生什么时候开学,我只记得本科生的时间。”

夏知小人得志,朝夏灵努努嘴:“看看,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夏灵:“略略略。”

夏眠难得问起夏知的情况:“你今年毕业了吧?”

“对呀,不读研。”夏知说,“我本科毕业姐姐你研究生毕业呢。”

夏眠只比夏知大一岁,但她跳级太快,16岁读本科,大学规规矩矩地读完,到了博士阶段依旧年轻。

“那你现在是在工作了?”

“对,在男朋友的公司当职业经理人。”

夏眠听闻夏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叫林至,帅气、多金、聪明且专一。

第25节

夏知突然脸蛋通红,她说:“姐姐,他向我求婚了。”

她缓缓地升起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夏眠托过她的手,仔细地看。

钻戒目测1.5克拉,肉眼看不到瑕疵,净度较高,切工精细,颜色级别大约处于H~K级。

夏眠微微一笑:“很好。”

对于婚戒,她不会仔细考究。

它是一对情侣爱情的载体,不需要人为的标准去衡量。

夏知见到夏眠笑了,露出浅浅的酒窝,她差点要原地狂欢。

她又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可以陪我一起去选嫁妆吗?”

夏眠笑得要眯眼睛,酒窝深不见底:“可以啊。”

夏知开心地在内心咆哮。

其他妹妹狠狠地嫉妒:“姐姐,以后你帮我挑钻戒吧。”

“夏眠姐姐我嫁给你好不好?”

“大姐姐,我女儿满月的时候你要给她挑手饰的!”

“夏樱樱你他妈才多少岁哦?”

“怎么了嘛,难道我不会生女儿我还女儿不会满月了吗?”

夏眠:“……”

一番吵吵闹闹之后,饭菜上桌。

今天是奶奶和爷爷亲自下厨,除了他们的拿手好菜之后,还特地增加了一个十全大补汤。

他们把汤放到夏眠的面前,碗比她的脸还大。

夏樱樱凑过去在夏眠的耳朵边说悄悄话:“大姐姐,我想吃鸡腿。”

夏眠给她盛了一小碗的汤,然后在她的儿童碗里放一个硕大的鸡腿。

除了小孩子,其他的妹妹都不敢喝。

她们都看得到,夏眠姐姐出去一趟,瘦了。

而且她手臂还绑着绷带,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可她也不跟她们说自己经历了些什么,她们不好过问。

从小到大,夏眠是长辈眼里既安心又担心的存在。

安心在于她文静又听话,自律又独立。但担心她不善表达,总是把自己的事情藏起来。

这一次外出考察,她断了两天的联系,在此之前学校还传出鉴定师失踪的丑闻,家里人都在想她是不是遭遇不测。

幸好她回来了,不过手臂受了伤。

但家里人问起来,她还是说没事。

这孩子……

夏眠吃饱了饭,把夏知带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把衣柜顶上一个纸盒打开来,里面是她做的小手饰,制作小巧精美,用料大多数是别人送的,还有一些多余的实验珠宝。

她递给夏知,让她随意挑选:“这些是我自己做的小手工,一点心意。等你快要办婚礼时,我联系朋友给你定制一些项链和手饰。”

夏知乐开花了:“谢谢姐姐!”

夏眠看她对着纸盒难以抉择,便给她选了一个花戒指。是用纯银线条进行组合,上面用一些半宝石串成花纹的图案,比较简约、通勤。

夏眠来回欣赏她的手,很是满意。

她又给她如数家珍地介绍纸盒里的小饰品:“手绘珐琅的吊坠,结晶树脂的脚链,还有珠母贝……”

夏知发现一条项链,与周围的饰品都格格不入,充满男性化。她问:“姐姐,这个你要送给别人吗?还是自己戴?”

夏眠看过去,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条黑色编织绳串着的猛犸牙项链,上面有夏眠雕刻的数十层不同的钢合金折叠成独特的花纹,让人想起波浪和流水。

那一个猛犸牙是她在泰国的古玩店里面淘到的。

猛犸牙取自猛犸象,它是冰河时代艺术中仅次于马匹和野牛的最具描绘性的动物,充满原始蓬勃的力量。

现在她一看到项链,就想起了邵义。

她之前还想将它送给邵义来着。

夏知察觉到她的异样,打趣道:“这不会是姐姐你送给喜欢的男生吧?”

夏眠摇头:“不是。”

确实不是,做这一件饰品时,她还没有认识邵义。或者说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邵义有过接触。

“但这个项链,我看只适合男生戴。”

与其说是男生,不如说是男人。

夏知好奇道:“姐姐,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是比你年龄大的吗?”

邵义比自己大五岁。

夏眠:“……”

夏知:“姐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人啦?”

她不可否认地点头。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邵义。

夏知偷笑:“姐姐你的春天来啦。”

夏眠面无表情地摇头:“我春天已经毁灭了。”

“姐姐你这样一本正经的真的很萌耶!”

她继续严肃:“我说真的。我没有春天。“

夏知看她的样子,笑得在地上打滚。

夏眠不可置否。

她谈过一次恋爱,但跟对方在一起时,她内心平静如水。

而和邵义相处,夏眠会尝试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偷看他,会为他一丝一毫的举动心跳加速,会因为他说的一句话牢记一天。

可他终究还是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信任。

待夏眠清醒时,也分不出自己对他的心动,是危险情况下极力的依靠,还是真的沦陷了。

她想,自己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

他是邵氏之子,高高在上。她于他而言始终是沧海一粟,时间可以淡忘一切。

夏眠将猛犸牙项链藏起来,犹如将几天前的故事收在心底,彻底地烂掉。

想起项链,夏眠下意识地去抓自己的脖颈。

师姐谢茵的玉佩呢……?

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查看收纳袋,没有。

她从洗衣机里找出正在清洗的冲锋衣的口袋,没有。

夏眠想起,她昨晚洗澡的时候就没戴着,那么玉佩就不在家里。

而在藏区,她走前……

她走前只和邵义有亲密接触。

她猛然想起了他那个吻,霸道又强硬。

吻完又道了歉,却没有向任何人低头的意味。

还很肯定地说自己喜欢他……

夏知:“姐姐,你不见了什么东西吗?”

夏眠脸色无异:“对,不过应该无碍。”

G市国际机场。

邵义穿着冲锋衣从VIP通道走出来,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他坐在位置上,拉下冲锋衣的拉链,露出轮廓分明的脸。

司机发动引擎,邵义知道他要带他去哪儿,他指示:“回公寓。”

司机:“少爷,你要回家复命。”

邵义沉声道:“先回公寓。”

司机屈服,调头往相反的方向。

邵义闭目养神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他爷爷的电话。

看了半晌,他又塞进衣服里。

电话再次震动两次,停止了。

临近夜幕,车窗外是城市的霓虹灯,天空不如藏区一般蓝,迷蒙中只能看得清高楼大厦顶尖上微弱的灯塔。

车流汇聚,鸣笛渐起,听的邵义头昏脑涨。

但他只是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

他开始想念藏区。

还有那个外貌冷艳却气质淡然女孩。

车驶到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邵义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箱,而后转身离去。

他觉得世界清净了。

邵义独自一人上了电梯,按下楼层。

第26节

有人说过,电梯就像一口棺材,密不透风。

他抬头,看到一个电子监控像一颗眼睛,紧看着自己。

一口棺材里有一颗眼睛。

邵义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是爷爷。

四面八方的空气骤然收缩,仿佛有一双手攥紧他的咽喉。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邵义的脸庞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痛苦和恐惧。

他最终还是接起来电话。

“邵义。”

紧缩的空间传来老者的声音,犹如整个人置于钟鼓之中,只听见回音。

“嗯,爷爷。”邵义深呼吸一口气,缓解内心的紧张,“蓝锥逃了。”

对方沉默了许久。

邵义听到电话里有指尖敲打红木桌的声响,像是裁决审判的鼓槌。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老者挂了电话,传来令人心悸的忙音。

彼时电梯门大敞,楼道的寒气罩住邵义冷若冰霜的脸。

他的手颤抖地打开门口的电子密码锁,快速走进浴室里,对着水池呕吐。

他害怕,他害怕家族中的长辈,尤其害怕自己的祖父。

他声音总是严肃又沉重,带着威严,给邵义造成强大心理暗示。

邵义知道最后一次机会是什么。

铲除蓝锥是家族给他获得自由前的最后一个任务,若未达成,他一辈子将会成为家族的傀儡,为其效命。

他不想活在用权利作为枷锁的牢笼里。

许久,邵义抬起头看镜子中的自己,眼睛猩红,布满血丝,疲惫不堪。

他缓了一口气,捧起水洗脸,抽出一旁的浴巾进入浴室。

温水从邵义的头顶冲下来,他的心已静了半分。

水汽蒸腾,隐约可见高大的身影。

邵义仰着头,水流淌过他紧闭的眼睛、鼻子、唇瓣和耳廓,还有修长又结实的身躯。

他洗完澡,赤,**身子回到房间里,走过的地板留下水迹。

天色渐暗,房间内的光线晦暗不清,空调正呼呼地吹着冷风。

一旁的镜子清晰地映出邵义的背影,像一座完美的石膏塑像,他的身体充满着男人的力量。

灰色棉被上的手机闪了闪,是一条短信,邵义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起来看。

“哈尼,听说你回G市了。今晚有空吗?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另外,我很想你。”

发件人:方媚。

邵义粗粗地浏览了一遍。

下一秒,关机,手机不知道被他扔到哪个角落。

他转身去翻留在浴室内的冲锋衣,口袋里有一个玉佩。

他在与夏眠接吻时取下来的。

邵义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而后被玉佩放到枕头低下,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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