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沈沧浪看见孟昆仑清醒过来,终于松了口气。
孟昆仑看见沈沧浪躺在他身下满身狼藉的模样,却是满脸歉意,恨不得以身相替,他嗓音嘶哑道:“对……不起……”
沈沧浪道:“与你无关……这幻阵,能让入阵者陷入心中最深处的幻想……你只是陷入了幻阵而已……”沈沧浪说了一半,顿时哑然。
孟昆仑满脸歉意,低着头施了个清水诀,为沈沧浪细细洗去股间的粘腻。
两人一时沉默,竟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沈沧浪见孟昆仑低着头不敢说话,便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他对待孟昆仑一直不轻不重若即若离,所以才会让孟昆仑……如此那般吧。
想到这里,沈沧浪伸手抬起了孟昆仑的下巴,吻了上去。
孟昆仑愣了愣,随后他也伸手抱住了沈沧浪,轻轻回吻。
这是一个与欲念无关的浅吻。
许久之后,两人的唇才离开彼此,孟昆仑继续低下头清理沈沧浪腿间的狼藉,耳梢却带着浅浅的薄红。
沈沧浪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角,看着孟昆仑这幅模样,又生出了几分逗弄之心。
两人的衣服在刚才的纠缠中都有些狼狈,而沈沧浪的衣服更是直接化作了碎片,沈沧浪只好从乾坤袋中又拿出了两套衣服出来,但是在他将衣服拿出来的时候,一根血红的羽毛却从乾坤袋中掉了出来。
沈沧浪愣了愣,接住了那根缓缓飘落的羽毛。
那是一根鲜红欲燃的羽毛,沈沧浪记得,这是他与孟昆仑初次离开云梦山,回到孟昆仑以前的村子里时,在孟昆仑以前的家发现的。
孟昆仑也留意到了那根羽毛,他皱了皱眉,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沈沧浪看见孟昆仑皱起了眉头,以为他想到了什么。
孟昆仑皱着眉道:“不知为何……看见这根羽毛时,我便感觉心里似有一处滚烫灼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浮现……又好似没有……”
沈沧浪颇感奇怪道:“这就是根鸟羽毛啊,怎么会让你想起什么……难道这还是你的羽毛不成?”
孟昆仑摇摇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他们讨论之时,沈沧浪手掌心的那根羽毛竟无风自动,缓缓飘到了半空中。
那血红色的羽毛越发鲜红,火红欲燃。
“怎么回事?”沈沧浪与孟昆仑对视了一眼,连忙将身上的衣服穿上,正待查看发生何事之时,那漂浮至半空中的羽毛忽然开始燃烧了起来。
鲜红的羽毛无火自燃,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红光万丈。
羽毛自燃时的火光将这无边的黑暗瞬间照亮,四周的黑暗宛如迷雾般缓缓散去……
黑暗终于散去,沈沧浪与孟昆仑第一次将四周围看得一清二楚。
这真言镜之中,竟是一个巨大的地牢。
而在这个地牢里头,四处竟是巨大厚重的千年寒冰石为壁垒,周围缝隙里竟然贴满了高阶的雷系攻击灵符,防御灵符,阵法禁制。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红衣男人,正被一根巨大的锁链贯穿了心脏,束缚悬挂在半空中。
那红衣男人静静的闭着眼睛,仿佛千万年不曾睁开眼睛,一根巨大的铁链从墙上贯穿到他的心脏处。这红衣男人不知道被束缚了多少年,那根贯穿他心脏的巨大铁链已然锈迹斑斑。
沈沧浪一眼便认出了,这红衣男人,便是他与孟昆仑之前在真言镜前看见的那个红衣男人。
原本沉寂的地牢里,响起了一声嘶哑的问话——
“……凤凰翎?”
竟是那个红衣男人缓缓开口了。
他的嗓音似乎因为经久不说话,而显得十分嘶哑苍凉。
沈沧浪与孟昆仑对视了一眼,却是孟昆仑回话了:“你说的凤凰翎……是这根羽毛?”刚才那根无火自燃的羽毛,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行熄灭了,缓缓坠落到了孟昆仑的手掌心上。
红衣男人缓缓抬头,看向两人。
令沈沧浪吃惊的是,这红衣男人的长相竟与真言镜中的一模一样,并无二样。
而且……他竟完全探查不出眼前这人的修为。
除非红衣男人的修为比他高出许多,否则他绝对不可能探查不出红衣男人的修为。
“真是好多年未曾见过了……竟然是你,凤凰。”红衣男人看着孟昆仑,声音嘶哑道。
“凤凰?”沈沧浪一愣,也看向了孟昆仑……那红衣男人的意思是,孟昆仑是上古神兽,凤凰?!!
孟昆仑皱了皱眉,道:“敢问阁下……何出此言?”
“你自己竟然不知道?”那红衣男人却笑了,随后他慢慢道,“不过也对,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对于凤凰来说,没有死亡,只有涅槃……死亡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一世过去罢了,千百年后你又再次会重生……”
红衣男人因为许久未说话,一字一顿,说得相当艰涩。
“千年前我曾经见过你的前世一面……也许是不知道第几个前世了,本以为今生无缘再见了,”红衣男人慢慢道,“没想到,我们竟又见面了……”
孟昆仑皱着眉,显然还没有接受这个消息。
沈沧浪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孟昆仑吃下那颗凤凰泣血而生的凤凰明炎花内丹竟没有爆体而亡,怪不得孟昆仑能拔起那把以凤凰骨制作而成的碧霄剑,怪不得孟昆仑的嫁妆是凤凰翎!
原来这一切,只是因为孟昆仑本就是上古神兽,凤凰的转世!
“我们曾于昆仑山上相遇,那时候你还只是只未曾褪毛的小鸟呢……”红衣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笑。
“现在你不知轮回几世了,终是找到你的命定伴侣了么?”红衣男人将视线转向了沈沧浪。
孟昆仑虽然仍觉得这红衣男人陌生,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是点了点头,握住了沈沧浪的手。
沈沧浪轻咳了两声,却是没有挣脱孟昆仑的手。
“如此也好……”红衣男人轻轻叹息。
沈沧浪忽然想起那真言镜中的画面,便开口问道:“你……可叫午弃?”
……“大恶之日出生之人……以后便叫你午弃吧。”
红衣男人勾唇一笑道:“许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语气中似乎甚为怀恋。
沈沧浪皱了皱眉道:“那你被困于这真言镜中,可是因为杀人如麻,罪孽深重?”他并不觉得,眼前的红衣男人,会是真言镜中那个杀人如魔的人。
午弃勾唇而笑,不回不应。
“为何?”沈沧浪忍不住问。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何,我想这么做便做了。”午弃大笑道。
沈沧浪叹道,如此性子,怪不得被人困于这里千百年了。不过他倒是听说,远古时期那些上神,皆是如此随性,善恶不分,想杀人便杀,完全没有什么好生之德,只是随心而为,他们并非与人为善的神。那些上神都是如此,更何况妖魔?按照真言镜上说的,午弃应该是上古时期某个妖魔转世,怪不得如此三观不正。
沈沧浪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孟昆仑,如果孟昆仑果真是凤凰转世,那他曾经是不是也是这般三观不正?
午弃看着沈沧浪与孟昆仑二人,却忽然道:“云梦子何在?”
……云梦子?
沈沧浪一愣,想起来云梦子乃是云梦宗的开山祖师。
但是他早八百年就飞升了,午弃为何会问起他来?
难道真言镜中的那个白衣男子,竟是云梦宗开山祖师云梦子?
“祖师爷已然飞升。”孟昆仑淡淡一语道。
原本云淡风轻的午弃,闻言色变。
他一愣,喃喃重复了一遍:“他……已经飞升了?”
不等沈沧浪与孟昆仑回话,他竟大笑了起来:“他竟然飞升了!他竟然忘记了千年之约!”
……红衣男子被困在镜子中,却只是摸着空****的心脏处,大笑道:“一千年后,吾要与尔再战一次!”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且等千年之后。”
沈沧浪皱了皱眉,与孟昆仑对视了一眼,小心的提高了几分警惕。
谁知午弃大笑完之后,竟又恢复了先前一派云淡风轻之色。
“也罢也罢……他忘了也罢……我在此处等待千年,只为了千年之后与他一战……”
“他既已忘记,那我也……飞升罢!”
午弃大笑了三声,满头漆黑的发丝飘扬起来,红袍翩翩。
他胸口那条粗大的铁索竟瞬间被震裂了开来,与此同时,一道暗紫色的雷光撕破地牢之顶,狠狠朝着午弃当头劈下!
九霄雷劫!
午弃竟是要历劫飞升了!
沈沧浪与孟昆仑对视一眼,皆是满眼不可置信之色。
千万年来,多少修士苦苦修炼,只为最后飞升成仙,谁曾想,眼前这个人,却在放下执念后,便得到了飞升的机会。
看着那一道又一道巨大的九霄雷劫当头劈下,飓风伴随着碎石旋风般的转了起来,在一片混沌之中,沈沧浪与孟昆仑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一道又一道雷劫重重落下,将地牢底厚厚的千年寒冰石击得化作齑粉,那些传说中坚不可破的灵石,在瞬间便化作了乌有。
午弃一身红衣肆意逍遥,在最后一道九霄雷劫落下之时,他竟大笑了起来:“小鸟儿!我与你有缘,这玩意儿便送与你了!”一颗东西迅速朝着二人袭来。
孟昆仑一挑眉,伸手接住了午弃在最后关头抛出来之物。
此时,雷劫渐渐平息,原本阴森可怖的地牢,竟在瞬间化作废墟一堆。
孟昆仑低头一看,在他手中的,竟是一颗碧绿剔透的丹珠。
沈沧浪微微一愣,却是立刻认出了这颗丹珠来。
“九转洗髓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