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古在顾拾月床边坐下,呆呆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儿。他不得不承认,顾拾月是他见过的最脏最邋遢的女孩子,之前怎么看她怎么恶心,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关心她了?是从她哭着求自己把她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从他见到她睡觉时落泪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的时候?
他迷茫了。
正愣着神,顾拾月突然低声抽噎起来:“……疼……好疼……”
大古忙凑上前去:“顾拾月,你怎么了?”
顾拾月出了满头的大汗,也不睁眼,只一直低呼:“好疼啊……救我……救我……”
大古边为她拭汗,边柔声问:“你忍一忍,一会就不疼了,大夫去煎药了。”
顾拾月还是弱弱的喊:“救我……救我……疼死了……”
大古强作镇定,三步并作两步往帐篷外面跑去,却与刚刚进帐篷的落离撞了个满怀,还殃及了一旁的胡子。
没等落离说话,胡子就尖叫起来:“先生,你见鬼了,那么着急干嘛?”
大古没好气的瞅他一眼:“你不就是鬼么!”
胡子笑道:“我就算是鬼,也是个好鬼。”
落离了解大古,如果不是有急事,他不会这么慌张,问道:“怎么了?”
大古道:“顾拾月情况不妙,我去找大夫。”
落离道:“哦,那块去吧。”
大古拔腿就要往外跑,突然觉得把顾拾月丢在这里有些“危险”,于是又折回来。落离见大古去而复返,很是奇怪:“怎么又回来了?”
大古道:“我刚想起来,大夫去给顾拾月抓药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落离来到顾拾月床前,见顾拾月脸色很是苍白,于是说:“哎,顾兄弟真是受苦了。”
胡子却哈哈笑起来:“这小乞丐也太娇贵了!”
大古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都是你啊,那么强壮,都可以下田犁地了。”
胡子不干了:“先生,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古说:“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你像头黄牛!”
胡子正要跟他扯皮,落离打圆场道:“先生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很憨厚,像牛那样让人觉得踏实。”
胡子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落离问大古道:“先生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大古知道落离问的是派人调查顾拾月的事情,他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落离说实话,可是说了实话落离还会同意顾拾月留在寨中么?这是个问题。念此,大古摇摇头:“人是回来了,可是什么都没调查到。”
落离说:“哦,如此说来,顾兄弟并不是顾家的人?”
大古连忙说:“他是,只是兄弟们没有调查出他来此的真正目的。”
落离笑了:“既然他是,那可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落难至此,否则你想谁会拿真实身份来骗人呢?”
大古点点头:“说的是。”
落离拍拍大古的肩膀,说:“你在这照顾顾兄弟吧,我先回去了,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处理。”
大古道:“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落离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转身走了出去,胡子也跟了出去。
走出帐篷,落离停了下来,对胡子说:“有没有觉得先生很奇怪?”
胡子挠挠脑袋:“有什么奇怪的?”
落离微笑着摇摇头:“你在这看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跟我说。”
胡子粗枝大叶,哪里懂得落离要他观察什么,于是问道:“寨主要我留下来做什么?”
落离气笑了,回头看了看胡子,道:“我不知道,你看你能看到什么,就跟我说什么。”
胡子更为不解,你都不知道,要我看什么?
落离没有再搭理胡子,自己走开了。
胡子看着落离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在顾拾月帐篷外立正,当起了卫兵。
大夫端着熬好的汤药远远走来,看着立在帐篷外的胡子,觉得好生奇怪,于是上前问道:“怎么不进去?”
胡子道:“哦,有点热。”
这真是个蹩脚的借口,已经深秋了,还热什么热?大夫嘿嘿一笑:“想不到胡子身体那么强壮啊。”
胡子干笑道:“是啊,是太强壮了。”
大夫不再跟胡子缠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胡子在后面伸着脑袋看。
只见大古匆匆忙忙把药碗接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顾拾月扶起来,用汤匙一口一口把汤药喂进她嘴里,帮她擦嘴,又小心翼翼的帮她躺下去,末了,还帮他把被子掖好。胡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两个人还说没什么,这要是叫没什么,那他就不知道什么叫有什么了!
胡子默默叹了口气,他还是挺尊敬大古的,此刻见大古有这种‘不良嗜好’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难过。
大约过了三个钟头,顾拾月的烧慢慢退了下去,人也逐渐醒了过来。
顾拾月睁开眼睛,看见大古和大夫都守在床前,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大古见顾拾月饮泣的表情,忙问:“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顾拾月摇摇头:“我很好。”
大夫仿佛很了解顾拾月:“别想太多,先把身体养好。”
顾拾月顺从的点头。
大古说:“你醒了就好,我要去寨主那里了,那天夜里打来好多狼尸都还没有处理。”
顾拾月道:“你去吧。”
大古冲她微微一笑:“晚点再来看你。”
大夫对她说:“我也先出去,你再睡一会,不舒服再叫我。”
“好的。”
顾拾月目送大古和大夫一前一后走出帐篷,倦意袭来,又昏昏沉沉睡去。
大古来到冷库。这个帐篷经过专门设计,密不透风,与外界隔绝,里面盛放的冰块长年不化,所以用来放他们猎回的处理不完的野兽尸体。此时,落离胡子牛头等人都披着厚厚的披风,聚在一起看着汉子们给狼尸扒皮。
大古走过来,对落离行了个礼。
落离问:“你怎么来了?顾兄弟怎么样了?”
大古道:“烧退了,我走的时候已经醒了。”
落离点点头:“看来大夫医术有进步啊。”
大古问:“这些狼皮都卖掉么?”
落离说:“不然呢?”
大古说:“天转眼间就凉了,还不如给兄弟们做些大衣,冬天林子里会有狐狸,到时候可以上山抓狐狸来卖。而且狐狸的皮毛要比狼皮贵多了。”
落离点头:“好主意,那就给兄弟们做衣服吧。”
大古笑了。
落离想起什么似的,对大古说:“给顾兄弟也做一件,他身体实在太弱了。”
大古一喜,对落离抱拳道:“我先代顾兄弟谢过寨主了。”
落离笑了。
大古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抬头去寻找目光的主人,却正与胡子四目相交。胡子看他的眼神很是复杂。这让大古心里说不出的奇怪。
牛头说:“那就怎么定了,咱们先出去吧,这冷库里可不是一般的冷呢!”
落离点头:“好吧,我们走。”
走出冷库,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帐篷。
大古快步追上胡子,把他拦了下来。
“胡子,你有话跟我说?”
胡子见是大古,把头一偏,竟有点赌气的感觉:“没话说!”
大古一愣,说道:“你怎么了?”
胡子瞥了他一眼,说:“我怎么了跟你有关系么?”
大古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听他这口气,怎么有点像跟自己怄气的感觉?
“到底怎么了?”
胡子吼道:“没怎么!”说完,负气的走开了。
大古有些莫名其妙,没想太多,回了自己的帐篷。
顾拾月安安静静的躺在**,闭目养神,整个人呈完全放松的状态。
帐篷里异常安静。
突然,顾拾月心里升腾起异样的感觉。有人进来了!
听不见脚步声,来人也没有说话。但是顾拾月很肯定,绝对有人进来了!顾拾月紧张起来,是谁进来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顾拾月感觉的出来,来人直奔向她,没有丝毫的停顿,到她床前甚至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顾拾月猛然睁开眼睛:“谁!”
来人也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顾拾月睡着了。
胡子“啊”的叫了一声:“你这个小乞丐,明明醒了,怎么不睁开眼睛!”
顾拾月坐起来,没好气的说:“你进我的房间,还怪我吓着你了,你有那么胆小么?”
胡子瞅了她一眼:“反正就是你有理。”
顾拾月没有太多力气跟他拌嘴:“你有事?”
胡子点点头:“我确实有事。”
顾拾月道:“有事快说吧,我不是很舒服。”
听了这话,胡子又火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娇气啊!”
顾拾月气的哼了一声,没有力气跟他吵。
“我当年被斧头砍了一下,都见骨头了,我就只是包扎了一下,两天就下地了,你看看你,跟个娘们一样。”
顾拾月听的头大:“你就是这事啊?两天没跟我吵嘴痒是吧?”
胡子道:“不是!我问你,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
顾拾月还是第一次看见胡子这么严肃的样子,心里一怔,问道:“什么?”
胡子左右看了看:“你跟先生……”
顾拾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
胡子问:“是什么关系?”
顾拾月很奇怪:“什么什么关系?”
胡子怒道:“别跟我装糊涂,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胡子一把抓住顾拾月的衣领:“还装糊涂,难道要我告诉寨主么?”
顾拾月这才觉得不妙,难道他知道自己是女的了?听胡子这意思就是说大古也知道了,还帮她瞒着?
顾拾月使劲拨开胡子的手:“等一下等一下,你都把我说糊涂了!”
胡子嘿嘿一笑:“我早就说,你肯定不正常!现在还把先生拉下水!”
顾拾月有些生气,就算他知道了,也不必这么来审问她啊!
“是!就是你看见的那样,那又怎么了?我是故意的么!”
见顾拾月承认了,胡子先是很震惊,接着一股失望涌上心头。早他心里,大古可是神一样的人,既然是那么完美的人,怎么能有这种不光彩的事?
“好啊,你个小乞丐,你还真承认了!”
顾拾月脸色微红:“不是你逼我承认的吗?”
胡子突然悲愤的吼道:“你会毁了先生的!”
顾拾月翻了个白眼:“有那么严重吗?”
胡子道:“你还以为这是多光彩的事?你还以为这样挺正常吗?”
顾拾月实在不能理解胡子的话,是女的就很不光彩么?他是有多看不起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