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头儿后,裴明就看向了裴鸢然,道:“阿鸢,你跟我进屋。”
眼看着亲爹神色严肃,裴鸢然心里也紧张起来。
爹爹许久都没有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跟她说话了,相比也是为了她拜师的事情。
想罢,她把金针都放进盒子里,还不忘树干上还有一根。
随即把盒子揣在怀里,让裴江蓠和沈长安照看两个孩子,她就进屋去了。
“爹,什么事啊?”她主动开了口。
裴明见状,幽幽叹了口气,“我让你来,是想问问你跟老先生到底怎么认识的,我还听他说,他背后的贵人定能保你们平安,那个贵人,不会也跟你认识吧?”
裴鸢然对上他这样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爹啊,怎么这么聪明机警,这也被他猜中了。
不过楚珏就是白珏的事情,她并不打算跟家里人说,一是因为楚珏身份不同了,不再是那个可以帮她带孩子,还能陪他们打猎的白珏了,而是金樽玉贵的世子爷。
落差太大,她怕有人一时间接受无能,把消息散出去,对他们没好处。
脑子里闪过千思万绪,但也就一瞬间的功夫。
她对上裴明审视的目光,乖巧地笑着回答道:“那位贵人就是候府世子爷,是个好
人,他病得很严重,我上次给他诊过脉,发现可能还有得治,就跟师傅说了一声。”
“大概就因为这件事,师傅更想收我为徒了。”
说完,她灿烂一笑,脸上当真没有一点谦虚。
裴明见状,幽幽叹了口气,“你啊你!能不能谦虚一点。”
“是。”裴鸢然乖乖答应了他,但以后要怎么谦虚,就是她的事情了。
想罢,裴鸢然笑得更灿烂了。
裴明还是放心不下,又问了一些勤安侯府的事情。
她捡了轻松的消息,尽量让亲爹别那么紧张。
不管她有没有刻意掺和进去,现在都已经上了贼船了,她还是少说两句吧。
裴明问完后,神色晦暗不明,端着茶碗的手都微微颤抖。
“阿鸢你先出去吧,我静一静。”
裴明说着,就背对着她。
光是看着他的背影,裴鸢然都看得出他此刻心情多么沉重。
谁让老头儿跟勤安侯府有关系,还掺和到勤安侯府的争斗中了呢。
裴鸢然暗暗摇头,出去了。
另一边,老头儿匆忙回到勤安侯府,还没走进楚珏的清风院,就听府中下人小声议论,说世子快不行了,吐血吐得跟不是他的血一样,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老头儿一巴
掌拍在后脑勺上,暗骂楚珏单独行动都不告诉他。
他飞快走到清风院,就看到勤安侯守在房门口,让一个个大夫跟进去,给楚珏诊脉。
“世子怎么会药石无医!一群废物,再给我看,今天你们要是商量不出一个救治世子的机会,本侯要了你们的狗命!”
勤安侯是出了名的仗势欺人,眼下他要装出慈父的样子,自然要演的逼真点了。
他还以为楚珏就快好了,毕竟那个神医真的有点能耐,谁知道那个神医把那个女大夫带走后,也跟着走了,楚珏当即就病发吐血,陷入昏迷。
真是大好时机啊!他终于能看着楚珏死了。
勤安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被楚珏这个逆子限制自由,被他外祖父白家打压,勤安侯气得浑身发抖。
楚珏,早就应该跟着他那个娘去死了!
多活了许多年,他也该知足了。
想到这些,勤安侯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刚刚还面目狰狞,这会就有了笑容,虽然只是眼睛里藏着一点,但还是被老头儿看得一清二楚。
老头儿不禁沉了脸,健步如飞地来到勤安侯面前。
“侯爷真是奇怪啊!”
老头儿冷呵一声,勤安侯这才注意到他。
“你怎么回来了?
!”勤安侯抬高了声音,不敢相信他会突然回来。
老头儿冷笑,“我就是出去走走,侯爷不会以为我再也不回来了吧?你就不担心我走了,二公子小命不保吗?”
这话一出,勤安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变得格外精彩。
见状,老头儿只觉得楚珏可怜。
同样是儿子,勤安侯心里只有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对楚珏是满心怨恨,巴不得他死。
老头儿越想越气,不动声色间,就给勤安侯下了点东西。
勤安侯并未察觉,反而压下心底狂喜,笑呵呵地面对老头儿,道:“神医别误会,本侯就是听说神医不见了,还以为你走了,这才让其他大夫给我儿看看。”
“是确认他一定会死吧!”老头儿冷冷看着勤安侯,一点面子不给,“王孙贵胄我见多了,也清楚侯爷的侯位怎么来的,我劝侯爷一句:凡事不要做绝。”
话落,老头儿就冲进了房间,把那群大夫通通赶了出来,随即给楚珏灌了一颗药。
“还装什么呢?”老头儿冷哼一声,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楚珏幽幽醒转,眼底带着几分歉意,“听说他又有事情求我了,我得找个理由打发他,对不对?”
这话一出,老头儿没好气地白了
他一眼,“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直接拒绝啊。”
要他说,这种没人性的爹,就应该送进宫里当公公!
楚珏见他怒气冲冲,苍白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歉意的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让他觉得自己有希望,一直等着等着,然后彻底,毁了他!”
话落,楚珏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恨意。
就连老头儿都感觉房间里铺天盖地的恨意涌了出来,怪冷的。
他缩了缩脖子,“你也别太算计了,就他这种事,小命不保是迟早的事情,何苦为难自己。”
楚珏低头,拿出那块墨色玉佩,眼底带着无限怀念。
老头儿看出些许端倪,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怀疑那个毒……”
“嗯。”楚珏疲倦地闭上眼睛,也并非是他觉得,而是他查出他娘当初中毒,就是勤安侯一个侍妾下的毒。
那个侍妾家中并不是什么显贵,却能拿到西域沙城的毒,他怎能不怀疑。
顺藤摸瓜地往下查,最终查到了勤安侯脑袋上。
他所谓的血缘关系上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要了他从未见过面的娘亲性命的凶手。
好得很!
勤安侯不是想跟苏雪那个女人恩爱到白头吗?
他就是要让勤安侯以为希望来了,然后,彻底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