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疯了这事儿，经过徐郎中诊断，确定无疑。
她就是疯了，或者说是痴呆了。除林青青外，她连文昌这个平时最宝贝的孙子都不认识，其他人更不必提。
她是因为年龄大了痴呆了，还是上次病重痴呆，亦或者被关太久，才痴呆的，已经不可考察。
林青青心里挺难受。
之前老太婆闹的要死，她都没松口将老太婆放了，现在……文昌他们也不敢提将痴呆的老太婆放了的话。
他们愁云惨淡。
“我提议让全城的人投票，”徐郎中看不下去了，道，“城里人都同意的话，城主你也就别坚持了。毕竟她已经这样了。”
“娘就听徐郎中的吧。”
文贤难得帮腔。
“……”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在等着林青青的意思。
唉。林青青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她不放了老太婆，有她不肯放的原因。最简单的一个，就是这个城里的规矩是她定的，她不能带头破了规矩。且若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是不是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也得改规矩？
说她自私也好，不知变通也摆，林青青并不想开那个坏规矩的头。
“不必那么麻烦，我搬去跟老太婆一块儿住，”她回答。
“这怎么行？”
那边条件有限，娘的身体也不好，还那么忙，怎么照顾？文昌不同意。
“规矩就是规矩，”林青青让他不必多说。
心里期待着她能松口的文昌暗淡下去，明白她是他们娘亲，更是石头城的城主。
林青青也感觉到自己的霸道，笑着安慰文昌，“我们在哪儿哪儿就是家，人在一起，住在哪里都没关系。”
除了把老太婆放了呗。
文昌也看明白了，哀叹一声，“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太婆也听明白了，“我不跟她一起住。儿子，娘就跟你住。”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认成儿子，且还当着文昌他们的面儿，小六这叫个尴尬，脸红到脖子根儿，想挣脱老太婆，又不敢太用力道，“老太太我不是你儿子，你，你先松开我。”
老太婆脸一拉，眉一竖，叫：“你就是我儿子！哪儿儿子不认娘的？文博，我的文博……”
她又哭了。
抱着小六的胳膊哭。
小六很尴尬。
小六没比文昌大多少，这会儿被老太婆认错，直接成文昌爹了，文昌比小六还尴尬，轻声劝解糊涂的老人，“祖母想要什么跟我说。”
“我什么都不想要。”
老太婆就是抱着小六胳膊不撒手。
文贤烦的很，“你看看清楚再说话！”
“看什么？”老太婆怼道，“再看这也是我儿子，我就认我儿子，不认识你们。”
“行了，”林青青听的烦死了，道，“徐郎中多给她开点药，小六你暂时先哄她一下，教她认认人。”
小六赶紧答应，“好。”
林青青的当天就搬过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就是在老太婆的监舍里放张床。
负责这边的老灯和老灯媳妇萱娘为此忙前忙后，把小小的监舍收拾的干净又利索，俨然升级成了林青青的私人管家。
老灯是无期，有活的时候干活，没活就在监狱里待着，很自觉。
萱娘也是，无事不离开这里。
有他们陪着，林青青在这住了两天就适应了。
“这是我的，你不许动。”
老太婆把一块布放在墙壁上的置物架上，小心眼十足的宣告主权。
这是她藏东西的地方放不下了，才会放到这么明眼的地方。
“是是是，我不动，”林青青都懒得抬头。
老太婆，“你说你，跟我住在一起干嘛，也不去找文博。”
文博就是她那个死去的儿子，林青青没见过的便宜相公。
现在小六成文博了。
也不知道小六是怎么哄的她，她现在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儿子儿子的叫了，私底下还是把小六当成她儿子，藏的那些好东西，全一股脑捧给小六。
林青青拄着下巴，“我是不是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你才认得我的？”
老太婆看她像是在看鬼，“你有什么变化？”
不过，也不是一点变化没有。眼前的人除了他们外，全都不认识，又全都说是她的亲人。家不是家，地方也不是地方，什么都变了。
除了嘴上厉害外，她也不敢随意拿婆婆架子。
幸亏还有儿子！
说曹操曹操到。
“儿子！”
都好几天了，小六对她认错人的事适应了，没之前那么尴尬，冲她嘘声。
老太婆嘴一撇，不吭声了。
小六把热水放下。
一大桶热水，喝的是喝的，用的是用的。
小六将它们分好。
林青青把灌好的，用兽皮制造的热水袋抱怀里，跟小六说话。
“胡大江他们表现的怎么样？”
“仓房那边正在改造，他们都很积极，大龙昨天还给他们划分了地方，仓房改建完了，他们就着手安家。”
能容纳三千人的仓房，就那么拆掉可惜，不拆的话，又很占地方，大家住进去也没什么隐私可言，所以就折中了一下，只拆掉一部分，拆掉的那部分废物利用，就地造房，归顺石头城的一千多人以后就在那儿安家。
“对胡大江他们要尽量提拔，”林青青道。
“明白，”小六把洗脚水也准备好了，先端给老太婆。
轮到林青青了，林青青摆手，“你别管这些。”
小六无所谓做什么，将水放下。
林青青一边想一边叮嘱他，“仓房那边的事要在雪完全融化之前搞定。咱们还有别的更要紧的。”
小六抬眼，问：“什么事？”
林青青低声同他交流。
小六听了，拧眉想办法，“城主说的东西那边以后，在哪儿我也是知道，关键是怎么弄出来，雪用不了多久就化了，他们也肯定在计划。”
林青青拧着眉思考，见他一脸想法，“你别冒险。”
小六点头。
林青青还不放心，有点后悔跟他讲，再三叮嘱，最后干脆道：“你这段时间都别往大启去了，把城里的事干好。”
小六乐，眼睛都乐弯了，道：“城主你放心吧，我肯定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