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城。

老寡用破铁皮砸了个铁皮小喇叭,冲五朵金花家喊,“造户籍了,造户籍了,谁都不知道,我特意先来通知的你们。”

五朵金花就是乞儿,白萍,冯翠枝她们。

冯翠枝站在院子里骂他:“用得着你特意通知?我们自己会去,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她们如今各自干着不同的活计,每天都充实的很,也没谁瞧不起她们,她们就更加注意男女关系了,有事没事都不理老寡这号人。

“不识好心人了不是,”老寡吃瘪吃惯了,吃惯了,就不觉得这是吃瘪,笑嘻嘻的,跟个贴心大哥似的叮嘱她们赶紧去。五朵金花不搭理他,他就拿着铁皮小喇叭挨街吆喝,吆喝大家去造户籍。

一会功夫,会议室外边排起了长龙。五朵金花排在前边儿,大家一块儿议论户籍怎么造。

“还能怎么造?就跟以前那么造呗,”白永年揣着手站在队伍里,说起以前造户籍是怎么造的。

“正好我们福宝出生了,”福宝她爹笑的见牙不见眼。

白永年看不惯他张口闭口福宝福宝的,呲哒他,“飞虎他婆娘也怀上了,等生了,肯定比福宝还福宝。”

“都生才好,都生,热闹,”福宝她爹说。

“也是,”白永年扭过头跟别人说话。

“都来了吧?”文昌从会议厅走出来,站在门口看了看,道,“一家派一个代表就成了,一个一个来。”

“要不大家伙儿先吧,”站在最前面的五朵金花反倒不好意思了。

大家伙儿也都客气,让她们先。

她们先了。

冯翠枝先进去的。

林青青,徐郎中,文昌都在。

林青青让她坐。

冯翠枝拘谨的坐下。

林青青道:“叫什么,多大岁数,那年出生的,原先的户籍要是不想记录的话,也可以不记。”

冯翠枝犹豫了下,不太想说原籍,林青青就在户籍一栏写了石头城。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五个住在一片宅子上,算是一家,户主写的谁,你们得商量一下。”

冯翠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忽视,光女人也能顶门立户这一条就完全颠覆了祖宗传下来的旧例。

女人能当自己的家,女人能做自己的住。冯翠枝只是想到这些眼窝子就发热,急忙逃出去道:“我去跟她们商量。”

“这还有啥商量的?”乞儿道,“就让翠枝姐做户主。”

林青青在屋子里提醒:“户主是有权力处置房屋的哦。”

五朵金花互相看,道:“还是让翠枝姐做户主,她是大姐。”

冯翠枝更感动了。

林青青也高兴,告诉她们:“以后你们要是成家了,还可以单独再拉户籍。”

乞儿捂着嘴笑,“自己当家自己做主多好?我们可不成家。”

“哎呀,”林青青摆手,“无所谓,想怎么生活怎么生活。”

为这话有人笑,有人嘟着嘴。

林青青也不管,把五朵金花家的户籍给她们。

“那个,”轮到郭飞了,他也不坐,在哪儿挠头。

林青青道:“你屁股长钉了?”

郭飞说:“没有,痔疮也没长一个。”

“谁想知道你长没长痔疮,长了光荣?”徐郎中还等着做记录呢,让他别墨迹。

郭飞不墨迹了,改不好意思了,道:“把俺跟风铃造到一个户籍上。”

徐郎中眼睛一瞪:“谁?”

郭飞脸都红了,道:“风铃。”

“风铃?”林青青看他这个忸怩的德行不像是说梦话,更吃惊了,“你小子闷头办大事,跟风铃好上了?”

郭飞笑的跟捡钱了似的,“最近的事,最近的事,没好意思说,她也不叫说,这不是造户籍?正好造一块儿,嘿嘿。”

“你他娘说梦话呢吧?”

外面都炸锅了。

嚷嚷找风铃,这会儿才发现风铃压根没来。

不相信的人问老寡是不是没通知到。

老寡也吃惊,“我特意跑到运输队做的通知嘞。”

“郭飞老小子真跟风铃好上了?”

大家都不相信。

“去吧风铃叫来,”林青青也不信。

也不怪他们不信,郭飞这也太突然了,他能干归能干,平时也挺好事儿,风铃是个飒爽女子,不爱说闲话,就这一条她跟郭飞就没共同点,真一般人入不了风铃的眼。郭飞呢?稀松平常,大家从来没把他们往一处想过。

徐郎中的徒弟二蒙子,跑的飞快去风铃一趟,风铃没找来,话带来了。

风铃说:“往一块儿造就往一块儿造。”

“还不相信我,”郭飞叫屈,更多的还是得意。

这下大家不信也得信了。

林青青直咂嘴,站在徐郎中后边,亲自看着徐郎中给郭飞还有风铃造户籍,好奇,“你俩咋好上的?什么时候好上的呢?”

郭飞龇着牙,“就一次我帮了点她的忙……”

“停停停,”林青青摆手,“现在别说,你赶紧筹备酒席,酒席上在说。”

郭飞高兴的搓手,“正想这事呢,不知道咋办。”

林青青道:“这还不简单?你跟风铃都是主事的,没少给咱石头城出力,你俩成了一对儿,喜事城里给你们办,怎么热闹怎么办。徐郎中,文昌你们操心。”

“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啊,”郭飞说着不好意思,乐的看不见眼了。

林青青踹他一脚,把户籍递给他,“好好待风铃,风铃能看上你,是你小子的服气。”

“我知道我知道,”郭飞高兴的快不会说话了,看户籍跟看宝贝儿一样。

林青青让他一边乐去。

轮到白永年了。

她问永年:“你跟水嫂子,准备什么时候办?你们办的话,也城里给你们办,热闹热闹。”

白永年跟水嫂子是公认的一对儿,但一直没走程序。

白永年笑嘻嘻的道:“不急不急。”

“行,”林青青也不催,照例问问题,徐郎中给他把户籍造上。

事后,徐郎中跟文昌说,“你那个老丈人就是怕宅子被收回去,才迟迟不跟水嫂子过程序。为这事儿,你看着吧,他俩非得打架不可。”

文昌一边抄户籍一边叹气,说:“永年大叔除了抠,没别的毛病。”

徐郎中笑:“等你跟他闺女锁儿说婚事时,他又该这个那个了,以前就没看出他是这么事儿多的人。”

文昌道:“我跟锁儿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