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过后，墨夕也想不出，当时这件事是怎样发生的。
好像，自己一只手环着墨澜的肩膀，另一只手往前面探去，要去取画册。是不是因为自己够不到画册，所以，身体歪了一下，才导致没有扶住墨澜的？
总之，墨澜的身体往一侧倒去！
眼看墨澜的脑袋就要撞到床边的扶手了！
墨夕赶紧把身体一歪，手臂一伸，挡在墨澜的身体下面！
墨澜的脑袋磕到墨夕的手臂。
墨夕惊魂未定，紧紧抱住墨澜，说不出话来。
吓坏墨夕了！
他害怕得浑身开始颤抖！
墨夕没有感受到，墨澜的心跳稍微变了一下。
这么细微的变化，大概连仪器都无法清楚地分辨出来吧？
墨夕怎么可能发现这个变化呢？
墨夕对自己说：“也许，这个地方还是不行！”
墨夕决定，不要再带墨澜到这里来了！
晚上，墨睿回来，可是，墨澜还没有睡。他只能把墨夕叫到房间外边，询问墨澜今天的情况。
墨睿听到墨夕说的下午发生的事情，不知怎么回事，墨睿心中竟然涌起一股不安。
是觉得这件事太巧了吗？还是自己也吓到了？
墨睿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再让墨澜受伤了！所以，一切都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嗯，不去就不去，想想其他的地方。或者，超市？”
“哥，超市太杂，暂时不要去。哥，等一下，我帮澜洗个澡。”
墨睿顿了一下，慢慢地点头。
一些事情，避无可避。
该面对的事情，终于到来。
墨睿转身离开。
墨夕望着墨睿的背影，他心中也没有一丝欢喜。
盛满了热水，墨夕才抱起墨澜往浴室走去。
墨澜的肌肤依然很白，就算这段时间一直在晒太阳，也依然很白。
水热热的，热气蒸腾，烟雾弥漫。
那么美丽的墨澜躺在水中，肌肤竟然像是透明的！简直就要化去一般！
墨夕心中也涌起一股不安。从下午被惊吓到，心脏到现在都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为什么觉得澜好像要离开自己一样！
墨夕安慰自己，是因为下午发生的事太过惊险！
他根本就不敢想，要是下午自己没有接到墨澜，墨澜的脑袋撞到床的扶手，会发生什么事！
墨夕轻柔地给墨澜洗澡，一点一点地清洗着。
墨夕的头低着，一只手一直托着墨澜的下巴，用一只手清洗着。
墨澜没有动，他很乖巧，乖巧到让墨夕心酸。
他宁愿墨澜像他小时候那样，他一边让自己给他洗澡，一边玩水，总是把水泼得满地都是！
有时候，澜还会淘气地用力拍水，让水溅起来，使得那些水溅到自己的脸上！
那时候，澜就会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墨夕心中更加悲凉。
墨澜就像是没有生命的一个漂亮的娃娃，不会笑，不会哭，不会说话。
墨夕的眼睛有些迷蒙。
他低低地说：“澜，你快点出来好吗？你都已经躲了太久了！澜，我真的很想回到以前啊。澜，我不想要一个没有活力的澜。我后悔了，你知道吗？”
墨夕停下手中的动作，望了一下澜，苦笑一声，又继续给墨澜洗澡，一边说：“澜，我是不是太贪心？总想要得更多，结果，你什么都收了回去。要是能够回到以前那样，你给我多少，我就接受多少，是不是就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也许是水雾太重，墨澜没有焦距的眼眸，也染上了一层雾气。
墨夕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总是不断地提起以前的快乐。
终于，墨夕给墨澜洗完澡，又把他抱起来，包上浴巾，直接就那样抱到外边去，放到**，这才给他穿衣服。
墨夕把墨澜放好，怔怔地望着墨澜。
墨澜的脸上，因为刚才的热气，变得有些发红，粉粉的，从白皙的肌肤中渗出来，很诱人。
他的头发，没有擦干，湿漉漉的，凌乱地垂在额头上，使得这些天显得呆滞的脸也带上了几分灵动。
要不是墨澜的眼眸依然没有焦距，墨夕简直要以为，墨澜其实已经从那个封闭的世界回来了！
墨夕从浴室里取出一块干净毛巾，开始给墨澜擦干头发。
墨澜的头发很柔顺，握在手中，感觉很好。
墨夕迅速地擦着，又要快，又要注意不要扯到墨澜的头皮。
很快，墨夕就给墨澜擦好了头发。因着这段时间都没有剪头发，墨澜的头发有些长，竟然有几分飘逸的味道。
墨夕凝视着墨澜，低低地说：“澜，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诱人？每一次看到你，我都忍不住想要亲亲你，摸摸你。我知道，你心里有阴影，但是，不能因为这阴影，一辈子都不爱人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放开自己的心扉呢？”
墨澜没有回答，他当然不会回答，他的眼眸望着对面的墙，墙上面是一幅画，不是什么名家作品，却被郑重地装裱好，配上镜框，堂而皇之地挂在墙上。
那幅画的作者，叫墨澜。
那是墨澜十三岁时画的画，画的内容是风景，墨家大宅望下去的风景。
有高山，有流水，有绿树，有红花，有蓝天，有飞鸟。
虽然笔触还略嫌稚嫩，但是，构图极为大气磅礴，用色也极为大胆生动。
当时，那位有名的画家，墨澜的老师，看了之后，赞叹道，假以时日，墨澜必将成为一颗瞩目的明珠！
他当时还夸了墨澜，画的画有灵气，而不是匠气。
墨澜不知道的是，过后，这位画家名下多了一个画廊。
赠送者，墨夕。
墨夕望见墨澜看着墙上的画，心中一喜，难道澜已经清醒？可是，他马上又失望了！
墨澜的脸虽然对着这面墙，但是，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这幅画！
墨夕叹了一口气，不再奢望，继续说：“余可心不适合你。澜，你难道还不明白，你是一个很冷淡的人，你这样的人，并不容易敞开心扉，只有跟你相处的时间久了，你才能一点点地接受这个人。澜，你跟余可心相处的时间才多少？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怎么可能会真正地爱上她？澜，我不希望你受伤。”
墨夕停了一下，注意地看着墨澜，看看提到余可心，墨澜是不是就会有些变化。可是，他再一次失望，没有！
看来，余可心在墨澜的心中并不是真的特别重要！这个消息对墨夕来说，喜忧参半！
喜的是，墨澜的心中依然没有占据着谁。
忧的是，墨澜心中既然没有人，那么，要让他恢复过来，又增加了不少难度。
墨夕把墨澜放回**，走到墨睿的房间。
果然，墨睿正在看监控。
“哥，刚才我提到余可心，澜没有表情。”墨夕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悲伤，“哥，要不，我们给澜下一剂重药？”
墨睿一震，抬起眼看着墨夕。他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墨睿的眼神锐利，直射墨夕。
墨夕勇敢地承受着这份锐利，他认真地说：“哥，再糟，也不过是现在这样。而且，这一次我会在旁边，护着他，绝对不会让他伤害到自己。哥，我只拜托你，如果澜真的有情绪，请你马上离开房间，好不好？”
墨睿仔细地考虑着墨夕的话，也许，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再这样看着他这样没有生机，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而这一次，有墨夕在，也许，试试也好。
可是，会发生什么事，自己真的一点底都没有！这些事情，早就超过自己的认知太多太多！
墨睿感到无力，对命运掌控自己的无力。
以前对墨睿来说，命运是一条大河，自己却是一艘大船，可以稳稳地控制自己的方向，避开各种暗礁，顺利地驶向远方。
可是现在呢！自己就像是一条小舟，被命运的激流带到哪里？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
赌一把吧！从来没有试过赌一把的赌徒心态的墨睿，终于点头，决定要赌！
墨夕看到墨睿同意，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一种痛苦——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感到痛苦。
没有看到，只是凭着墨澜身上的爱痕猜想，都已经那么痛苦，现在，要亲眼看着墨睿对墨澜做那件事！心会不会被绞成碎片？会不会喘不过气？会不会因为心痛而死？
两人回到墨澜的房间。墨夕按铃，让下人把地上全都铺上厚厚的毯子，那些容易伤人的、有可能伤人的家具、物品，统统都拿走。
墨澜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外界的人做什么事，对他根本就没有一丝影响。
他依然望着遥远的地方，依然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墨睿还有些犹豫，墨夕也同样犹豫了。
但是，看到墨澜这样子，两人都一咬牙，彼此对视一眼，同时说：“赌吧。”
这个房间，因为担心墨澜，所以这里除了中央空调外，还另外装了一个空调，并且，空调的温度一向开得比其他地方高一些。
墨夕还是动手，调得更高些。
墨夕对墨睿点点头。
墨睿一咬牙，往墨澜的床边走去。
他掀开墨澜身上盖着的床单。
墨夕紧张地站在床的另一边，做好了准备！
薄薄的睡衣下，是墨澜瘦削的身体。
可是，就算他的身体因为这段时间的生病变得瘦削了，但是，看在墨睿和墨夕眼中，依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墨睿强自镇定地解开墨澜的睡衣的扣子。
可是，他不敢去看墨澜的眼睛，不敢看墨澜的脸，他害怕，看了自己就无法继续下去。
墨夕的眼睛却牢牢地盯着墨澜的脸看，只要墨澜有什么波动，他就会马上叫停！
扣子一颗一颗，虽然缓慢，却依然被全部解开。
墨澜白皙的身体展现在墨睿面前。
墨夕却顾不上去看墨澜的身体，他没有一丝放松地只看墨澜的脸！
墨睿的手指，骨节分明，坚定地抚上了墨澜的肌肤。
可是，墨夕没有叫停！
墨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俯下身，轻轻地吻住墨澜的喉结，又轻轻地往下，细细地吻着墨澜的锁骨。
他停了一下，依然还是没有动静。
墨夕的额头竟然已经渗出了冷汗！
太紧张！他们这样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墨睿的唇就停在墨澜的锁骨处，他是想要往下！他应该往下！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是，他不想在墨澜什么意识都没有的情况下往下！
他的心很疼，真的很疼。疼得他就快没有了呼吸。
就好像，墨睿已经忘记，“呼吸”是什么意思。
需要努力去呼吸，已经忘记，呼吸是一种本能。
墨睿又呼吸了一次，让自己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有一点力气跳动，然后，他的唇终于往下。
往下，是墨澜的小豆豆。
墨睿轻轻地贴了上去。
不过，他仅仅是贴着墨澜，仿佛在听他的心跳。
他不敢呼吸，就生怕错过墨澜的一丝反应。
墨澜没有动静，没有反应。
墨夕额头上的汗滴落下来，流到眼睛里，又涩又疼。他举起手，擦了一下，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墨睿的舌头试探着，轻轻地转动了一下。
墨睿停了一下，感知一下墨澜的心跳。可是，依然平稳。
墨睿的唇轻轻地吻了一下。
墨澜依然没有动静！
墨睿放过这边，移动到另一边。
毕竟不是仪器！所以，两个密切留意墨澜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墨澜的呼吸先是变慢，然后，现在又稍微变快了一点点。
墨睿只能失望地往下。
这样的折磨真的太痛苦了！
墨睿一咬牙，直起身来，他的修长的手指往下，拉住了墨澜的裤子。
墨夕一直注意着墨澜的脸，根本就没有看到墨睿的动作！
墨睿等不到墨夕的阻止，他更加痛苦地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托起墨澜的身体，把墨澜的裤子轻轻地拉了下去。
小墨澜静静地乖乖地躺在那里。
可是，那不是墨睿的目标。
他要做那一步，这种缓慢的折磨要把他逼疯了！
他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墨澜真的要疯，自己也绝对不会放弃他，会一辈子不离不弃地照顾他！
所以，他的手指，拨开墨澜的底裤。
墨睿的眼睛闭上了，一咬牙，手指伸了出去。
变化，是一瞬间发生的！
墨澜尖声叫了起来！脸上都是惊恐！身体不断地往后退！双手胡乱挥舞着！双腿也胡乱踢蹬着！
这变故发生太突然！
让两人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甚至，因为墨澜的身体紧缩，墨睿的手指还来不及退出来，被墨澜带得往后！
然后，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了！
墨睿的身体被墨澜踢蹬的腿重重地踹了几下！要不是墨澜这段时间确实太虚弱，否则，墨睿非得被墨澜给踹伤不可！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墨睿赶紧退出自己的手指，说：“墨澜，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哥哥不是对你做什么！”他的心又激动又快乐！他想要跪下来感激上苍！
墨澜没有听见！
墨夕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哥，你出去吧。”
墨睿想摇头，却还是不舍地退出房间去。
接下来，就要交给墨夕了！希望墨夕能够让墨澜冷静下来！
墨夕温柔地哄着墨澜：“澜，乖，没有人会对你做什么的！放心！过来哥哥这边。”
墨澜怎么躲，其实都没有离开墨夕一丁点！墨夕如果伸长了手，就可以抓住墨澜，可是，他不敢！他只能让墨澜心甘情愿地过来！否则，就没有人能够靠近墨澜了！那样会发生什么事？墨夕根本就不敢想！
墨澜的身体依然在发抖，他抱住自己的手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变得安全一点。
但是，他的眼睫毛忽然就挂上了一颗晶莹的泪珠，那泪珠将坠未坠地挂在他长长翘翘的睫毛上，闪动着光！
墨夕和书房中的墨睿一下子就震住了！
墨睿凝视着墨澜的眼泪，心中震撼不已——澜会哭了？愿意哭泣了？是因为墨夕在？在他心中，果然墨夕还是最重要的！
墨夕也同样震撼不已——澜会哭了？愿意哭泣了？愿意把自己心中的痛苦发泄出来，对他的创伤恢复会好上很多！是因为，自己在吗？墨夕因为这个猜测而兴奋不已。
墨澜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他迷蒙的眼眸望着墨夕。
墨夕慢慢地说：“我是哥哥，你最喜欢的墨夕哥哥，过来，过来哥哥这边。”
墨澜低低地重复：“哥、哥——”
近一个月的时间，墨澜没有说过一句话，所以，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就好像一部生锈的机器在艰难地运转一般！
但是，这不算好听的声音，听在墨夕耳朵里，却仿佛是天籁！是仙乐！
墨夕的眼泪，就那样滴落下来。
“是，我是哥哥，你最喜欢的墨夕哥哥——”墨夕的声音哽咽着，他努力微笑着，张开双臂，期盼墨澜的到来。
墨澜的眼眸似乎渐渐地有了焦距，他望着这个温柔地对着自己说话，微笑着哭泣的男人。
墨夕的心跳开始停止。他的嘴角的笑更大一点，他的眼泪流得更欢快了！
——墨澜慢慢地、试探地挪了一小步。
虽然，只是这么一小步，却让墨夕快乐得像是在天上飞！
书房里，墨睿一直在注视着，他的眼睛发涩，涩得他很想要闭上眼睛！他不想看！可是，他却依然闭不上眼睛！他的眼睛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
多久了？多久没有看到墨澜有表情的脸了？有多久墨澜没有一点生气，仿佛随时都可以随风飘去？
可是现在，他会愤怒，会发狂，会哭泣，会害怕，会——
墨睿相信，这些负面的情绪终将会变成正面的情绪！
就算墨澜心中只有墨夕，也是好的吧？
有心，就好。
只要有心，就可以在上面添加情绪。
墨睿终于平静下来，专心地看着墨澜。
墨澜又迟疑地挪了一步。
这一步虽然同样很小很小，但是，墨夕却更加快乐！他看得到，墨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
墨澜花了很长时间，继续挪着身体。
可是，越靠近墨夕，他的速度就越慢。这一步挪动了，等下一步，又要隔上好久。
可是，谁在乎呢！
墨夕的手臂一直坚定地举着，没有一点晃动的迹象。
墨夕知道，墨澜心里肯定在担心，担心自己也对他做那件事。
墨夕没有开口，他在赌，赌墨澜对自己的信任，能够使澜真正地挪到自己的怀里来。
只要澜来到自己的怀里，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澜，我们所有人都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不会再奢求太多，会慢慢地等你接受我们当中的一个！不会再急躁，不会再不顾你的意愿去夺取！
只是，请你，不要让我们无望地等待一辈子，好吗？
澜，看看我们的爱，不只是**，请你认真地感受一下好吗？
墨澜用了很多很多的时间去挪动这不到一米的距离。
但是，墨夕一直坚持举起自己的双手，好不颤抖地举着，就算这个时间，是不止两个小时。
墨澜终于挪到了墨夕的面前，他的小脸就那样仰起来，怯生生地望着墨夕。
墨夕的手试探着，轻轻地环住墨澜的肩膀，却不敢碰到，只是虚虚地环住。
墨澜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如同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他的眼眸被泪珠挡住，所以，在他面前的墨夕，视频前面的墨睿，都没有发现，墨澜的眼底闪过的情绪。
墨澜的双唇再一次艰涩地吐出两个字：“哥、哥。”
墨夕的眼泪流得更欢了！他终于轻轻地把墨澜拥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回答：“在，我在，哥哥一直在。”
他的动作很轻，声音很轻，仿佛害怕吓到墨澜，让这只受伤受惊的小兔再一次躲到他厚厚的壳里去。
墨澜的眼泪沾湿了墨夕的衣服，沾湿了墨夕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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