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礼卿被君麒玉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君麒玉还是闭着眼睛,压根没有醒,只是昏迷中迷迷糊糊的潜意识。
“不许走。”
君麒玉捉到了宋礼卿的手,便似乎安心了许多,便哼哼了一句。
“都差点见阎王了,还耍横呢?”
宋礼卿嘟囔着拨开他的手,瞧着君麒玉憔悴的脸,心里的胆怯也少了,平时张牙舞爪的混蛋也有任人摆布的一日。
“现在轮到我说了算。”
宋礼卿点了点他的鼻尖,却被君麒玉两只手捧住,宋礼卿再也挣不脱。
“别再离开我了,礼卿,好不好……”
这次是软软的恳求了,宋礼卿看着他蹙成山丘的眉心,一脸痛苦的样子,身体顿住了。
君麒玉的嗓音无力的时候是沙沙的,虚弱时才带着一些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朗,面目也变得没那么可憎了,分明这张脸应该是很好看的,有棱有角,多一分太过硬朗,少一分又过于秀气,刚刚好,但宋礼卿的眼睛总给他带着一层凶神恶煞的过滤,便也没好好仔细欣赏过。
“礼卿……礼卿!”
“啊?”
宋礼卿怔了一下,才听到齐邈在唤他。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齐邈指了指他的背后。
宋礼卿一夜透支了精神,高度紧张,被齐邈一说,才想起自己还背着一个箭簇,不提还好,提起注意力集中就更疼了。
可他手被君麒玉攥着,也没法转身。
宋礼卿只能无奈说道:“我还是先把他弄睡着吧。”
可宋礼卿等了半天君麒玉依旧双手紧握,他得想个法子。
“应该跟哄小孩睡觉差不多吧?咳咳……”
宋礼卿清了清嗓子,另一只手轻拍着君麒玉的胸膛,嘴里哼着不熟悉的歌谣,这歌谣还是小笛时常哼唱的,他学了两句,官生以前最吃这一套。
哼了半天,君麒玉的手总算是松了,宋礼卿赶紧抽出身来,他看到齐邈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盯了他许久。
宋礼卿不好意思说道:“比……比哄小孩睡觉还难,官生只要唱一段就睡了。”
齐邈沉重的脸色也轻松了一点,问道:“我从没听你唱过曲儿,你怎么学会这些的?”
“小笛丫头说她小时候娘亲给她唱的……我是不是学得很难听?”
“怎么会?很好听。”
齐邈发觉宋礼卿心智受损后,反倒比以前轻松自在了,兴许是想得少了,便无需时时考虑别人的感受,活得战战兢兢,时刻端正自身了。
宋礼卿的脸泛些粉色。
“那我下次再学几首,这曲儿官生应该也听腻了。”
一提到官生,宋礼卿便忧心忡忡起来,他的小孩还在楼兰,也不知道境况如何。
“我应该把他带在身边的。”
“这两日这般凶险,你带着他不是更危险吗?这孩子天生命大福大,一定会没事的。”齐邈安慰他道,“殿下不出时日便能攻破楼兰,你千万别再想着一个人跑回去了。”
“嗯。”
宋礼卿应付地答应了,背对着齐邈,褪下外袍,齐邈便看到他被血染红的里衣,他将伤口周围撕开,手指无意触到宋礼卿的肌肤细腻滑嫩,心神动**了一下,轻轻吸了一口气,才敛气屏神,专注在伤口上。
“我给你处理伤口,可能会有点疼。”
“好。”
齐邈用小刀拨出箭簇,幸亏这伤口不深,没有伤到血脉,血流得也不多,看样子箭簇也并未淬毒,齐邈才放心包扎。
“好了吗?齐邈哥哥。”
“差不多了,你忍着些,我尽量轻一点。”
“我后面流血了吗?”
“有一些,不严重,几日便会好的,疼不疼?”
“不疼。”
“还说不疼,你都流了这么多汗,呼——”
“你比我还紧张,幸苦你了,齐邈哥哥。”
“把衣服穿起来吧。”
“嗯。”
“你别动,我给你穿,你这几日睡觉还是趴着吧,免得碰到伤处……”
齐邈刻意多说话,分散宋礼卿的注意力,两个人在马车里你一言我一语,宋礼卿刚整理好衣襟,才看到君麒玉不知道何时支起身来了,并且对着他,好似能看到他似的。
“礼卿,你们在干什么啊?”君麒玉歪着头问。
“嗯?你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昏迷一晚上呢。”
“……”君麒玉暗暗嘀咕,“再不醒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君麒玉的确是昏睡了一阵,他迷迷糊糊地攥着宋礼卿,生怕他跑了,直到听到车厢里悉悉簌簌的,宋礼卿和齐邈不太对劲的对话,一下就清醒了。
君麒玉邀请道:“礼卿,你也躺下歇歇吧。”
宋礼卿摇头。
“太挤了,我坐着就好。”
车厢虽然算宽敞,也只容得下两个人一起睡,不足够三个男子平躺,尤其是君麒玉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
君麒玉再往后挪了挪,坚持道:“没事,够宽敞,你躺我旁边刚好。”
宋礼卿想了想,才说:“正好,你再往里面挪一挪,让齐邈哥哥休息。”
君麒玉的脸抽了一下,邀请的姿势僵住了。
他就是想趁机和宋礼卿亲近一些,要是换成齐邈这个大男人,可真够他糟心。
他挠了挠鼻子说:“这个这个……睡不下了。”
“怎么会?你方才还说够宽敞。”
“这……你比较小嘛。”
齐邈咳嗽一声,道:“礼卿,你们身上都有伤,应该多歇息,不必管我。”
“齐太医说得对!”
君麒玉立即应和,并且投去一个赞赏的点头。
“那好吧。”
宋礼卿躺下来,他小心翼翼不能触到背后的伤,只能趴着。
君麒玉的身子几乎是拢着他的,两人贴得很近,宋礼卿身上淡淡的香味,让君麒玉久违神往。
“如何?”君麒玉在他耳边说,“要是嫌太硬硌得疼,你就枕着我的胳膊。”
“还好……就是有点挤。”
宋礼卿说着,调整了一下姿势,腿和臀往里侧动了动。
“晤……”
君麒玉不由自主轻哼了一声。
君麒玉被这么顶一下,感受到宋礼卿软绵绵的身子,跟点着了的干柴一般,血液都燥热沸腾起来。
要不是处于这般窘迫的情境,他真是难以自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