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君狗逃了!”

箫太子一心只有杀君麒玉,哪里这么轻易让他冲出去,他麾下众多,他一声令下,立即有源源不绝的精兵围堵过去。

若不是君麒玉力气惊人,即便武艺再高强也只能死在乱刀之下。

饶是君麒玉凶悍,可他是血肉之躯,终归是有力竭的时候,宋礼卿都感觉他动作沉重了,时不时飞溅的血液,洒在这片干涸的土地上,宋礼卿数不清君麒玉杀了多少人。

齐邈右手持刀,左手扶着老齐大人,艰难地跟在君麒玉和宋礼卿身后。

他们向东方逃跑,总算有一条河横在了他们的面前。

河面虽然不宽,只有四丈来宽,但这个季节雪水融化多,浑浊的河水如骏马奔腾,汹涌的浪涛足以轻松将一头大象卷入泥沙底。

“是……是死路!”

齐邈看着翻着浪花黑乎乎的河水,顿生绝望,他本来就是文臣,能逃到这里已经是极限。齐老大人更是体力不支,拖着衰老的身体,佝偻着腰喘息不止,话都难说一句。

宋礼卿上下寻了一眼,可黑夜中,难以找到别的出路。

“这地方是……”

“是枯木河。”

君麒玉对西域地貌了如指掌,这广袤的土地河流并不多,他凭记忆便能猜出大概位置。

追兵喊杀的声音越来越近,

宋礼卿焦急地问:“君麒玉,要往哪里走?”

“西域水源难得,沿河有不少牧民聚居,他们来往横渡枯木河总会有桥的。礼卿,你来指个方向。”

宋礼卿哪里知道哪个方向有桥。

“我不知道,这……”

君麒玉略微回头道:“没事,我相信你在我身边,我运气总不会差。”

他们没时间留在原地犹豫,宋礼卿只能凭感觉随口选了。

“下游。”

“好,听你的。”

君麒玉果然就循着河边往下游走了,宋礼卿仔细看着地面,给他指路避障。

“君麒玉,我看不清……他们好像追上来了。”

除非是月满的日子,否则戈壁的夜永远是无边的漆黑,宋礼卿又不熟悉这荒漠野地,给君麒玉指路也变得艰难。

追兵的火光逼近,君麒玉加快了脚步,但是齐老大人一路跌跌撞撞,再走不动了。

宋礼卿回头,君麒玉也稍驻足停下。

“齐老大人……”

“殿下……你们先走吧,不必……管我。”

齐老大人嘶哑的声音说完这句话,接不上气。

“父亲放心,我不会弃你不顾的。”

齐邈咬牙干脆将齐老大人背负起来,才勉强跟上君麒玉的步伐。

“有一座桥!”

宋礼卿惊喜地喊了一声,让几个人精神振奋起来。

走近一看,却不是桥,而是倒在河水里的一根胡杨木。

胡杨这种树号称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腐。这一根胡杨木横亘在河上,也不知道是正好被冲刷至此,还是有人故意当作桥梁,它一半浸在水里,树干却还结实坚硬。

“我就说你就是我的运气,礼卿。”君麒玉语气轻松了些许。

这一根胡杨木离方才不过几百米,要是往上游去了,当真不知道要多少里路才找得到一座桥。

宋礼卿指挥着君麒玉踏上胡杨木,可这木头虽然粗壮,终究是有弧度的独木桥,君麒玉踩在上面还算稳当,齐邈却背着一个人难以保持平衡,他刚踩上去便摇晃几下差点摔下去。

宋礼卿也被惊了一下,提心吊胆地说道:“齐邈哥哥,当心!”

齐邈额头上汗流不止,吸了一口气又准备踩上去。

“邈儿,放我下来。”

齐老大人却忽然说话了。

“父亲……”

“放我下来!”

齐老大人一声严厉,齐邈只好将他放下。

齐老大人也不走,干脆一下坐在了独木桥头。

“你们走吧。”

“父亲!”齐邈知道他的心思,急道,“眼前就是生路,景国领土近在咫尺了!您不能放弃啊!”

齐老大人异常冷静,幽幽说道:“殿下和太子妃不能死在这里,他们一身伤病,你好歹能助他们绵薄之力,也算不负你弃文从医,这些年的所学了,可我这身老骨头只是拖累。”

“可是我作为人子怎么能把父亲抛下?!”齐邈激动道。

“这是取舍!”

齐老大人一声怒喝,一记耳光打在齐邈脸上。

“天地国亲师,臣为君死有何不可?我齐家世代簪缨!满门风骨,还怕一死吗?你不要再啰啰嗦嗦!”

齐邈动了动嘴,眼眶发红,却没有反驳。

齐老大人心一软,抚了抚他的鬓角。

“邈儿,我们家三代单传,你要活着回去,知道吗?往后要肩负多一些责任,但也不必担子太重,无愧天地,无愧于心便好。”

齐邈的眼泪滚下来,重重点头,却不吭声。

君麒玉回过身来。

“齐老大人。”君麒玉郑重其事道,“早年麒玉不懂事,给贵府添过不少麻烦,不过请您放心,有我君麒玉在一日,齐家的门楣便不会衰败。”

“有殿下如此承诺,臣有什么不放心呢?多谢殿下。”齐老大人挥手道,“快些走吧,敌军要追上来了。”

君麒玉微微颔首,然后走向独木桥的另一端。

齐邈不敢再拖沓,只是他才刚刚走到一半,箫太子率追兵已经从沙丘后翻越过来,追上来了。

“哈哈哈,君麒玉,你可真够能跑啊……”

箫太子也看到河流上只有这一根独木桥,立即下令舍弃掉马匹,渡河追杀。

可刚到桥边,才发现齐老大人趴在胡杨木上,看架势是试图阻拦人过河。

“哈哈哈,老头,你不怕死?”

齐老大人呸了一声。

“我是文臣,可文人也可以悍不畏四,一样也有殉国之傲骨!”

“是个忠心的,可是你尽忠也要找对人,本太子才是天下正统的皇族。”

箫太子露出一抹残忍的笑,然后抬起一只脚,直接踩踏到齐老大人的身上。

“父亲!”

齐邈看到这场景,顿时目眦尽裂。

齐老大人虽然耻辱,但抱着胡杨木死不撒手。

“殿下!把桥砍断!砍断!”

齐老大人高喊一声,箫太子一听才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说:

好晚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