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麒玉说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他这样抱着宋礼卿,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雅的香味,情难自已。
“礼卿,这段时间我找你找得快疯了,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盼望过见到一个人,我才知道,这是诗书里常说的思念之情,这种感觉太难熬了,礼卿……”
君麒玉一边说着半醉半醒的话,一边像一头牛犊,在宋礼卿的耳鬓边乱拱乱吻。
宋礼卿听得到他浓重的喘气,感受得到他滚烫的脸颊。
兴许他这会儿子说的是真心话吧,但宋礼卿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只是觉得被酒气冲得脑子一阵阵发晕。
“君麒玉,你给我滚下去,别趴我身上撒酒疯。”
宋礼卿想骂得更严厉一点,可他这辈子也没学过什么骂人的话,加上气虚,连说话都是软绵绵的。
“我不走。”君麒玉闷声说,“我想和你亲热。”
宋礼卿怒急上头。
“你真是恬不知耻,你以为你是谁?你要跟我做什么,我就得答应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但这是我的真话,我想要你,我……我保证我轻一些,不会伤着你。”
君麒玉说着去解宋礼卿薄衫的扣子,宋礼卿一把抓住了。
宋礼卿气得更是声音都发抖:“我管你轻一点重一点,君麒玉,你要是一只牲口,去外面找青楼也好,找你什么奴仆侍婢也好,别来招惹我!”
君麒玉抬了一下头,睁着眼睛无法理解。
“为什么?我只想和你亲热,不想别人了。”
宋礼卿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也是,他是景国太子啊,别说不认识贞操两个字,就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在他看来也属正常,何况他还沾染了西域开放的习性,根本不懂宋礼卿在膈应什么。
宋礼卿懒得跟他多费唇舌,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因为……我嫌你脏!听懂了吗?你碰过别人,就别想再碰我!”
“哦,原来你一直介意这个……”
君麒玉这才恍然大悟。
他闷头想了片刻。
“礼卿,你如果介意,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现在跟你没有一丁点关系了,我跟你说不着。”
宋礼卿极力想撇清,让他明白他的行为有多越界。
“礼卿!你别这样对我,求你。”
君麒玉急了,他强行去抱住宋礼卿,一个吻落在宋礼卿的唇上,宋礼卿推他也好,打他也好,君麒玉一动不动,他自顾自地双手解开了宋礼卿的罗衫,
宋礼卿大惊失色,可君麒玉已经将他的衣衫褪到了肩头。
“君麒玉!你这个混蛋……”
宋礼卿眼中急出了泪,他一着急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礼卿,我不信你能这么干脆利落地忘了我,对我没有一丁点儿感觉……”
君麒玉吻到了他光洁的脖颈下,一双手见缝插针地抚摸他滑腻的皮肤。
宋礼卿本来就看不见,所以身上的触感会放大许多倍,感官上,他整个人都被君麒玉的气息都包裹起来,肆无忌惮地入侵。
宋礼卿的理智被击溃,他感觉君麒玉的体温传染给了他,浑身暖融融的。
身体说不得谎,这种感觉很舒服,像是躺在热水里,浑身都放松起来。
但宋礼卿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他瞳孔失着焦,溃散地对着漫无边际的夜空。
君麒玉触碰到了他想要证明的东西。
“礼卿,你还说你对我没有感觉,你明明也想要,不是吗?”
君麒玉兴奋地对他说。
但下一刻,君麒玉才发现宋礼卿的眸子在昏暗中,有如此幽深的绝望。
宋礼卿的脸颊淌着泪,可他没有哭,所以那一滴滴垂下的泪显得无助孤独又清凉。
君麒玉心里一疼,不敢再放肆。
宋礼卿才缓缓张开了唇:“继续啊?怎么停下来了?”
君麒玉低下头,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强行证明了宋礼卿的身子对他有感觉,可是用宋礼卿不喜欢的方式。
“我只是急着想证明,你还爱我……”
君麒玉话说着没有底气,于是越来越小声。
“君麒玉,你把我当成什么?”宋礼卿脸上浮现冷冷的嘲讽,“你想要了,就可以随便上的**吗?”
“我没有!”君麒玉连忙否认,“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
宋礼卿拾回自己的衣衫,一颗一颗扣子扣上。
“你自己天天想着那事,人尽可夫,就当别人跟你一样?我是有情有欲,但我只会留给我爱的人,君麒玉,你现在不配!”
君麒玉被骂得有点懵,他都没想过,他会被人说是“人尽可夫”?
“什么你爱的人?”君麒玉注意到这句话,“我不就是你爱的人吗?礼卿,你说过这一生一世只爱我,不离开我的。你说裴星煦?不可能,你和他逢场作戏,故意气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宋礼卿想起白天裴星煦跟他说的话。
原本宋礼卿在踌躇,自己没法给裴星煦百分之百的真心,只会辜负裴星煦如此炽热的爱。
但他被君麒玉气得愤怒不已,直接就脱口而出了。
“我没有逢场作戏,他可以用折寿的代价救我,足以看出他对我的真心,现在我是自由之身,我已经答应他,和他成婚!”
君麒玉愣住了,他还是不敢置信。
“你……你又在骗我?礼卿,你是为了拒绝我。”
“那大婚那日,你来喝喜酒便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了。”
宋礼卿冷酷地吐出这句话,既是说给君麒玉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到。
有些决心,需要逼迫自己一把。
宋礼卿静静等待着,他预料到君麒玉又会发疯,但君麒玉呆在那里半晌,居然没有暴怒,也没有过激的举动。
“礼卿……”
君麒玉刚说出这两个字,便流出一滴泪来。
宋礼卿皱了皱眉,他居然听到君麒玉的哽咽之声。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宋礼卿面对突然示弱的君麒玉有些不习惯,他还是狠心冷着声音回答。
“这话你该问问自己。”
“你……不要我,不管我了吗?”君麒玉低落地说道,“没了你,世上再没几个人真心对我好了,礼卿。”
宋礼卿不吃他这一套。
“你是太子殿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有什么值得自怜自艾的?”
“除了父皇和爹爹,世上根本就没人真心为我好,那些大臣宫人,阿谀奉承,是为了从我身上讨到好处,那些王公贵胄,巴不得我这个唯一的太子死了,后继无人,他们好趁机兴风作浪,更别提那个该死的胡奴儿!礼卿,只有你一个人,是替我着想,真心想让我变成一个好太子,以后当一个好君王,你总约束我,惹我厌烦的话,我这几个月才想明白,忠言逆耳利于行,礼卿,我才改过自新,千辛万苦找回你,你就真的要弃我而去吗?”
君麒玉竟然有一日会自省。
宋礼卿都深感意外。
他最明白君麒玉的脾气有多执拗,性子有多高傲,让他如此低头反省真是人间奇闻。
“谁会重蹈覆辙,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跟头呢?你把人心都伤得凉了,再跟我说你浪子回头?君麒玉,你未免太自大了。”
“不是重蹈覆辙!”君麒玉焦急地说道,“我真的不一样了,礼卿,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
“不用了。”
宋礼卿摇了摇头。
“礼卿!”
君麒玉低吼一声,他呼吸声厚重。
“你别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哦。”
宋礼卿淡漠地应了一声。
“呃……?”
君麒玉又急又躁地说了一通篇,就差威逼利诱了,结果得到的是一个字:哦。
君麒玉都想不到还有什么字比“哦”更冷淡。
“我不会让你和裴星煦成婚的!我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君麒玉大放厥词,但宋礼卿听来,更像是无能为力的狂怒。
其实君麒玉的确有权有势,他要想把宋礼卿强行掳回去,也未必做不到。
但他现在有了软肋,有了软肋就有了顾虑。
宋礼卿就是他的软肋。
“说完了?说完了就滚吧,我倦了。”
宋礼卿盖上自己的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然风一吹,他又容易受冻感染风寒。
身子还算热,是被君麒玉抱来揉去,捂热的。
现在的君麒玉,如他自己所言,也就比一个汤婆子值钱。
“礼卿……”君麒玉在背后唤他。
“别叫这个名字。”宋礼卿背着他,回应了一句,“回你的景国去,你是做英明太子还是昏君也别来通知我。”
君麒玉捏了捏拳头,额头上冒出筋络来。
“我不回去。”君麒玉斩钉截铁地说道,“要回咱们俩一起回。”
宋礼卿没有再应话。
君麒玉干坐着,等了片刻,
“礼卿,你说你心凉了,那你可以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重新捂热吗?只要你说,我就照做。”
宋礼卿哪怕盖着厚厚的棉被褥,也整个人小小的,君麒玉从背后一直看着他。
“我会一直等,礼卿,等你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