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头迟迟等不到宋礼卿回营帐,一宿之后宋礼卿还未归,武大头寻到了帅帐,却正巧碰到宋礼卿精神饱满地从帅帐里走出来。
武大头笑容僵在了脸上。
“小,小医官……”武大头还是迎了上去,问道,“你,你在太子殿下帐里睡了一宿?”
“是啊,他让我来的……啊,真舒服,太子殿下就是不一样。”
比普通士兵的条件要优渥太多了。
宋礼卿伸了个懒腰,这几日累得腰酸背痛,好好休息一晚才恢复过来。
“他邀你,你就给他了?”武大头恨得跺脚。
“什么给他给你?”
宋礼卿不知所谓,兀自回去给齐邈帮忙去了,留下一脸逡黑的武大头。
君麒玉也没说要把宋礼卿发配回去,但提了必须共骑一匹马,寸步不离的条件,如若遇到危险,好来得及保护他,这样之前的事情算是扯平了,既往不咎。
西北军离楼兰越来越近,士气高涨。
只有武大头垂头丧气,闷闷不乐。
尉迟将军瞧见了,踢了他一脚:“武大头,明日就要攻楼兰城门,你这要死不断气的样子,还怎么冲锋陷阵?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我财色两失了。”武大头闷声说,“还不允许我伤心难过一会儿?!”
尉迟将军笑了一声,讽刺道:“嗬,军营里连匹母马都没有,你跟谁失恋去?”
武大头不由得望向不远处,宋礼卿和君麒玉挨在一起,看起来气氛和谐又甜蜜,简直没眼看。
不看还好,看一眼武大头就心如刀割。
尉迟将军一时还没看懂,等他悟明白,倒吸了一口冷气。
“哦,你要跟太子殿下抢男人,佩服啊佩服。”尉迟将军竖起一根大拇指,“你真是勇冠三军的勇士。”
武大头不忿道:“太子殿下怎么了?那个小医官是我先看上的,太子殿下他……他就是横刀夺爱,他不就是仗着他有钱有势,还长得比我英俊一点吗?”
“一点吗?”尉迟将军不可置信地问。
武大头愤愤不平地怨念:“就是一百点他也是不道德的,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他指定是威逼利诱,小医官才不得已就范的。何况,他有家有室,家里有个太子妃不止,府里还收了不少美妾,真是个十足的色痞子,一个人占了几百个,弄得我们这些单身汉连味儿都闻不着……”
“你诽谤主上,当心把你另一条腿也给打断。”
“我……”
武大头憋屈地把怨气咽回肚子里。
尉迟将军看他不争气的样子,捏住他耳朵压低声音说:“瞧你这孬样!来,我跟你说一个事……”
武大头听完瞪大了眼睛,脸色一白。
“真的假的?!”
“不可声张。”尉迟将军警告他,“让别人知道了,你一辈子都别想晋升十夫长。”
武大头眨了下眼睛,后脊阵阵发凉,瘸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哎呦妈呀……太子殿下他,他还不知道我骚扰……”
“咳!”尉迟将军打断他,“他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知道了。”
武大头哭着脸
“好将军,好哥哥,您千万别去告状,让殿下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我今年的军饷全给你买酒喝……”
……
西北军不日便抵达了楼兰王城,在离王城三里之外扎了营,这一路上箫家军和西北军交战不止一次,但节节败退,退至王城内,依靠地势和城墙龟缩起来。
以往商贾熙攘的楼兰王城现在城门紧闭,外头的人避之不及,里头的人也出不来,一片萧条肃杀的样子,如同死城,和以前繁华盛景判若两处。
“殿下,依探子初步回报,楼兰王城内有百姓七万,箫家军不足两万,这点兵力咱们强攻足以轻而易举拿下!”
君麒玉点点头,问道:“楼兰王呢?”
“还是没有打探到楼兰王的去向。”
君麒玉侧目看向宋礼卿,宋礼卿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中充满担忧之色。
“要我看,就是像打伊丽国一般,一鼓作气攻城,快刀斩乱麻,不给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尉迟将军说道。
君麒玉喃喃说道:“强攻是快,但城内人口密集,不管是投石火攻,恐怕要殃及不少无辜百姓,里面可有不少咱们景国的行商。而且强攻自己人的伤亡也会增多,再想想吧。”
尉迟将军接着说道:“打仗总有死伤,咱们可不能畏手畏脚。”
君麒玉正琢磨着更好的良策,一个斥候进了营帐。
“禀报殿下,那个箫太子站在城楼上叫嚣,说要见你。”
“好,备马,爷正要去见见他。”
君麒玉起身,阔步走出去。
宋礼卿忙赶上去:“我也去!”
君麒玉犹豫了一下,才勉强应允了。
这次宋礼卿坐在君麒玉的身后,行至城墙之下,箫太子果然就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光是看到君麒玉,箫太子眼中便露出仇恨的光芒。
“君麒玉,本太子犯了一个错。”箫太子目光阴沉沉地开口,“本太子低估了你,那日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你诛杀!”
君麒玉抬头朗声道:“你没能杀死我,就该想到爷卷土出来这一天,怎么?洗好了脖子准备好被我宰了?”
箫太子气极了,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大言不惭!本太子就在这楼兰王城里,等你来杀,可你得有这个本事进得来!”
君麒玉撇嘴一笑。
“缩头乌龟当得就这么理直气壮?那你可瞧好了。”
箫太子隐忍这么多年,恨极了这种憋屈的日子,缩头乌龟直中他的要害。
“你不也曾是本太子的手下败将?你那狼狈逃命,抱头鼠窜的样子,本太子可太喜欢看了,哈哈哈!”
兴许以前君麒玉会被这话激怒,但他现在没脸没皮,心中自然毫无波澜。
“哎,姓箫的,你看你筹划这么多年,兵力也不怎么样,你应当明白,我西北军要破城是早晚的事。不如这样,你投降算了,束手就擒,爷在这里做个保证,归降者一个不杀……”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要本太子投降,对你卑躬屈膝?你算是什么东西?!”
君麒玉还没有说完,箫太子便破口大骂。
君麒玉问道:“那你到底想干嘛?拉你的这些散兵游勇一起同归于尽?”
“本太子是皇室正统!是天子!”箫太子大声吼道,“我要做皇帝!坐龙椅!当九五至尊!全天下应该对我顶礼膜拜!包括你君麒玉!”
君麒玉揉了揉太阳穴。
“行行行,你当,你当。”
箫太子见他不争辩,就当他服软了,霸气宣告道:“本太子就在楼兰王城内举行登基大典!特地来邀请你这个叛国之贼来见证,哦,还有你身边这位,伪太子妃,你们一起来观礼!让世人看看什么才是真龙天子,你可敢进城来?”
君麒玉蹙了蹙眉,要是他一个人还好,宋礼卿是万万不可能随他去以身犯险的。
箫太子猖獗说道:“量你也不敢!哈哈哈!你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罢了!君麒玉,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箫太子说罢,城墙上被推出来几十个人,他们被五花大绑,老弱妇孺皆有,从样貌衣着来看,都是中原人。
箫太子点了点头,其中一名士兵便将一个老妪推下,城墙高七八长,这老妪来不及惨叫一声,便摔落地面,只发出一记闷响,便没了声息。
宋礼卿看到溅起的血肉,吓得身子一僵。
许是察觉到了宋礼卿的动作,君麒玉虽没有回头,但反手握了握宋礼卿的手,让他的手臂环住君麒玉的腰。
“别怕。”
君麒玉沉沉的声音,让宋礼卿慌乱的心有了着落。
城墙上有一个男子哭着喊叫着母亲,泪流满面地去撞押他的士兵,箫太子冷哼一声,下令将这男子也推了下来,母子二人前后丢了性命。尸骨不全。
“君麒玉!从现在开始,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一个你的子民因为你的胆小送命!一直到你答应进城观礼为止!”
君麒玉眼底已经闪烁起了寒光。
“姓箫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皇族正统吗?你既然要当皇帝,他们便是你的百姓,你却屠杀自己的子民,这是一个皇帝所为?”
“他们是叛贼!”箫太子疯狂地说道,“他们早就忘了我们萧家!他们认你们君狗当皇族,所以是叛贼,叛贼就该死!”
“丧心病狂。”
君麒玉哼了一声。
箫太子向下喊道:“你看清楚了,他们是因你而死,因为你这个自私的懦夫牺牲,你既然满口虚情假意的仁爱,那你进城来啊,来拯救你的子民!”
君麒玉望了一眼城墙上的人质,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每一双眼睛都盛满了求生的渴望。
君麒玉不再言语,拉了拉缰绳,调转马头回营。
箫太子还在不停叫嚣:“你们伟大的太子殿下,就这么弃你们不顾了,到了九泉之下,你们记得跟阎王告状,是他害死了你们!哈哈哈!君麒玉!本太子等着你!”
君麒玉一声不吭地进入营帐,尉迟将军跟着后头骂了一路。
“这厮想当皇帝想疯了。”
“他自以为皇族血脉,明明可以坐拥天下,却只能隐姓埋名,接受不了身份落差也实属正常。”君麒玉喝了一口水道,“看来这个楼兰城,我非进去一趟不可了。”
尉迟将军连忙道:“殿下可别中了他的计,他定是引你们进去伏击,拿你们当威慑景国的人质,这样就更麻烦了!”
“尉迟。”
君麒玉对他勾了勾手指,尉迟将军走近两步,倾耳过去。
“还记得七年前我们和楼兰打过仗吗?”君麒玉低声说,“后来楼兰王主动求和称臣朝贡,才停下了。”
尉迟将军茫然地点点头,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殿下是说……”
“嗯。”君麒玉指节敲了敲桌面,说道,“你偷偷带些人手去,务必不能让箫太子察觉。”
尉迟将军直起身来正色道:“末将领命!”
“要几天?”
尉迟将军想了想说:“约莫三日。”
君麒玉无奈道:“能快就尽量快一些吧,少死几个人。”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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