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说的轻巧,他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就把他的百万家财散掉,看他能不能做的出来再说。”

难得可以跟李思心平气和的说话,武媚就决定多说一会。

李思瞅着自己母亲叹口气道:“以前,孩儿还不知晓何为气魄,听母后这样说了之后,孩儿终于知晓啥叫气魄了。”

武媚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损我?”

李思道:“母后可知晓孩儿身为大唐公主,为何还对钱财看的这般重吗?”

“那是你天生就贪财。”

李思摇头道:“不是的,师父早就说过,一代人赚一代人的钱粮,他聚集的钱粮,一定会在他们夫妇死前散一个干净,一个铜钱都不会留给子孙。”

武媚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李思道:“为何不现在就散掉?”

李思瞅着武媚的眼睛道:“师父说,这些钱现在在他手中可以繁衍出更多的财富来,一旦他要离世了,他从天下人手中赚来的钱,终将会回到百姓手中。

师父还赋诗明志曰: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母后可以不相信我师父会这么干,但是,孩儿相信师父将来一定会这么干的。就算是孩儿赚钱,也最多赚到二十岁之前,二十岁之后要做的事情便是潜心教育子女。

师父常说,在大唐,赚钱是最容易的一件事情,不值得投入太多的精力,而钱这个东西足够施展抱负即可,再多,那就是贪心了,会让人变得堕落,配不上师父辛苦教出来的学问。”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云初好狂傲啊。”

李思嘿嘿笑道:“孩儿觉得像我师父那样的人,狂傲一些是应该的。”

武媚挥手斥退了李思,她觉得要是继续将话题进行下去,云初很可能会被李思吹嘘的人间显圣。

从李思这里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之后,武媚也就不那么急躁了,左右黄河里的冰还需要半个月才能用来谋害他们,所以,她还是准备装作啥都不知道的模样去见见皇帝,看看皇帝会不会把云初给他的消息说出来。

李治今天很勤政,武媚到来的时候,他还在看奏折,只不过,他所说的看奏折,其实就是听奏折,他的眼睛不好,多看一会奏折,眼睛就会发花,只好如此了。

武媚进来了,负责念奏折的宦官就退下去了。

武媚来到李治身边坐下来,瞅着宦官念了一半的奏折继续念了起来。

等武媚念完,李治就轻声道:“你说,南诏的盛逻皮这是疯了吗?”

武媚道:“南诏地域偏僻,消息闭塞,盛逻皮未必就知晓我大唐的强大,故此,才会有劫夺我商队,杀我边民之举。”

李治摇摇头道:“既然他不知道,那就让他知道一下,命戎州司马章仇孝方以本府军为先锋,命巂州司马张承禄为左翼,命眉州司马何汝道为右翼,分三路进军南诏,以拿下南诏太和城,取南诏酋首盛逻皮首级为最终作战目的,只许胜,不许败。”

武媚记录了皇帝的旨意之后担忧的道:“这一次难道不派遣一路行军总管统辖全军吗?”

李治摇摇头道:“不了,以后但凡不动用行军总管,就不要用行军总管,告诉这三人,谁先拿下太和城,取得盛逻皮首级,谁就是云南太守。”

武媚轻声道:“他们如果贪功冒进呢?”

李治摇摇头道:“八千铁甲如果还灭不了盛逻皮,他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武媚还是担忧的道:“这些武人有虎狼之心,一旦进入南诏,恐怕会造下无边的杀孽,徒然给朝廷日后的招安带来麻烦。”

李治猛地回头瞅着武媚道:“招安?朕从没有想过招安,盛逻皮既然不想当我大唐的臣子,那就换一个人来当,若是南诏没有人愿意当我大唐的臣子,那就绝其苗裔便是了,哪怕南诏成了无人之地,那也是我大唐的荒地。”

武媚见皇帝主意已定,就派遣宫娥唤来后殿的秘书丞开始按照皇帝的意思拟旨,等秘书丞拟旨完毕,李治用印后,这道旨意就下发到了中书门下,两天之后,这道旨意会出现在洛阳的上官仪处,最后会走兵部的渠道,将皇帝旨意分派到三位司马手中。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李治就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武媚道:“你也早点回去收拾,后日,中军就要离开汴州,起驾濮阳了。”

武媚不解的道:“此次为何如此的仓促?陛下在汴州的安排还没有到位呢。”

李治道:“云初给朕上了一封密奏,说有人会利用黄河冬日里的凌汛来害朕,朕是不怕的,只是这一手毒计目前没有太好的应对之法,朕思量之后还是觉得提前离开汴州,让那些贼人的计划落空,免得汴州百姓无端遭此劫难。”

武媚道:“陛下一心为民,那些贼人们却未必能知晓陛下的这一番苦心,臣妾担忧无论陛下走还是不走,只要凌汛的事情是真的,对陛下是有害的,它将必然会发生。”

李治闭上眼睛道:“朕以前对他们过于仁慈了。”

武媚道:“此次东巡,陛下将不再留任何情面给任何人了吗?”

李治道:“斩草除根虽有一时之痛,然而,可以换来长治久安,这件事还是能做的。”

“臣妾以为拉拢,打击两手应该同时进行。”

“不必了,他们现在之所以低头,唯一恐惧的便是我大唐的铁骑,至于怀柔,高祖皇帝试过,太宗皇帝试过,朕以前也试过,毫无成效,既然他们恐惧大唐铁骑,朕就给他们大唐铁骑,纯粹的大唐铁骑。”

李治的声音不大,话语中的坚决意味却非常的浓厚……

李弘骑马到郑州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随行的两千太子六率并未单独扎营,而是按照李弘的吩咐径直进入了云初后军大营之中。

进入了大营,就意味着这两千兵马的指挥权已经到了云初手中。

对于太子这样的行为,云初,李绩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云初没有给李弘寒暄的时间,进入中军大帐之后,温柔就把能找到的所有消息,都摆在了李弘的面前,同一时间,黄河上的凌汛实验,再一次开始了。

虞修容听闻李弘来了,就派三肥送来了一大盆臊子面,臊子面进入中军大帐之后,云初,温柔都自动离开,给了李弘一个可以单独思考,单独研究的一个空间。

云初是天亮时分才回到中军大帐的,李弘明显一夜未眠,人却非常的精神,见云初进来了,就推开空空如也的饭盆,笑吟吟地道:“师父这是要我接触一下军事?”

云初坐在椅子上轻声道:“你能动用的依旧只有你太子六率的两千兵马。”

李弘皱眉道:“师父,两千兵马,看管二百五十里河道,恐怕不够。”

云初道:“记住,河道是两边,可不是一边,合起来应该有五百里之遥,一里地四个人,人数不少了,如果需要整个后军参与进来,就算你能抓住贼人,也谈不到什么光彩。”

李弘的眉头立刻就拧成了一疙瘩。

来的时候就知道这里有大事发生,所以多带来了一千人,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如果死守河堤的话,两千人明显是不够的,看样子,师父并未打算让自己用防守的笨办法。

“好了,这座中军帐暂时借给你用,斥候人马你也可以随意调动,这一次的事情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尽量做好。”

李弘抬头看云初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中军大帐,想要叫住讨教一下,想到师父刚才说的话,就生生地闭上了嘴巴。

云初,温柔,狄仁杰三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温柔问道:“太子打算从那里入手?”

云初道:“我猜是从火药开始入手,毕竟,这是最简单的一种入手方式,想要造成凌汛,首先就要有足够多的碎冰,黄河从渑池开始,河道陡然变宽,三里宽的河面,想要把足够多的火药安置到河心,绝非一小撮人能做到的。

这中间还涉及到多次爆炸,多点爆炸,爆炸过后要产生足够多的碎冰,而碎冰又需要足够强劲的水流推动才能撞破脆弱部分的冰面,最终形成大规模碎冰潮。

在这两百五十里长的河道上,符合所有条件的地域并不多。”

狄仁杰道:“还可以从路引堪合出发,既然已经确定这些贼人来自于河北,山东,只要太子有足够的耐心,派人仔细勘察移动人口,总会有所收获,毕竟,参与的人手不少。”

温柔端起一碗臊子面点点头道:“确实挺简单的。”

狄仁杰也端起饭碗,瞅着温柔道:“知易行难,仅仅是调度人马,将这些人马分配到合适的位置,做合适的事情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太子长于深宫,或许能找出贼人的破绽,能否将贼人一举拿下,则是另外一回事。”

云初端起饭碗,回头瞅一眼中军大帐方向,吃一口面条道:“我相信他能做好。”

温柔翻一个白眼道:“这件事对他的好处太大了,一旦擒获贼人,将贼人的毒计公告天下,太子就能名正言顺的参与,山东,河北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