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百姓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智慧,等那些有钱人开始拿着钱购买改造区里的破旧房间的时候,欺骗了很多不知道其中关联的百姓。
只是,当他们拿着地契去长安,万年两县的户曹更换地契主人名号的时候才发现,早在三月的龙朔新年号颁布的那一天,两县的户曹就不约而同的封锁了改造区的地契交易,同时,还规定,在长安城想要修建新房子,需要得到县衙的批准,需要统一规划。
也就是说,在以后,长安城里的房舍建设,需要官府统一规划,不能再乱糟糟的一窝蜂的胡乱修建房子。
这些规定才被长安百姓所知,整个长安的地价就立刻被中人提高了两成以上。
尤其是靠近朱雀大街两边的坊市子里的房子,对普通百姓来说,生下来有,就有,如果生下来的时候,没有,那就真的是没有了。
云初,温柔两人早就商议好了,要在朱雀大街两边修建出一道长达十里的商业区,越是靠近皇城的地方,价格就越贵。
面对疯狂上涨的长安地价,云初,温柔两人却极为安定,就仿佛看不到这里面巨大的利益。
对于部下,以及上官一次次要求他们开放长安地契交易的事情,充耳不闻。
就在这个时候,皇室的钱袋子少府监,在皇帝的指令下做好了全体搬迁去洛阳的命令。
少府监的监正栾平,少卿胡玉书一再向皇帝上奏,希望推迟少府监的搬迁事宜,但是,被皇帝拒绝了。
离开了太极殿的栾平瞅着眼前如同菜畦一般整齐的长安坊市,忍不住叹息一声道:“云初就要忍耐不住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半年,不,三个月,云初就必须想办法来拉拢我们少府监。
这一次他们修建长安的利益是如此之大,哪怕是只弄来一些一星半点,就足够弥补我们少府监搬迁产生的亏空了。
现如今,全成了虚妄。”
少府监少卿胡玉书道:“不如由下官带人先去洛阳为陛下安置入驻事宜,监正留在长安。”
栾平摇头道:“此事事关少府监的利益,陛下却看不上这点利益,对于陛下来说,早日进驻洛阳,才是真正的大事。
都城东移,诸事稠溏,我们稍有不慎,便有灭族之忧,老夫不能为了些许利益,就冒这么大的危险,不过,云初想要轻易地绕过我少府监,他休想。”
胡玉书又道:“云初之前在长安施行旧改事宜,听说赚的盆满钵满,最紧要的是他竟然没有投入过一文钱。
没有投入一文钱也就罢了,明明是百姓们的土地损失了一半,百姓们却视云初如万家生佛,这种空手生财的本事不佩服都不成。
监正,属下以为既然陛下让我少府监先行去洛阳,就说明陛下不喜欢我们参与长安的事情。
既然我们不能从长安云初这里为少府监捞到好处,为何不学学云初在长安的做派,将这一套学回来,到了洛阳之后,我少府监既然是先行部门,在洛阳我们大有文章可做。”
栾平看了胡玉书片刻道:“你是一个有心思的人。”
胡玉书躬身道:“萧规曹随罢了,既然我们少府监如今很难从长安取利,不如放在我们将要进驻的洛阳。
此次迁都,随行之人超过十万众,如果连十六卫算上的话将会超过三十万。
如此多的人涌进洛阳城,下官以为这其中大有学问可以做。”
栾平笑道:“老夫到底是年迈昏聩了,这天下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去见一趟云初,把事情说清楚,只要他愿意帮助我们在洛阳做事,老夫不吝出手助他在长安成事。”
胡玉书不解的道:“监正是要拉上户部,工部,将作,太常这些人一起做吗?”
栾平叹口气道:“守望相助,对我少府监的帮助更大,不是区区一些钱财能比拟的。
去吧,跟云初谈,也告诉他,这是少府监给他的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不愿意,那就休怪少府监与他为敌了。”
栾平说完,就甩着袖子走了,胡玉书留在原地,再一次俯视着菜畦一般整齐的长安坊市,也看着少府监监正老迈的背影,咬着牙道:“果然老朽不堪,连拿独家好处的事情都不敢做,迂腐!”
云初这些天没有去万年县坐镇,而是留在家里的陪老婆孩子。
云氏的大门挂上谢客的门牌之后,管家刘义就拒绝了所有人的拜访。
长安城已经因为他跟温柔两人的建议乱成了一锅粥,但是,云氏大门关闭之后,就成了一方安静的天地。
早晨吃多了春韭包子,导致云初打嗝的时候一股子韭菜味道,不过没关系,云家的人现在打嗝都是这个味道,所以,谁都不会嫌弃谁。
春天的韭菜蒸包子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用猛火,韭菜就跟融化一般,不论是韭菜肉馅的,还是韭菜鸡蛋馅的,肉跟鸡蛋被快要融化的韭菜一包裹,咬一口汁水四溅,除过一个鲜味,说不出别的。
云初躺在躺椅上,云鸾坐在他的肚子上,云瑾坐在父亲的脚上,被父亲不断地挑起,再落下,而云锦则抱着父亲的脑袋,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
李思拿着一盘子葡萄,自己不吃,一会往云初嘴里塞一颗,一会往云瑾,云锦的嘴里塞一颗,至于云鸾太小,伸手要,李思不给,只会拿一颗剥皮的葡萄让他舔舐一下汁水。
娜哈戴着一顶云初的官帽扭着腰从云初身边经过,被云初无视了,她就扭着腰再走一遍,三遍无视之后就开始发怒了,被虞修容扯着耳朵给丢了出去。
知道的知晓她是在练习戴上王冠之后怎么走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呢。
温柔来云初家里的时候,可不管门口的谢客牌子,径直来到后宅,见云初正跟孩子们玩耍的热闹,就朝虞修容打了一个招呼,于是,一群女人就带着孩子们回自己的房间了。
“陛下要求我们先把城墙给拆了。”
温柔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就把来意说了出来。
云初不解的道:“为何要拆城墙?再说了,拆城墙这种事难道不该是工部的事情吗?
更不要说我们连修建城墙的石料都没有备好,这不符合修建城墙的步奏。”
温柔道:“陛下要求把长安城所有的夯土城墙拆掉,换上石头城墙,还特意准许我们动用长安两县的徭役,至于钱财支用,可以动用我们两县还没有上缴太府寺的商税,不过,陛下只出六成,其余四成要我们自筹。”
云初笑道:“这个可以通过报账来解决,总之,陛下要修建城墙,我们是不可能出钱的。
你还没有说,陛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着急拆城墙,他应该知道,拆掉长安城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建好的,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了?”
温柔大笑道:“陛下此时要的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长安城。”
云初随即就领会了李治的意图,他也觉得对长安束缚最大的其实就是那些城墙。
虽然朝堂上的争论还在继续,但是,在长安城里,百姓们已经默认长安城的大建设时期就要到来了。
朝堂上还没有定论,长安,万年两县已经开始拆除长安城皇宫后边靠近玄武门附近的泥土城墙了。
这里原本是前隋宇文恺修建长安城前身大兴城的时候,因为钱粮不足,所以用的是夯土,上百年以来,这一段城墙已经破烂不堪了,云初,温柔准备用巨石城墙替换掉这里的夯土城墙。
很久很久以来,北面的玄武门一直是皇宫大内中最薄弱的环节,否则,当年的太宗皇帝也不至于拿这里当突破口了。
改建长安城内,需要很多衙门的批准,但是,修建皇宫外墙,只需要皇帝同意即可。
修建一段城墙本不应该仓促,不过,皇帝从关中调来了六个心腹折冲府的军兵代替城墙之后,这里的工程得以继续。
在等候禾苗成长的农闲时间,万年,长安两县,征发了六万人参与了这项工作。
预备在农忙到来之前,就把所有的夯土城墙拆掉,等皇帝离开长安城之后,再按部就班的修建新的城墙,同时被拆除的还有很多前隋时期留下来的破烂宫殿。
李治站在太极殿门口,就隔着老远看到热火朝天的工地。
此次修建城墙的工程,绝对不算小了,原本,围绕长安的城墙共有七十里长,此次需要更换的就超过了十五里。
城墙的修建是有严格规制的,长安城的外郭城墙高两丈三尺,底部厚三丈八尺,顶宽一张六尺。
长安共有三层城墙,外郭是最低的一道,不像皇城的高度早就超过了三丈三尺。
看着远处的人在拆城墙,李治多少有些高兴。
百姓们的徭役时间不能长,今年最多把这十五里长的城墙拆完,然后,就让云初慢慢的修建城墙,等城墙修好之后,至少是两年以后的事情,来来往往三年时间里,长安城就谈不到城防。
这就很好了,三年时间内,没有人能够依仗一个城墙上到处都是窟窿的长安城为非作歹。
更何况云初的奏疏上说的很清楚,这一次,因为要修建兴庆宫,他需要利用一下长安城的护城河沟通城内的水道用来运货。
如此一来,长安想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城墙,至少是四年后的时候……
李治觉得在天下太平的年月里,长安城的城墙,可以延缓修建一下,没有啥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