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徐敬业讲道理是白费力气。
他这个人只在实力面前才能保持谦恭。
在青海头,被论钦陵一通追杀之后,这些年,他一直苟活在吐谷浑,在这里烧杀劫掠,称王称霸,却再也不敢上青海头,寻找曾经严重伤害过他的论钦陵作战。
现如今,竟然敢轻骑出动就来找云初的晦气,实在是太不知晓死活了。
如果这一次不给徐敬业一个严厉的教训,这个狗日的说不定在吐谷浑抢无可抢的情况下,会跑到大唐人的地盘上作恶。
所有人都以为有英公这样的人在,徐敬业就不会对大唐干出什么过份的事情,会把这个狗日的当成自己人。
云初却是知晓的,这个狗日的一旦起了坏心思,是不会理睬李绩一堆人的死活的。
也就是因为看透了徐敬业的本质,李绩才会设计一场山火要烧死他,也就是如此,李绩才会把徐敬业逐出家门,剥夺他姓李的权力。
所以,今天,云初准备斩掉他的一只胳膊,拿回去给李绩看。
马槊如龙,直奔徐敬业的咽喉,徐敬业慌忙躲过,却不防云初的马槊在刺空之后,就迅速收住力道,长达一尺半的马槊扁平锋刃就带着破风声向他的脖颈斩了下去。
徐敬业慌忙用长刀抵住马槊,冲着云初吼道:“你真的要杀我?”
云初冷笑一声,趁着两马交错的功夫,马槊尾纂就狠狠地朝徐敬业的后心撞过去。
虽然穿着甲胄,这一击依旧让徐敬业痛的惨叫一声,抱着马鞍子就斜刺里冲了出去。
云初兜转马头准备追赶,却被两个吐谷浑人死死地拦截住,枣红马嘶鸣一声径直往上撞,头甲上的两根铁刺在吐谷浑人战马的头脸上划过,铁刺划破了一匹战马的眼睛,那匹战马狂嘶一声头颅乱摆,将马上的骑士摇晃的立不住身形,云初的马槊趁机刺穿了另一个骑士的胸膛,借着来人的冲力,将他挑起来,重重的砸在另一个骑士的身上。
两人落地,狂暴的枣红马的前蹄就踩踏在他们的身上,用他们的身体充当垫脚石,身形继续向前蹿出。
等枣红马落地的时候,它的前蹄已经被血染红,正在回头偷看云初的徐敬业大叫一声,就把一柄短刀插在战马的屁股上,疯狂往前奔跑。
云初瞅一眼正在跟梁英,钟馗厮杀的吐谷浑人,就拍拍枣红马的脖子,示意它追上去。
战马竞速快不过一刻,等枣红马快要追上徐敬业的时候,云初摸到了枣红马脖子上的血汗,就刻意减慢了马速,给枣红马一个回气的时间,而徐敬业的战马却在疼痛的作用下,继续向前狂奔。
云初在后面远远地缀着他,河西走廊两边都是山峦,中间是大片的平地,也不担心他会跑到那里去。
云初今天想要徐敬业的一只手。
他取出弓箭,拉弓射箭之后,每一次都刻意的偏差一些,这样,羽箭虽然总能落在徐敬业的背上,杀不死他,却能让徐敬业跑的更快。
等徐敬业逃出弓箭射程之后,云初就收起弓箭,发现前边是一处小山口之后,就骑着马下了河道,绕开这个很容易被人伏击的地方。
谁要是相信徐敬业只带着十七个人就敢来找云初晦气,谁就是傻子。
果然,枣红马踩着河道上的冰碴子绕过小山口之后,云初就发现,徐敬业竟然站在河岸上不跑了。
云初找了一处低矮的地方纵马上了河岸,瞅着徐敬业道:“看在英公的份上,留下一只右手,我饶你不死。”
徐敬业道:“为什么是右手,你知道我擅长用左手。”
云初道:“是因为河西在你的右手边,没了右手,你没事干就不会跑河西来了。”
徐敬业瞅着云初,刚刚还一脸和气,陡然间就翻脸了,用长刀指着云初道:“老子不怕你!”
长刀所指,箭如雨下,云初挥舞马槊击飞了羽箭,枣红马也缓缓后退,在马速没有起来之前,弓箭很讨厌。
云初避退到一箭之地外,远远地对徐敬业吼道:“你不给,我亲自来取。”
说罢,就取下盾牌举挂在左臂上,催动枣红马就向徐敬业冲过来,不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
徐敬业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再一次挥动了长刀,又有一簇箭雨向云初飞了过去,枣红马突然间加速,将箭雨甩在身后,随着云初畅快的大笑再一次朝徐敬业扑过去。
徐敬业再次下令射击,背后没有羽箭飞出来,却听一连串的惨叫声。
坏了,云初的部下赶到了。
徐敬业才醒悟过来,就看到云初早就收起盾牌,举着马槊朝他杀过来了。
现在,前有拦路的云初,后有追兵,徐敬业把牙齿咬一下再一次催动战马,挥舞着长刀向云初迎了上去。
徐敬业的武功很好,长刀劈在马槊上,眼力,速度掌控的都很好,就是力道差了一点,没有彻底的将马槊劈开,云初将马槊稍微转半圈,马槊就变成了一柄刀,锋利的槊刃就贴着长刀劈砍下来,徐敬业奋力闪开,只听喀嚓一声,槊刃将徐敬业肩头的吞肩兽砍了下来,同时还带走了他的一层皮肉。
不等云初再下手,刚刚换过战马的徐敬业就从云初身边狂飙而过,四目相对之下,云初似笑非笑,徐敬业咆哮一声就再一次跑了。
云初看一眼正在鏖战的钟馗他们,调转马头,张弓搭箭,箭如流星,再一次没入徐敬业的背心。
徐敬业没有落马,这应该是大唐的优质铠甲再一次拯救了他的性命。
云初催动枣红马继续向前追,就算他刚刚换过战马,也应该不是枣红马这个级别的战马的对手。
大雪漫天,徐敬业摇摇晃晃的在前边跑,云初不紧不慢的在后边追,今天,如果不能让徐敬业产生梦魇,就不算是一次成功的教训。
徐敬业的后背痛不可当,云初射出来的箭矢射穿了铠甲,也射穿了他里面添加的软甲,只是被他身上穿着的丝绸内甲挡住了。
丝绸内甲很软,虽然能挡住箭矢,却没有办法消除箭矢的力道,所以,箭矢锋刃被丝绸内甲裹住一起钻进了肉里,如今,每动弹一下就给徐敬业造成了很大的痛苦。
云初一直没有射马,他觉得没有必要,如今还能骑在马背上,会给徐敬业一种虚假的安全感。
更能激发徐敬业的求生欲,等他的求生欲彻底起来之后,再撕碎这种求生欲,徐敬业应该距离崩溃就不远了。
上一次是吐蕃大将论钦陵的追杀让他崩溃了,这一次他也该尝试一下来自云初的压力。
不知不觉,两人一追一逃,又跑了十里地,这里的地势越发的陡峭,随着风吹过来的雪粒子也更加的寒冷。
云初看一眼地势,就果断的拨转马头朝斜刺里冲了过去。
靠近山脉的地形基本上是一道岭接一道岭的,因为靠近谷地,只要避开山岭,就能在平地上跑马,就徐敬业的战马素质,再跑两道山岭,基本上就会被累死。
徐敬业好不容易翻过山岭,却发现云初的身影正好出现在山谷口,没办法,徐敬业此时已经没有了跟云初作战的胆量,咬着牙催动战马又上了山岭。
这一次他攀上山岭之后,就没有再下来,而云初已经早他一步出现在山谷口。
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两人都包裹成了雪人,徐敬业站在山岭上大喊道:“我这一次来见你没有恶意!”
云初怒吼道:“我就是生气你这个没有恶意,你本该带着兵马突袭我的营地,破坏我的招商计划,让我这里死伤惨重的。
结果,你没有!你知不知道,你坏我大事!”
徐敬业愣了一下马上吼叫道:“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想见见你,说一说我们之间的买卖。”
云初冷笑一声道:“你有跟我谈买卖的资格吗?想谈买卖让英公跟我来谈。”
说罢,就催动枣红马缓缓地向山岭靠近。
徐敬业绝望的大叫道:“我在吐谷浑有八万兵马。”
云初仰头看着山岭上的徐敬业道:“你的八万乌合之众本就是老子给你的。”
“云初,你欺人太甚!”
徐敬业见云初还在靠近,就拨转马头又下了山岭,云初随即就掉头下了河谷从另一边劫杀。
徐敬业才下了山岭,就看到又有两骑从对面的山岭上下来,虽然也满身都是雪,可是钟馗魁梧的身形却异于常人,很容易辨认。
徐敬业是知晓钟馗此人的,绝望之下再一次打马上山,才翻过山岭就看到了云初。
不断地翻山越岭,战马的四条腿已经开始颤抖了,继续骑着说不定会翻下山谷,徐敬业咬咬牙,丢弃了战马,向山上爬去。
梁英跟钟馗过来了,云初就把跑了一身血汗的枣红马交给他们照顾,自己则提着横刀一步步地上了山。
徐敬业爬山的功夫很好,可是,跟云初这种从小就在雪山下长大,还要在山上狩猎长大的人没法比。
更何况,云初还拿出来了丢石头用的乌朵,鸡蛋大小的石头砸在大腿根上,就能废掉徐敬业一半的爬山能力。
因此上,等徐敬业爬上山头,云初也就来到了山头。
祁连山是一座石头山,山头上怪石嶙峋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到了山头,风雪更大,狂风卷集着雪花掠过那些菱角分明的怪石头的时候,还会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响。
徐敬业拖着一条瘸腿,背靠着怪石头,眼看着云初的身形一点点的出现在面前,忍不住大叫道:“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