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刘仁轨回来,是云初,温柔,狄仁杰三人去迎接的。

转眼间就到了送周兴离开的时候,云初率领长安城大小官吏一起送行,可谓隆重。

刘仁轨回来的时候,轻车简从。

周兴走的时候却是浩浩****的。

看着百十个戴着锁链,扛着大枷的罪囚,云初过去挨个跟他们告别。

说起来,这百十个人里面,他认识的就有八九十。

以前的时候吗,大家没有少在一起饮宴,投壶,作诗啥的,转眼间,这些昔日华堂的座上客,已经沦为阶下囚了。

云初给每一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干粮,还有寒衣,算是全了大家认识一场的情分。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他才敢给这些送别,给这些人一点帮助。

好多罪囚见到云初的时候,就想大声的求救,可惜,那些可恶的狱吏们却用麻核塞着他们的嘴巴,让他们求助无门。

看着云初在忙碌,周兴笑得跟猫头鹰一样,对沈如道:“这些都是必死之罪囚,君侯这一片好心恐怕是便宜了那些狱吏。

沈如叹口气道:“既然都是必死之人,路上就不要折磨他们了。”

周兴笑道:“不看卷宗,各个都是正人君子,看过卷宗,各个都该杀之而后快。”

沈如吃惊的道:“没有这么严重吧,周氏庭言兄,为官清明不说,还仗义执言,曾经为治下一农夫与大理寺周旋,久经周折才查明那个农夫是冤枉的,此事在坊间被传为美谈。”

周兴瞅着沈如道:“你既然听了坊间美谈,那你一定不知道那个农夫的妻子,两个妹子,都成了他家的女使这件事吧?”

沈如道:“这就是那个农夫请他出手拯救的代价?”

周兴摇头道:“不是。”

沈如诧异的道:“那是为何?”

周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你猜!别以为本官审理过的案子都是屈打成招,有一些确实是这样,可是,本官可以向你保证,这一百一六人中,就六成本就该杀。”

说完,还笑嘻嘻的看着沈如。

看的沈如汗毛直竖。

云初给罪囚们送完礼物之后,来到周兴身边道:“长安门下士,可杀不可辱!”

周兴大笑道:“这些人不是你长安门下士,等下次清理你长安官场的时候,君侯再说这句话不迟。”

说罢,就冲着押送罪囚的刑部捕快们大声道:“起解!”

于是,在捕快们挥动的鞭子的驱使下,那些口中塞着麻核,脖子上套着大枷,双脚拴着铁链的罪囚们呜呜呀呀的叫唤着,双眼流泪,离开了明德门向洛阳而去。

此一去,恐怕再无回归之日。

等周兴率领的队伍走远了,云初就转过身瞅着自己麾下的官员们道:“看到了吧,不想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就不要犯事,就算是一定要犯事,也不要被捉住,如果事发被捉,就不要喊冤。

我这里能给唯一的帮助你们也看到了,那就是——可杀不可辱!

今天回去,赶紧把你们不小心犯下的烂事情都整理一下报上来,能挽回的挽回,能消弭的赶紧想办法消弭,千万不敢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蠢事。

三天时间,在这三天内报上来的,老子亲自处理,能帮你们背的黑锅老子背,能帮你们一把的老子出面帮。

可有一条,错过这三天之后再出来的烂事情,老子不管!”

张甲听了县尊的话,面无表情,倒是沈如这里的额头见汗。

当然额头见汗的绝不仅仅是沈如一个……

所以,云初决定接下来的三天里,自己啥事都不干,就是等着,看看这些人对自己的信任到底有多少……

云倌倌在云家的第一天,就知道云家的家主是谁了。

第二天,就知晓云家家里说话算数的人是谁了。

这才第三天,她就知晓云家地位最高,权势最大,钱财最多的人是娜哈姑姑了。

所以,她就决定,好好的孝顺家主,乖乖的听主母的话,好好的抱住娜哈姑姑的大腿。

在以后的几天里,她每一天都有新的认知。

云家还有一个常住的公主,听说是内定的云氏下一代大妇,不过眼前不在家,在太子那里做事,好像是防止别人毒死太子。

没见过面,也不知道是个啥样的人,不过,既然是公主,就不是啥好人。

云瑾哥哥一看就是一个喜欢当别人哥哥的,也很有哥哥的样子,这个好对付。

云锦姐姐是一个爱漂亮的,除过好看的东西,其余的都不放在心上,只要自己每天把脸洗干净,穿上干净的衣衫,云锦姐姐说不得就会喜欢自己的。

至于云鸾,就是一个小屁孩,第一天晚上拿他顶尿床的事情,干的很是顺利,没人发现。

崔瑶先生在云家很随意,看着更像是家主的贵妾,可是呢,她总是翻墙出去跟一个难看的麻皮脸马夫**,连孩子都有了,云家人却好像不在意。

以后她要是难为自己了,到时候可以用此事拿捏她一把。

崔嬷嬷是内宅的管事,是一个极和善的人,应该可以好好相处。

这就是云倌倌五天以来对云氏重要人口的认知。

当然,首先是尽快的融入这个家,免得当一个外人总是吃亏,于是,她就主动拿起勺子给笨手笨脚的云鸾喂饭吃。

虞修容看到云倌倌在给云鸾喂饭吃,本来,云家孩子两岁之后就必须自己吃饭了,哪怕吃饭吃得埋汰一些,也必须自己吃。

虞修容只是不愿意打扰云倌倌融入云氏的大计,所以,也就看了一眼,并未阻拦。

娜哈跟云锦过来吃饭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云倌倌好奇的瞅一眼这两个脑袋上都在蒸腾热气的女子,很好奇,她们去干了啥,决定明天早起一会,看看有没有参加进去的机会。

“沐浴之后再吃!”

怀抱寒山儿的虞修容冷眼撇了娜哈跟云锦一眼,两个女子就撒气般的将筷子拍桌子上,气咻咻地去沐浴了,云倌倌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帮她们拿澡豆。

去昨日才洗过澡的地方拿了澡豆,云倌倌就跑着去找娜哈跟云锦了,她们两个用不用这种很香,很好用的澡豆云倌倌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们一定会更加喜欢自己的。

果然,她被娜哈拦腰抱着出门了,拐进一个很漂亮的地方,云倌倌就被娜哈三两下剥的精光,还随手把她丢进一个巨大的热水池里去了。

在云倌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她隐约透过泪眼发现,娜哈跟云锦也脱得给光光的跳进了水池,而且还似乎很享受的将头靠在池子边上休憩。

在双脚踩到水池底部后,云倌倌发现水池里的水正好到她的下巴上……确定这两个女人不想杀她之后,她就战战兢兢的靠近娜哈,指着娜哈高耸的胸部道:“我阿娘也有。”

娜哈将她抱在怀里道:“你以后也会有。”

说完话,就把她翻过去,拿她的屁股蛋当手鼓拍着,跟云锦一起唱一些好听的乡野俚曲。

再后来,就进来了一屋子的女人,云倌倌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曾见过如许多的不穿衣服的女子。

那些女子带来了好多干果,果子,还有糕饼,云锦却不许云倌倌吃,也不是不让她吃,是担心吃这些软硬不一的东西会坏了她的乳牙,以后新牙长出来之后就不整齐了。

最后,她还被几个女子放在台子上,浑身打满了泡泡一顿猛搓,好几次她都滑出去了,又被拽着腿拉回来,继续搓,等满满一桶热水从头浇下来之后,云倌倌觉得自己这会应该干净的可以发光了。

云锦身上也涂满了泡泡,不过她的身体没什么好看的,云倌倌甚至觉得还没有自己好看,至少,自己胖胳膊,胖腿的比豆荚一样又扁又长的云锦好看。

娜哈姑姑那边就好看了,云倌倌下定决心以后就要长成娜哈姑姑的样子……

从澡堂子回来之后,跟着娜哈,云锦又混了一顿饭吃,云倌倌的思维开始有些混乱,她觉得自己刚才想的事情可能有些不对。

至少,那个巨大的可以嬉戏的大热水池,她们家就不曾有……似乎,挺好玩的。

吃晚饭的时候,家主回来了,家里人没有排成队恭迎家主回家,家里的仆役们也没有人围着家主转悠,主母在卧房里带着寒山儿跟云鸾,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倒是云瑾,云锦,温欢,狄光嗣,跟李承修他们排着队出现在家主面前,看样子是在一个个的过学问,还有交代今天都干了些啥。

然后,就看到李承修跟狄光嗣两个人被打了手心……看来,弄不好学问会挨打!

做不好学问会挨打,这是云倌倌唯一从这个家里找到跟以前那个家的共同点。

晚上睡觉,对云倌倌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一连两天都在诬陷云鸾尿床,今天要是继续这样做不太合适。

所以,在睡觉的时候,她就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不想让自己入睡,不睡着就不会尿床了……

家主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香草的味道,又不像,没有隔壁主母身上的香味浓烈,可是,这股子味道闻的时间长了,人就容易打瞌睡。

“阿耶——”云倌倌迷迷糊糊的叫一声,就彻底的睡过去了。

在梦里,上官婉儿在奔跑,跑的浑身没力气了,一个拿着带圈绳子的没胡子的宦官还在追她,她觉得自己实在是跑不动了,就摔倒在地上,没胡子的宦官越追越近……

“醒醒,醒醒,该起夜了。”

云倌倌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主母举着一根烛台,正在轻轻拍她。

云倌倌觉得自己快要尿出来了,就立刻跳下床,赤着脚直奔里间。

等她从里间出来,被主母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了双脚,重新塞回被子的时候,她用被子掩着嘴巴瞅着近在咫尺的主母道:“前两天是我尿床了。”

主母笑了一下道:“当然是你,小鸟儿可尿不了那么多……”

云倌倌将头彻底的埋进被子里,浑身像是被烫熟了一般。

早上醒来的时候云倌倌听到已经起床的家主跟主母正在小声说话。

“这孩子已经缓过来了,今天就安置她去云锦边上的小院子里住,安排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丫鬟照顾她。”

“嗯,到底是一个小姑娘,不好跟我们一起睡。”

“夫君,你说上官氏那么大的一家子就真的这么没了?”

“没了,一百三十七口,这是夷三族的罪过……”

“可惜了,上官仪的文采那么好……”

“没办法,跟错了人,下场就是这么可怕……”

听着两个大人说着话离开了卧房,云倌倌就坐了起来,瞅着依旧在睡觉的懒鬼云鸾道:“听到了没有,跟错了人会死很多人的。”

云鸾依旧四仰八叉的睡觉,对云倌倌的话毫不在意,似乎在告诉云倌倌,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