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佬姓张,很多人尊称为张老。能够认识张老,也是机缘巧合。
遭到张韩背叛之前,她在上海进入了一个小众圈子,是由上海的金融精英组成的小型俱乐部,需要有一定的资产才能加入。林晗能够进去,是因为养父,也就是她的远房姑父。养父过去是这个圈子的成员,虽然人去世了,但他的所有资源和人脉,都给了林晗。
其实,林晗来到上海后,参加过一次俱乐部的聚会,但是并没有进入核心圈。张韩背叛她之后,消息不胫而走,被其中的张老听到。张老恰好有这方面的需求,便主动联系她,让她帮助洗钱。报酬非常惊人,可以让她的公司摆脱危机。
借着被张韩背叛的怒气,她顺势答应了。
合作正式开始之后,林晗授意周引,暗中调查张老,一定要低调,千万不能被张老发觉。
周引也确实很小心,当然,搜集到的信息也并不多。
张老的太太,叫张太太,过去经常参加太太圈,是上海太太圈之首。离婚之后,张太太也参加过几次太太圈,但是待遇大不如前,再也坐不了C位,坐上她原来位置的,是另一位太太,叫孙太太。孙太太过去很是讨好谄媚张太太,恨不得给张太太擦鞋子。现在张太太下位了,她上来了,立刻变了副脸面,吃下午茶的时候,经常奚落张太太。张太太涵养还是在的,每次听到孙太太的奚落,也并不在意,一笑而过。
这是林晗知道的。林晗不知道的是,这位张太太和林晓媔是旧识,一同参加过很多次下午茶,也一同看过默剧。张太太便是故事之处,一同参加默剧下午茶,林晓媔极力想要讨好的那位张太太。
那个时候,张太太正在和张老闹离婚;现在,张太太和张老已经离婚了。
林晗喝着咖啡,暗自思索,该怎么拒绝张老下次的要求。
前台敲门,进来后对她说,“林总,来了一位很贵气的夫人,点名来找您。她说,如果林总拒绝的话,就说,她姓张。”
林晗眉头一皱,心想,难不成是张老的太太,张太太。
林晗让前台把人给请进来,等人进来了,确定这就是张太太。在此之前,她见过张太太的照片,于是喊了一声张太太。
张太太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示意秘书把门关上,然后对林晗说,“你帮老张洗了钱吧。”
林晗并不确定,张太太是代表自己而来,还是代表张老而来,所以一时也没有接话,只是眼神有一些惊愕。
张太太看着她说,“我来找你,他并不知情。”
林晗才平静地说,“也就是说,张太太是自己来的。”
“对,他一定会说,我们离婚了。可是我们之间并不那么简单,他是高官,我也不是小角色。我和他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们虽然已经离婚了,但是,离婚的手续还没有办,也就是说,你帮他洗的那些钱,是我们的婚内财产。”
“……”关于这点,林晗并不知情,有些哑然。
张太太继续说,“从这点来说,你损害了我的利益,而且洗钱也是违法行为。你猜猜看,我为什么来找你?”
林晗犹疑地说,“我想,张太太并不是来问责的,如果是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自己来谈,会让律师来。即使愿意亲自来,也会带律师来的。”
“对的。虽然你帮他洗了三个亿,但是,我并不在意这些钱,三个亿嘛,对我们来说,也只是黄浦区一两栋楼而已,我不缺住的地方,也不缺这点钱。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参与我们的事情。你一个没有背景的人,牵扯进来,无论碰到我,还是碰到他,都会灰飞烟灭,及时退出去吧,不要再继续了。”
林晗不解地问,“张太太,我不是很明白,你来劝我,是本着为我好的动机吗?”
“虽然你不相信,但确实是这个样子。当然,我和你无缘无故,你肯定很不解,我为什么对你说这番话。”张太太平淡地说,“因为林晓媔。”
林晗惊讶地问,“是她?她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她怎么参与进来了?”
“你应该诧异的是,我如何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关于这点,我也是诧异的。”
“因为知道你和她的关系,我才愿意来帮助你,否则,换作其他人,现在你已经被抓了。这一生,基本上是逃不出来了,余生都会在监狱之内度过。”
“是的,我当然明白。”关于这点,在决定和张老合作的时候,她就有心理准备。
张太太解释说,“我和林晓媔是好朋友。过去,我们经常吃下午茶,我很喜欢她,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我很欣赏她,发自内心地欣赏。”
“我知道,她确实混过太太圈。”林晗似乎猜到是什么一回事了。
“当初,加入太太圈的时候,林晓媔是很不够资格的,并没有资格参加我们的下午茶。虽然代表的是黄家,但是我们都晓得黄家已经没落了。可是,我觉得她很有灵气,学历也很高,在我们太太圈比较少见。最关键,她懂得投其所好。”
“确实如此。”对于这点,林晗并不否认。
“第一次来见我,她做了很多功课。知道我喜欢经济,提前看了很多关于经济学的书,对于西方市场,新兴国家的金融,包括印度,东南亚,以及欧洲等等的经济往来和金融联系,都有系统深刻的认识。知道我喜欢烘焙,她专门去报了班。和我说话的时候,全身心都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这些都让我感动。所以呢,这些年,我也投桃报李,对她多有照顾,而她总是让我很满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最能揣度我心思的那个人。最重要的是,她来攀附我,并不是出自本心,之所以这么做,也是黄家人的意思。她内心的清高和自尊,也是让我更欣赏她的原因。这些年,她也没有求过我什么。这是她唯一求我的事情,就是放过你。”
“……”林晗呼吸了多次,才缓过来,缕清思路问道,“张太太,我还是不懂,她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知道我在做这个事情?她又为什么会找到你?”
“昨天,你们好像有了一场很不愉快的谈话。她知道你洗钱的事情。她很想帮你,但是不知道去找谁,也不知道去求谁。和黄铭浩离婚之后,黄家的资源她用不了,在太太圈维持的那些关系,都因离婚而消失。可是她又很想帮助你,所以,她把所有人都联系一遍,只有几个人回她,其中一个就是我。她把事情给我说了,然后问了一下你的名字,我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告诉她,你洗的钱和我有关。我也说了,我在找一些关系让你入狱。听说之后,她不顾一切来找我,求我放过你。她告诉我,你的过去,她对你的亏欠。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你担下所有责任。这也是让我感动的地方吧,所以我才愿意来找你。”
林晗沉默了很久,不相信地问,“她真的这样说了吗?林晓媔为我去联系她不想联系的人,为我低声下气求人?我不相信她为了我这样做,她没有原因会这样做。”
“这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其实啊,林晗,我长你大概十岁的样子,经历比你多。我和老张结婚也有好几十年了,我和他之间的纠葛,和你们姐妹比着,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如今,我和老张也是你死我活的样子,但是呢,如果说真走到那一步,我想我也是不忍心的。如果他对我道歉,像林晓媔这样做,我也不会和他计较了。可是,我知道,他不会愿意这样做的。”
“……”林晗还是想不通。
张太太神情稍稍有些失落,继续说,“你帮他洗的那些钱,我会想办法帮你规避的,但是这么一大笔钱,也并不可能完全就这样过去了,还是会有一定的处罚,至于是什么样的处罚,也并不是我能左右的。但不会很严重,你有一个心理准备就好了。”
说到这里,张太太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起身打算离开了。她对林晗说,“就说到这里吧,你也不用送了。”
林晗还是坚持把张太太送到了写字楼外面,在她上车后,郑重对她鞠躬感谢,“谢谢张太太。”
“不用谢,去谢谢林晓媔吧,跟在我身边三四年的时间,没有对我开过口。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开口,我愿意帮助你,是因为这三四年她的付出。你们之间的那些恩怨,也可以因为这件事情一笔勾销。”
“我明白,谢谢张太太。”林晗平静地说。
林晗平静的态度,让张太太心里有些惊讶。在她心中,能因为林晓媔得到这么大的帮助,林晗应该很感动才对,现在的林晗太平静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明白了什么,微微颔首,关上窗户。
张太太闭上眼睛之后,司机踩油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