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天府城。

随着北凉军兵临城下,天府城内气氛日益紧张。

夜,寂静无声。

蜀王谋士南誾、亲信大将闻段,以及红衣教副教主伏宾,齐聚王宫。

三人缓缓地朝蜀王的寝宫走去,皆忧心忡忡。

南誾眉头紧锁,道。

“北凉军主力已经将城池围起来,结成联营,彻底封锁了通往外面的路。”

“也不知锦官城情况如何,锦官城,不会已经失陷了吧?”

闻段摇了摇头,说道。

“不可能,锦官城有守军三万余人,北凉军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攻克城池。”

“何况,若城池失守总会有溃兵与百姓逃出来。”

闻段说得有些没底气,北凉王创造出太多奇迹与不可思议的战绩。

旁人不行,北凉王真不行么?

红衣教副教主伏宾闻言,轻声说道。

“锦官城在不在传讯过去一问便知。”

“当务之急,是让蜀王殿下振作起来,激励全军士气!”

北凉军兵临城下,可蜀王王燮依旧沉迷酒色,日日享乐。

三人抵达寝宫外,由内官通禀。

他们进去后王燮正躺在美貌舞姬的腿上,昏昏欲睡。

南誾见状,轻声说道。

“殿下?殿下醒醒,北凉军已经打到城外了!”

王燮微微眯起眼睛,浑不在意。

“打到城外又如何?防务本王已经交给你们了,怎么防守,你们做主!”

王燮想明白了,北凉军势不可挡,蜀军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住北凉军。

耗!消耗下去!

等汴州战事出现变化,联军突破汴河,蜀地的危机自然就解除了。

南誾、闻段、伏宾三人互相看了看。

闻段上前一步,说道。

“大王,北凉军气势如虹,我军士气羸弱,兵卒都有畏战之心。”

“急需大王您走出去,激励士气,鼓舞人心!”

“末将等代替不了大王,您才是我蜀军的主心骨!”

王燮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流露出一抹精光。

“非本王不可?”

伏宾满面笑容,说道。

“非大王不可!请大王走出王宫,与将士们站在一起。”

“蜀国将士才能奋力一搏,坚守到汴河被攻破之时!”

王燮坐起身,一挥衣袖,让歌姬舞姬全部推下去。

待寝宫就剩下他们四人,王燮问伏宾。

“伏宾副教主,你红衣教教主的神功,何时能大成?”

“若他能出关协助我军守备天府城,何惧北凉王?”

伏宾苦笑一声,道。

“关棠投敌,导致我红衣教分舵受损严重,为教主选拔‘药引’的进程拖慢。”

“请大王稍安勿躁,我红衣教已经在全力助教主修行。”

“最多一个月,教主必定能出关!”

王燮抖擞精神,当即换上了一身戎装。

在蜀国文武大臣的簇拥下,走出王宫,走上城墙。

正如南誾他们说的,蜀王王燮是蜀国的魂。

尽管王燮的威望大不如前,但王燮露面令军心迅速稳固。

于是,王燮在群臣的劝谏下,决定每日亲自巡视城防。

十月,上旬。

北凉军结寨围困天府城的第二日,北凉王徐牧亲自出镇,叫阵蜀王王燮。

王燮在城头往下望去,就见徐牧外罩白袍,骑着白龙驹,英姿勃发。

“伪王王燮听着,本王给你一日时间投降,若不投降,破城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王燮冷冷一笑,讥讽徐牧。

“徐牧!你在吓唬谁?汴河岌岌可危,你梁国的都城都要丢了。”

“还敢在本王面前狺狺狂吠?止增笑耳!”

城头传来一阵哄笑声,而北凉王却毫不恼怒。

他挥挥手,北凉军阵营中便有人举着两面旗帜走出来。

一面是蜀国的旗帜,一面是庄舟的帅旗。

两面旗帜都残破不堪,烟熏火燎。

“王燮!看清楚了!庄舟已经于锦官城,引火自焚!”

“锦官城,没了!你天府城已经是一座孤城!”

锦官城,没了!

这句话好似一记重锤,砸在了王燮,以及守备城池将士的心头。

“你胡说!”

王燮一声怒吼。

“从你抵达锦官城,到你离开锦官城,最多不过三五日时间。”

“你绝不可能攻克锦官城!北凉王,你的计谋太拙劣了!”

北凉王徐牧仰面而笑,道。

“本王破碎叶城与昆城,不过一夜之间。”

“本王破昆州关,一战而定。”

“庄舟,吾手下败将尔,破他镇守的城池三日足矣。”

北凉王的话真真假假,前面全都是真实发生的。

城头将士们面面相觑,躁动起来。

“锦官城真没了?庄将军死了?”

“咱们怎么办?天府成孤城了?”

“不可能,他在说谎!”

“北凉王何等人物?拦不住,我们拦不住他的。”

“完了完了,全完了!”

……

天府城守军好不容易恢复的士气,被北凉王三言两语击溃。

“王燮,本王知道你已经相信了,却不愿承认。”

“你自己想死,何苦拉着全城将士陪葬?”

“诸位将士,本王承诺你们谁若投诚,本王既往不咎。”

“统统放你们归乡,分田地!愿意从军的可入勇毅军!”

王燮又急又气,下令放箭。

“本王不想再听他的胡言乱语,放箭!放箭!”

城头箭如雨下,不过少有能射到一百五十步之外的。

北凉王徐牧挥枪挑飞零星的箭矢,放声大笑。

“伪王就是伪王,三言两语便气急败坏了?”

“王燮,庄舟已经伏诛,下一个就是你!”

“你纵容红衣邪教祸害蜀地百姓,这一笔账,本王会于你们算清楚!”

“记住,明日此时你若还不投降,我北凉军必破你城池!”

北凉王拨马返回军阵,留下了城头面色铁青的蜀王王燮,以及心惊胆寒的守军。

锦官城在,天府城就有援军,有希望。

锦官城丢了,庄舟自焚,天府城只能靠着自己撑下去。

十天?二十天?一个月?

天知道汴河战事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万一天府城先沦陷怎么办?

恐惧是会感染的,北凉王一句话,便粉碎了天府城上下人心。

连蜀王王燮自己,都怀疑庄舟真的死了。

北凉王徐牧返回军阵,马雄跃跃欲试。

“殿下,何必等到明日再战?左右那家伙也不会投降。”

“末将愿意为先锋,打第一阵!”

徐牧悠然一笑,道。

“不,今夜的重头戏不在地上,而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