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当夜,咏善如已实现了所有心愿。

他也不知道弄到了多晚,房内窗上都下了帘子,瞧不见外头,但他隐隐能想像出外面的光景,时间如何慢慢走着,暖太阳无声无息变红了脸蛋,白色的日光沾上淡淡霞色,淡淡的霞色又渐渐晕淡,消隐在柔和黑暗中。

而这每一刻,他都躲在这个不怎么透光的房间里,在柔软的被褥中,和他心爱的哥哥做着此生也休想忘记的甜蜜的事。

咏善不知自己怎么会沉睡过去,他这样快活,只想分分秒秒珍惜这短短光阴,可他竟睡着了。

凌晨时,早养成的习惯使他自动自觉睁开了眼。

猛地警醒过来,低头去瞅,咏善惊慌的目光刹那就盈满了安然和温柔。

咏棋还在他怀里,光溜溜的,睡得很沉,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肌肤幼滑的身体微蜷着,仿佛惧寒,一边脸贴在咏善结实的胸前。

枕头却早就找不着了。

咏善越看,心里越暖意盎然,忍不住又火热起来,他在被下轻轻摸了咏棋一把,这哥哥一点反应都没有,毫无防备,浓密地睫毛温顺垂下。

如此安逸。

咏善反而不忍心把他弄醒了,轻轻叹了一声,想着自己这的沉稳功夫毕竟练得不够,随随便便就按捺不住自己了。

他不舍得让睡得真甜的咏棋离开自己怀里,又咬牙忍了忍,一心命令自己不往男人最忍不住的地方去想,挨了小半个时辰,欲火竟一点也压不下去,反而更硬挺了。咏善又气又笑,狠狠心肠,把咏棋靠在他胸前的头轻轻挪过去一点,寻了枕头过来,让他睡好。

蹑手蹑脚地掀被子下床。

胡乱抓了外袍穿上,半日都不见有人进来侍候,咏善才失笑地想起自己昨日严令不许任何人打搅。他自己开了房门出去,把门小心关上,径直去了别厢,唤人快备大桶取水过来晨浴。

内侍一时懵了,大桶是夏天用的,大冬天的,宫里凡是够格的贵人沐浴用的都是大暖浴池,那内侍不是常得富,哪里猜到咏善的心思,听到吩咐懵懵站着,还在迟疑。

咏善轻骂道,“蠢材,这么简单的事都弄糊涂了你吗?还不快去办。”

他虽然年轻,阴沉威势却是与生俱来,脸稍稍一沉,内侍顿时打个哆嗦,小跑着出了门,不到片刻,几人七手八脚把洗刷干净的大木浴桶抬进来安置妥当。

宫女们挑着一桶一桶的雾气腾腾的热水鱼贯而入。

顷刻,大木桶就装满了水。

咏善试了试,露出不满意的神色,招人过来,又命多兑冷水,硬把热水兑得都凉了,才开始洗。

痛快洗了一个凉澡,冻得打颤,火气却真的都下去了。

他神清气爽地踏出别厢,刚巧听见常得富在院里咋咋呼呼地吆喝小内侍们干活。

“常得富。”咏善不大不小地唤了一声。

常得富一见咏善来了,连忙迎上来,满脸堆起笑容,“殿下起来了?这红光满脸的,睡得一定香甜。”

咏善微微笑了笑,让他跟入了书房,随手把书桌上一个白玉如意递给他,“赏你的,拿去吧。听好了,这事若泄出一个字,落入咏棋耳朵里,你也不用等我发落,自己先把舌头割了,再找个地方上吊去。明白吗?”

常得富双手接了沉甸甸的如意,连连躬身地道,“明白,小的明白。以后小的更小心,每次筷子都亲自布置,不不,是茶水,小的就算腿被打瘸了,咏棋殿下那茶水小的爬都要爬走过来亲自照看。”

“还有以后?”咏善冷冷瞪他一眼,“昨晚那茶下的什么分量?要不是念你还有点功劳,你这腿我早就敲断了。药立即都给我扔了,要是我那哥哥以后身子有一点不好,看我不生剐了你。”

常得富时候咏善久了,早懂得看他脸色,见他声音冷淡,眉目间却满是春意,知道昨晚想必享尽温柔,也没吓得太厉害,点头不迭地讪笑,“是小的罪过,是小的错。绝没有以后,万万不敢再对咏棋殿下无礼的。”

咏善森森地瞅着他,自己却一时撑不住失笑出来,摆摆手道,“出去吧,没功夫和你计较。吩咐下去,谁也不许搅着咏棋睡觉,小厨房里备好东西,要点补身子的,把上次新贡的鹿茸挑些好的做了。”

“是是,小的立即去办,尽管挑补的,挑好的做。殿下放心,这点事小的还不明白?”常得富一边笑着,行了礼就脚底抹油似的没了影子。

咏善看着他出门,又扬唇笑了一下。

今天无缘无故的,他就忍不住想露个笑脸。他估摸着咏棋昨晚发泄得狠了,筋疲力尽,不睡到大日头出来是不会醒的,自己如果过去,说不定真的一个控制不住把他给骚扰得惊醒过来,与其这样,不如先把手头的活计干完,等咏棋醒了再温存。

他勉强自己静下心来,坐在书桌旁去翻凌晨才送到的奏折。

里面多数是地方官请安的奏折,不外是例行公事的禀报一下天气收成,只有两份是京里官员递上来的,里面内容截然相反,竟都和恭无悔有关。

一份拼死要保恭无悔,一份却又涕零激动地恳请朝廷严惩恭无悔。

咏善皱起眉,把别的都扔一边,摆开两份奏折正打算仔细的看,咏临忽然从房门外钻进来,脚下生风地窜到他面前,焦急地道,“咏善哥哥快换正服!母妃打听到父皇病好像又重了,叫哥哥立即去给父皇请安。我也跟着去。”

咏善脸色微变,霍然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