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辞把夹在臂弯的离婚协议递到傅容时面前,语气平静,“谁先提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该结束这段婚姻了。”

傅容时懒懒散散地接过协议看了两眼,不以为然地扔进垃圾桶,淡淡开口:“许轻辞,我们两个哪用得到离婚协议这种东西?”

看着她脸色苍白地沉默下来,他抬手扯扯领带,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向椅背,长腿一叠,手背撑着下巴,慢条斯理又气势迫人,“许轻辞,真离婚,你以为你能从我这里分到一分钱?”

许轻辞脸上的笑终究还是一点一点灭掉。

心狠狠揪了下。

随后,她望着傅容时,带着一丝慌乱:“你答应我的长青街,难道要言而无信?”

傅容时呵的一声笑了,像是在嘲讽她的天真,“为什么不能?”

许轻辞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无耻!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傅容时,你怎么能这样?”

傅容时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慢悠悠地说,“我就是这样了,你又能怎样?”

“许轻辞,随随便便提离婚,你有这个资本吗?”

她倍觉屈辱,沉默着没有出声。

许是她沉默的时间过长,傅容时终于抬起眼看了她一下,依旧是讥讽的口吻,“净身出户的话,你可不要把明年的今天活成你的忌日。”

“金丝雀在笼子里待久了,难免觉得自己生来就有一身本事。”

许轻辞听着这刺耳的话,心有点木:“恭喜你,离婚后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拖累了。”

她三句话跑不脱离婚这两个字,傅容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冷冷地问:“离婚?许轻辞,你的理由最好能说服我。”

许轻辞本以为可以很轻松地把婚离掉,却没想到傅容时会是这么个反应。

她组织了下语言,艰难地说,“前段时间我住院的事情,你知道吧?那个时候你和靖......”

仿佛这话很好笑似的,傅容时嗤的一声就打断了她,难以置信地问:“许轻辞,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要跟我离婚?”

许轻辞的心一点一点地凉透了,面色白到看不见一丝血色,原来,宫外孕差点死掉和切除输卵管这样的事,在他眼里,叫小事。

她麻木地问他:“这些事,本来就是小事......还是,因为是发生在我身上了,所以才叫小事?”

傅容时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不耐烦地看她一眼:“许轻辞,你到底有完没完?没事找事?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闲?”

他直起身子,指着门,脸上满是生人勿近的森冷表情:“你要是没别的话可说,立刻给我出去!”

许轻辞忍着酸楚和屈辱,长睫垂着,掩饰住眼底的湿润,关上书房的门,刚走出来,身后就传来瓷器摔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在一旁摆弄着花瓶里装饰的王妈听到声音,立刻迎上来,对着紧闭的门看了又看,担忧地问:“先生这是怎么了?”

许轻辞忍住喉咙里的涩意,“没怎么,可能他想摔着玩儿吧。”

王妈听了,刺探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小声嘟哝:“先生脾气多好啊,出了名的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见人先带三分笑。偏偏一遇上太太您,就总是发脾气,谁知道这是怎么了!”

许轻辞不想去深究她话里是不是有别的意思,装作没听到,打开门出去了。

书房里,傅容时本该沉下心处理堆积的文件的,可他越看就越觉得烦躁,甚至觉得这些案子卷宗和财务报表实在面目可憎。

他点燃一支烟,想抽却又顿住了。

把事情从头想了一遍,给助理齐悦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问:“前几天,我让你撤的热搜,你后来撤了吗?”

“傅总,您电话一打给我,我就联系媒体撤了,前后不过十分钟。”

傅容时皱着眉,这么短的时间,那应该看不到吧?

那这个女人到底在生什么气?

“傅总?”

傅容时回过神,又问,“那天我要你去医院找太太,你说没找到人?”

“医生说,太太是吃坏了东西肚子疼,给她开了止疼药,吃了就好了。我到的时候,太太已经走了。”

傅容时冷笑一声,这个许轻辞,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为了这莫须有的谎言和他闹离婚,简直是可笑!

问完,他才安心地处理公务处理到很晚,怕吵到许轻辞,直接就睡在了书房。

第二天起床,他看看时间,忍不住皱眉,对王妈说:“都几点了,太太怎么还在睡?叫她起来吃早餐!”

王妈啊了一声,尖叫道:“哎呀,我还以为您知道呢!太太昨天晚上黑着脸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一整夜都没回来呢!”

傅容时掀起眼皮看过去。

王妈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怵,立刻噤了声。

傅容时嘱咐道:“太太以后还这么晚出去的话,跟我说一声。”

“嗳。知道了。”

被这么一闹,他也没什么胃口吃早餐了,提步上楼想换件衣服,今天他还有个庭要开。

一拉开卧室的衣柜,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转身走到衣帽间,结果衣帽间的衣服也未能幸免。

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又可恶的人,他忍无可忍地拨通许轻辞的电话,“你是只有三岁还是智力不正常?需不需要我找精神科的专家给你做个检查?”

许轻辞的声音很淡:“都要离婚了,这些事就不劳你费心。”

傅容时真恼了:“许轻辞,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再敢提离婚试试!”

“底线?”许轻辞发现自己真是不懂男人的想法。

一提起离婚,傅容时就像吃枪药了一样,搞得好像她对不起他一样。

想了想,许轻辞很懂事地说,“我除了长青街,别的不会多要你一分钱的。”

“许轻辞,除了钱,你脑子里能装点别的东西吗?想离婚你就净身出户!长青街的那栋写字楼你想要?除非我死了!”

傅容时挂断电话,看着一衣帽间绣满了各种搔首弄姿的小动物的高定西装,眼前一黑,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这该死的女人,是要他沦为全市的笑柄吗?

就那么想看他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