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同时,雪辰终是彻底消失,化为晶莹洁白的雪花,仿佛还有意识般围着范宁安和孩子绕了一圈,白梵音不知何时已经眼眶微红,她承认自己是一个泪点比较高的人,但此时却也是真的无法克制。
无法抑制的抽泣声从她处传来,接着那本群妖录便自己飞出,快速翻页,而正绕在婴儿头顶的雪花此时也已经朝群妖录快速涌进,刹那的功夫,便彻底融入。
白梵音收好群妖录,有些抱歉地看向一边正望向自己的落琴。
“不好意思。”她抿唇,落琴摇摇头。
“这是她所愿意的,那就随她吧。”。他这样说着,身边的成昇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
范宁安俯身在床榻上,早已是泣不成声,他双肩颤抖,已然失了往日帝王该有的气魄与冷静。
“抱抱你的孩子吧,他也很难过吧。”昭晚忽然说道,白梵音这才注意到,婴儿不知何时竟然开始哽咽,接着大声哭泣,仿佛知道母亲的死亡般,哭的撕心裂肺。
“我。”范宁安缓缓坐起身,努力支着身子,看着面前那双眼还是闭着,哭泣不止的孩子,双手缓缓攥拳,眉头也逐渐拧起。
“是他害死了雪辰。”范宁安忽然道,白梵音几人都是一愣,还是成昇先回过神。
“你这当爹的怎么说话呢?又不是你儿子自愿出生的。”说实话,别看成昇这家伙平时没个正形,但每到关键时刻,总是能飙出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论,堪称神仙队友。
白梵音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表示对方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但范宁安并没有理会,只是死死盯了那孩子一会儿,接着忽然起身。
“我不要他。”范宁安说着便要离开,白梵音大惊,刚想阻拦,便看到落琴先她一步挡在了范宁安身前。
“雪辰用命给你生下的儿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落琴的眼中燃起一抹怒火,而范宁安听闻此话也是嘴唇微抿,似乎是在强忍着眼泪。
见他如此,落琴似是深呼吸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走到床边,抱起了那已经哭到快要背过气般的婴孩儿,孩子在他怀中依旧是哭闹不止,落琴蓝色的眸子中,闪动着复杂的温柔。
“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了吗?”落琴问一边不肯转过脸来的范宁安。
“叫多余,或者孽生你觉得怎么样?”范宁安此话一出,只觉后背一痛整个人便被落琴一脚踹翻在地。
白梵音和昭晚赶忙上前去扶,而落琴更是抱着孩子靠近两步,仿佛还打算补一脚般怒目圆睁。
“连我都知道这不是孩子的错,要怪难道不应该怪你吗?若是没有你,雪辰她现在已经位列上神,更是不可能有这个孩子,从而废了千年道行不说,还丢了性命。”落琴似是有意压低声音生怕吓到孩子般,但字里行间尽是无限的怒意,以至于都开始微微颤抖,似乎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将范宁安碎尸万段。
成昇过去拦住他,示意他平静一下,这里还有外人还有刚出生的孩子。
“事情都已经发生,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成昇说着,转过脸去,伸出一只手指,在婴儿额头轻轻一点,一抹小小的狐狸印记便渗入。
“这是什么?”白梵音问道,成昇挑眉一笑。
“现在就已经能看出这小家伙未来的路多艰辛了吧,不用猜也知道以后会有多少困苦。”他顿了顿,仿佛无所谓般地眯了眯狐狸眼。
“有了我的印记,他至少可以与动物交谈,相处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交上不同族群的朋友,相信,也算是一种慰籍吧。”成昇说着,看了看身边已经平静下来的落琴。
“该给他取名字了,总不能真的叫范多余吧?”成昇有些好笑地说,白梵音将范宁安从地上拉起,对方却依旧转过身拒绝看孩子。
落琴皱眉扫了他一眼,接着若有所思得垂眸,静静看着怀中逐渐安静的婴儿。
“长寄,就叫长寄。”他缓缓道,昭晚唇角微微一勾。
“长寄,绵长无边的寄托与牵挂吗?”他问道,落琴点点头。
“他将承载着自己母亲深爱的寄托与无尽的思念。”
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白梵音轻叹一声摇摇头,一直沉默坐在身边的宁烨然缓缓起身,目光淡然丿向一旁的范宁安。
“那么,范长寄谁来抚养?”成昇打了个哈欠问道,落琴看了看背过身去的范宁安,无奈轻叹一声。
“我会像天尊说明,然后……”
“我来扶养。”范宁安忽然打断他的话,而他如此一说,却是让在场所有人,甚至是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的落琴都是一愣,纷纷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
“我会给他一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样样不会亏待,他将会是我明韵国的太子,未来的新皇,正统的储君,而他所得的这一切,皆因为是我与雪辰的骨肉。”范宁安缓步走到门跟前,将门忽的推开,而如今涌入的,已然不是熟悉的风雪与遍地洁白,刺眼的眼光赫然灼痛了他的双眼,更是融化了地上的一大片积雪。
“我什么都能给他。”范宁安顿了顿,阳光下,他的背影显得十分孤寂却又坚定,看他似乎还没说完,白梵音只觉心中咯噔一下,总觉得范宁安会说一些很伤人的话,要知道,她的直接一向敏锐,而这次也不例外。
“但是爱,我绝对,不会给他。”他说罢,便大步朝外走去,白梵音身子一颤,有些焦急地看向身边的成昇,而对方却只是向她摇摇头,示意不要再多管,他们操心的已经够多了,因此只能无奈叹气。
落琴眉头紧蹙,看着那片投入屋中的阳光,怀中的婴儿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白梵音希望他没有听到自己父亲刚才所言,她也希望,小长寄永远也不知道此事。
很快的,从屋外走进一个宦官模样的人,他行礼后,表示自己是范宁安派来接走范长寄的,落琴没有立即将孩子给他,在静静凝视其半刻后,缓缓闭眼,凑近长寄耳边轻声道。
“别怕,舅舅会经常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