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夏也醒来时,她整个人是斜靠在沙发抱枕上的,耳侧是疯狂震动的手机。

接起来,是元起的来电。

“喂,夏也,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听你语气还挺急的。”

“没事,电话里说不清,我们见面聊吧。”

“见面聊?你意思是——”

忙音传来。

还没等夏也问出口,电话那头的元起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一阵略显急促,但却带着克制的敲门声传来。

她趿拉着拖鞋,小碎步赶到门边,踮着脚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确认来人是元起后,这才放心地开了门。

“我的主人,好久不见啊。”

……主人?

明明是元起的声音响起,可出现在夏也面前的却是一张毛茸茸的小脸蛋,眨巴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汪!”

“雪团子?!”

这只小家伙的突然出现,使得她暂时关闭了与江沉相关的种种难过情绪。惊喜之余,夏也这才想起来忘了请元起进门,于是她急忙邀请他进屋,递上一杯水,而后顺势接过小狗,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谢谢你替我照顾雪团子啊,它看起来长大了不少。”

“那可是得谢谢我,”元起喝了一大口水,略有夸张地说道,“要不是我天天在这狗面前念叨你,可能它早就把你这个当妈的给忘了!”

“谢谢谢谢谢谢!”

夏也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忽然话锋一转,拐回到正事:“你今天来,不只是为了把小狗送过来吧?”

“咳、你怎么会这么想?”

元起的表情明显不自然。

这更加印证了夏也的推测,于是她直接开门见山:“首先,第一个疑点:我在电话里只是告诉了你我在家,并没有告诉你我在哪个家,是出租房还是什么地方?结果你准确无误地就找来了老房子,别告诉我这只是因为你运气好。很有可能是你通过江沉或者其他人打听到的;其次,你电话里语气很急促,刚刚从见了面开始也一直举止不自然,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所以,别藏着掖着了,有话就直说吧。”

元起彻底被说中了。

他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夏也,我的眼线打听到,二十一可能遇到麻烦了。”

夏也心脏一滞。

“他出什么事了吗?”

“也是近几天刚传出来的消息,我也不确定是否属实,但大概率为真。”

夏也一听,更着急了,“拜托你就别铺垫了,直接说重点吧。”

元起清了清嗓子,上半身本能地倾向她一些,“二十一私下秘密联系机械心创始团队,准备大力推动机械心计划。”

夏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二十一要接手机械心计划?”

元起肯定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夏也的脸部肌肉骤然紧绷,“这不符合逻辑啊!二十一曾经为了反对机械心计划都能够从天台直接跳下去,宁可粉身碎骨也绝不姑息!他现在怎么可能要去大力推动机械心计划?”

“我完全理解你说的,”元起摊了摊手,“但现在事实就是如此,我得到的消息说,他手底下很多人准备联合到一起,弹劾他。”

“弹劾?”夏也有些慌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不能再继续担任AI监管局的最高指挥官了?”

“不仅如此,可能小命都会不保。”

夏也心脏一紧,“现在还来得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元起轻叹一口气,“你可以去和他聊聊,如果这一切传闻属实,你劝劝他,现在收手的话,兴许还来得及挽回。”

“好。”

-

AI监管局附近的一家私密咖啡厅。

绿树掩映着一处二层小独栋,院落深处才是主体建筑,全透明的落地玻璃,正午的阳光流转其间,折射出一地芳华。

最角落里的座位,夏也和二十一坐在对立面,凝视着彼此,似乎谁也不准备先开口。

桌上的咖啡从热气腾腾变作冰凉,服务员贴心地给他们换上一杯热的,这下女孩终于沉不住气了,劈头盖脸地开了口:“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约你出来吗?”

“不问,”银发男生缓缓端起咖啡杯,也不喝,只是颔首打量着那些纯白的雾气,“你来找我,自然有你的理由。而无论这个理由是什么,我都会来见你。至于你想说什么,什么时候说,我也都不会催促。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自然会告诉我。”

“你还真是死心眼……”

夏也一边小声吐槽一边端起咖啡杯,也忘了是新加的热咖啡了,就直接喝了一大口。

“嘶!”

舌尖传来的辣痛的烫意,让她差点失手将杯子扔出去。

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怒火,伴着舌尖阵阵的痛意,忽然就又气又恼。女孩眉心紧蹙,力量没由来地聚集到手上,而后将咖啡杯重重落在桌上。

“唔!”

舌尖却在这一秒被舒适的凉意包围。

她抬眼,对上那双水蓝色的眸子,久违却熟悉。

是他将一颗冰块塞进她口中,“才几天不见,笨手笨脚的毛病就发展成这样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哪有笨手笨脚?”她含着冰块,嘴里含糊不清,“两只手和两只脚都灵敏得很!不信你看!”

她反手将背后的椅子推开,腾地站起身,伸胳膊蹬腿朝他辩解,“我只是忘了那杯咖啡很烫好不好!”

“嗯,手脚确实不笨。看来是脑子笨。”

银发男生依旧面无表情,可在那张冷峻清朗的脸上,她却分明看出了几分似有若无的忍笑。

“你——!”

她挥出去的手被准确无误地抓住,依旧是那熟悉的力道,箍紧的同时,又不会把她弄疼。

“所以,来找我的理由,可以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