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锦绣卫的调查和对柳家人的审问，那刺客确实是隐瞒身份藏到柳家的。初步断定是自小培养的杀手，具体的身份还未查清，朕给你母亲写了信，你一会儿交给朱雀卫，尽快给你母亲送去。”祁帝摸摸百里霁染的头，吩咐道。

“是。”百里霁染接过信应道。她对这个调查结果早有预料，锦绣卫在审问、抓捕等事上效率很高，在调查这种事上，就远不如朱雀卫了。

到了长公主府，百里霁染将唐末单独留在房间，低声问：“你昨夜可叫人将红玉的调查结果送到鹿鸣宫寝殿了？”

“郡主何出此言？属下尚未查到红玉的背景。”唐末眉头微皱，问。

“昨夜我醒来，看到桌案有一封信，信中写着红玉的身份。信纸的右下角是朱雀卫的印记。那封信今早我找不到了。若不是你们，那会是谁？”百里霁染疑惑。

“可能因为涉及大长公主遗训，所以顾九出手了。”唐末猜测。

大长公主的朱雀卫就他知道的，除长公主手中的一支，京中最可能介入此事的，就是神出鬼没维护大长公主遗训的这一支朱雀卫，顾九就是这支朱雀卫的指挥使。

“应该是。你想办法给他递个信，让他不要夜间擅自进我寝殿。多失礼啊。”百里霁染吩咐他，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他，“这是我和舅舅给我爹娘的信，尽快送到潞州。”

“正好明日休沐，今天不回宫，总算能试试这炕了。”二人走出房间。

话音刚落，商陆来报：“大人，柳四小姐柳如茵求见。”

“快让她进来。”

柳如茵被带到面前。将面纱摘掉时，百里霁染一惊，只见娇俏的脸蛋儿上有一个大大的红巴掌印儿，半边脸都肿了。

“谁打的？”百里霁染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回郡主的话，家中祖母昨日惊忧，以为是臣惹怒了大人，气臣不惜福，才训斥了臣。”柳如茵低声回答。

【不就是认为，如果柳如茵不让我进柳家，不带我参观柳家，就不会有这事，所以迁怒柳如茵了吗。】胖娃娃冒出来，白眼一翻，不高兴地说。

【就是。自己儿子做错了，反而迁怒另一个儿子的女儿，真是不讲道理。】6341附和道。

“既如此，你近日便跟着我住在长公主府吧。免得你这般出现在你祖母面前，惹得她心中愧疚。”百里霁染道。说到底，她确实是借这姑娘办成此事的，有利用的成分在里面，虽然柳如茵也在利用她就是了。

“谢郡主。臣还以为……”柳如茵哽咽起来，眼眶泛红，满脸委屈。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卸磨杀鱼，还是以为我会因为你二叔的事迁怒于你？”百里霁染笑着调侃道，言语间亲近许多。

常宁郡主刚刚在说卸磨杀什么？眼中的不解一闪而过，柳如茵眼巴巴地看着百里霁染，抿着嘴不说话。

“你今日算是赶上好时候了。晚上你与我一起试试炕。”百里霁染将此事放下，笑着说。

柳如茵尚不知炕是什么，直到晚上要就寝时，两人一起躺在一个样式怪异的“床”上。

“郡主，这不合规矩。”柳如茵有些扭捏。

“莫要瞎讲究，你都已经躺下了，还纠结什么。你好好感受一下，若是这炕可以，我就向陛下请奏，命你为工部员外郎，让你带工匠为贵族、百姓盘炕。”全做给她的补偿了。

柳如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总算能够办件正经事了。她连忙说：“臣定好好感受。”

此时正是九月初，属京城较热的时候，即便夜间气温有所下降，但原本就不冷的天气，盘上炕，真是热得让人睡不着觉。

百里霁染此时反应过来，九月睡热炕这个决定有些蠢。但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只能硬撑着。

柳如茵热得浑身是汗，见常宁郡主辗转反侧，俨然是同样热得不行，于是说：“郡主，臣感受到了，这炕果然不错，冬日必然很暖和。臣不争气，禁不住热，能不能暂时不感受了。”

“罢了，我也忍不住了。咱们回去睡床吧。让这炕继续烧着，明早我们再来查看。”柳如茵这么说了，百里霁染连忙说。

第二天一早，炕还温热着。烧了大概三个时辰。

“看来是不错，今日我就上报给陛下。”百里霁染很满意。三个时辰，比暖炉要强太多了。

正说着，唐末匆匆走进来，带着一种诡异的表情。

“郡主，现在京城疯传，您有一种成本不高、效果却极好的取暖方式，名叫炕。属下带人查明，消息的源头是宋御史。据说，他家已经盘了炕，用着极好。”

“用着极好？九月份他睡炕？而且本官这边刚盘完炕，感受了一下，他都开始用上了？谁告诉他的？他派人盯着长公主府还是买通了府里的下人工匠？”百里霁染不解。

【宋御史是天天趴在别人家的桌子底下打探消息吗？怎么还同步盘炕啊？】胖娃娃头顶浮现出大大的红色问号。

【宿主，关键是他自己盘也就算了，他还到处说。宋御史简直就是当代大喇叭。】6341嫌弃道。

“这……”唐末不知道该怎么说，很明显就是郡主自己透露的。

可来京城前，长公主特意吩咐，不要让郡主知道别人能看到她与系统的交流。如今消息泄露，他也没办法杜绝。

“算了，我原谅他的白嫖，就当他替朝廷做宣传了。”

白嫖是她从种田文中学到的词，她觉得此时用在宋御史身上正适合。

百里霁染不耽搁，回宫向祁帝禀报火炕的事。

“火炕的事朕已经听说了。不错，今年百姓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祁帝说道。总算等到这丫头的消息了。

“陛下，臣建议由柳如茵任命工部员外郎，负责盘炕一事。”百里霁染提议。

“可。正好给柳家一点甜头。”祁帝应许。“你将炕的构造、制造方法、注意事项都写下来，交给工部。

今日下午，工部会派人到宋御史家检查，若是可行，就由郎中和柳如茵担任的员外郎，带领工匠给京中各处盘炕，然后由熟练的匠人培养更多能盘炕的匠人，自京城分散开。今年冬天尽量让所有有需要的人都能睡到炕。”

“都在这儿了。”百里霁染拿出早早预备好的白绢呈给祁帝。

“给你记上一功。”

“陛下，臣还有一事。臣未曾与宋御史谈及盘炕之事，全府上下也不曾察觉到他的探查，他家竟能与公主府几乎同时盘完炕，属实令人不解。”

上次宋御史知道太后见她当日离宫之事也就算了，后宫人员成分复杂，什么事都能传到别人的耳朵里。长公主府守卫森严，消息难以传出去，宋御史怎么就能将炕的全部过程和构造完完全全地搬到家里呢？

“你莫要担心，是朕知道你吩咐别人做这新东西，怕只一个不能说明什么，耽误了你的进度。干脆叫商陆跟宋御史学了一遍，让他在家同你做个一样的，到时候好做参考。”祁帝连忙替宋御史兜底，解释道。

这宋遇真是不讲究，好歹等常宁将这些新的东西展示到明面上，再做啊。

“原来如此。”百里霁染暂且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