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试探
“王爷,他回来了!”
赵王府上下知道七宝的不在少数,而真正见过东瀛少年面目的就寥寥无几了,传报的小厮也只能靠一张令牌来确定他的身份。
韩骐点头回应:“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书房中央的横梁上就倒垂下一个身影。
“妈呀!”小厮失声大叫,脖子后缩单手捂住嘴,惊惶地回头看向赵王。
“你叫七宝,对吗?”赵王手里的茶杯端得稳稳的,水面上不见一圈一圈的波纹。
“是!”七宝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这两天京城天气怎么样?”赵王问的闲淡,有点唠家常的味道。
暗忍是不需要语言的,七宝很不适应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谈话,索性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这是郭道长带给王爷的!”
“没有问郭子干,我是问你这两天京城天气怎么样?”韩骐没接过信封,棕黑色的眼珠盯得人发毛。
“……”不说是不会被放过的,七宝无奈地组织了半天语言:“走的时候挺热的,但这些天应该凉下来了。”
眼睛里的凛冽退下去,韩骐说话放低了调子:“大都就是这样九月份还热得要死,一转眼到了十月就冷了。记得我还在京城的时候……七宝,你想家吗?”
家是什么?七宝从记事起就只知道自己是甲贺部的暗忍,被当做武器培养,没有感情也不配有思想。
“不说话就是想了!我也想回家,毕竟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到想要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韩骐目光闪烁。
七宝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不同于冷漠,更接近麻木:“我是暗刃生来就为了保护主人,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既然被送给了王爷,那您就是我的主人,不管明不明白七宝都会按照王爷的话去做!”
“七宝,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打算,谁都不能只为别人活着!”韩骐嘴角扬扬:“你也一样!”
倒挂着的人一闪就没了踪迹,赵王俯视着还坐在地上的小厮:“不走是等着让本王背吗?”
九月一过,对于大都来说就是一日冷过一日。不论天气如何变化,午后的阳光总是异常灿烂,照在厚实健壮的胸膛上衬得皮肤格外有光泽,可惜心口处一道深红色的伤痕毁了近于完美的身体。
“伤口已经愈合不好辨别,但从留下的痕迹上看应该属于此种暗器所伤”,公子渊反复查看过韩景胸前的疤痕,后退一步:“若真如程潜所说,那么袭击王爷的刺客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东瀛人。”
皖紫霄抬眼扫过暗红色的伤口,犹豫道:“先是帮着曹国公,再是反过来坏他好事,两头不讨好的事谁会做?”
“那就是有第三头了呗”,韩景整好衣衫、系紧身上的腰带,故作轻松:“有人想看鹬蚌相争的戏码!”
皖紫霄皱起眉头,右手揉捏着太阳穴:“不会是皇上!他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况且他又怎么会搭上东瀛人!”
韩景绕到皖紫霄身后,轻揽过消瘦的身体,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掌覆在微凉的指端:“怎么看都是他吧!我那‘温和谦恭’的好三哥!”
第一次夜袭皖紫霄,却是伤而不杀,意在激起晋王与曹国公或是皇上间的矛盾。而此次保证何玉雕不死,就是要留下收拾曹国公的一个引子。
除掉曹国公,同时激起晋王与皇上的矛盾,打破三足鼎立的局势只会对一个人有益处。
赵地临近大洋,在海上与多国都有往来,特别是东瀛,粮食烟草、丝绸瓷器,凡是能摆出来的就没有不能交易的。江东虽然水患频繁,但整体上仍属于富足之地。
韩骐有实力更有动机这么做。
公子渊始终没有没有差言,直到韩景拉着皖紫霄要走出书房时,才猛地站起身,闷声道:“赵王可以如此详尽地知晓曹国公的举动,除了本身参与外,皇上或者是曹国公身边一定还有他的人!”
韩景顿住脚,轻声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吗?只是这朝堂不同于其他地方,大员王孙关系盘根错节,怎么查结局都不过是打草惊蛇,空惹一身腥臊……”
“王爷莫要忘了我并非朝中人”,公子渊勾起嘴角,小小的得意之色显露无疑:“这件事还是我出面最方便!公子渊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这面语音刚落,韩景忽觉手中一空,只见身边的人大跨两步冲上前,一把抽出挂在墙壁上宝剑直抵在洋洋之色尚未散去的人胸口。皖紫霄一双狭长眼向上吊起,尖锐的目光死死盯住公子渊的眼睛:“渊公子、公子渊藏头露尾的,你究竟要打什么主意?你是何人?王爷又为何要信你?”
早知道皖紫霄为人多疑,公子渊却不曾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哽住偏头看向韩景。
左膀右臂互相厮杀,身为主子的晋王爷也不阻拦,环臂靠在门框上,若有似无的笑容竟是一副看戏的恶心姿态。
好个夫唱夫随!公子渊心下一凉,若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怕是真会到阎王殿报道。皖紫霄阴毒狠辣早就人尽皆知,杀人剥皮的买卖也不是没有做过;韩景平日里虽是笑面迎人,但也绝非善类,对待亲舅舅尚且至此又何况他一个小小幕僚。想得明白就少了顾虑,公子渊挺直身子,短暂的惊慌一扫而空,沉静的脸色哪看出半分被人胁迫:“王爷,皖大人,天下之大,谁可以人尽相识,我家早已破败,姓甚名谁已不重要。公子渊也好,渊公子也罢,就算叫张三、李四、王二又能有什么分别,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所作所为才是看得见的好处。小人公子渊四处经商多年,见过太多人间疾苦,愿为王爷谋便是相信您可以给大燕百姓带来生机,王爷信我便用,不信杀之亦无憾!”
“渊公子倒是菩萨心肠”,皖紫霄脸色更冷,手里的剑却是收了回来垂在脚边:“不过这话也就说说好听,我又如何信你不是为了其他‘明主’。”
韩景笑得饱含深意,从后面揽住皖紫霄的肩膀,不着痕迹地将他手里的剑夺走:“好了好了,又不是真有什么过节。不过是一时笑闹,紫霄,你太入戏了!渊公子,本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