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坤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深刻的东西甚至会成为灵魂上的烙印,无论身在何处都一样记得。”
徐建军不懂他内心的感慨,说道:“到底是京城回来的人,见识就是不一样。”
但姜薇薇却对周正坤的话非常认同,她前世就偏爱茉莉花,就算换了一个身体,茉莉花的香气还是会吸引她。
就像前世的某些习惯,就算换了身体,仍旧保持下来。真像是成了灵魂的烙印。
因为周正坤的话引起了她的共鸣,再看向他的目光多了点纠结。
在这世上知音最难得,但她和周正坤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没办法成为朋友,更别说知音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停止在生意伙伴上,不会再有任何进一步的可能。
因为心里清楚这些,让姜薇薇的心上好像飘来一块乌云,目光也跟着黯淡下来。
东拉西扯的喝了一碗茶,姜薇薇看时间差不多,决定不等赵姨先回去,徐建军再三挽留。
“小姜,你就再等一下,你这大忙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得吃完饭再走,大不了晚了我送你回去。”
“真不了,”姜薇薇温婉的笑道:“我下次再来。”
“你总是说下次,要知道你今天过来,我妈说啥也不能出门去。”
一同送姜薇薇出了门,周正坤收敛了唇边的笑容,谨慎的问:“她知道你做什么行当吗?”
“啥?她?”徐建军连连摆手,“我妈都不知道,她哪能知道。”
“她怎么跟赵姨认识?”
“我妈之前在青山镇医院当过大夫,俩人那时候认识的,关系处的好。后来我妈回县里,她也时常过来看看。”
徐建军惋惜的咂咂嘴。
“小姜不光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一开始我还想让我妈帮我牵个线,哪知道她早就结婚了。”
“是,”周正坤附和的轻轻颔首,这才知道徐建军的妈妈就是县医院妇产科的赵主任,姜同志是她徒弟,自然走动的多。
心里想到姜同志的丈夫已经去世了,但在肚里转了一圈却没说出来。
徐建军哪知道他的想法,趁着四下无人,忙问:“坤哥,你刚才说要用钱,出啥事了?”
“一点私事,先给我拿一万,有吗?”周正坤说道。
“有!”
徐建军把他拽进屋,谨慎的把房门关严,之后才挪开水缸,拨开一层土露出一个瓷坛,从里拿出两打钱来。
“一打五千,两打正好一万,够用吗?”
“够,”周正坤接过钱直接放进里怀,交代道:“最近两月都别去京城了。”
“嗯,明白。”
徐建军面对周正坤的时候,就像个服从命令的士兵,表情严肃。
“还有,上回我跟你说的地,尽快落实。”周正坤继续说。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徐建军打了包票又不解的问:“坤哥,你说买那荒地有啥用?一粒粮食也打不出来。”
“谁说种地?”周正坤讥诮的扫了他一眼,道:“种地可惜了,咱得让它生金子长银子。”
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他这么说,肯定会笑话他说大话,吹牛皮。
但徐建军却一脸崇拜,两眼都变成了星星眼。
因为他知道,只要周正坤能想到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并且越觉得离谱的事越是能挣大钱。
自从他半年前跟周正坤认识,就好像打通了挣钱的任督二脉,让他从县城的一个二流子,一跃成为暴发户。
虽说干的是铤而走险的勾当,但钱来的实在太痛快了。
而且每次周正坤都能拿捏准时机,让他一次次完美的避开风险。
因此周正坤在他心目中就是个神人!
周正坤取了钱,又去畜牧局找秦玉霜,要不是答应了秦老好好照顾她,他才不会找这个麻烦。
对秦玉霜的性格他实在太了解了,虽然她现在跟前世一样爱慕他,想要跟他结婚。
但周正坤也跟前世一样,还是对她喜欢不起来。在他的心目中,秦玉霜更像他的妹妹,是他的家人。
他可以照顾她,纵容她,宠着她,但不会爱她。
而且他知道,秦玉霜的正缘是谁,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前世已经被姜薇薇折磨的心力交瘁,这辈子他对婚姻也没有什么期待。
缘分的事,可遇不可求。
他的想法就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找到秦玉霜之后,出乎意料的秦玉霜竟然主动留在县招待所住,还关心的询问他明天去青山镇离婚的事。
四年前周正坤被逼的在青山镇政府和姜薇薇领了结婚证,这回办离婚,只能回到那里去。
这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周正坤觉得,这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去青山镇,往后余生他都跟这个镇子,还有这个镇子的人没有瓜葛了。
想到这,他不由的心头一轻,可在那份轻松里却多了一丝丝的怅然若失。
好像和青山镇之间产生了某种藕断丝连的奇妙反应。
那一根根丝线在他的脑海里慢慢缠绕出一双明亮的眼,一条乌黑特别的麻花辫……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分别住在两个镇上的周正坤和姜薇薇同样起了个大早。
今天对她们,都是一个大日子。
周正坤起来洗漱,林淑芬心神不宁的前后围着他追问钱的事。
事已至此还在不断抱怨。
“答应那个肥猪婆子干啥?凭啥给她拿钱?咱们家啥情况你一清二楚,这不是要人命吗?她是穷疯啦!”
周正坤把白毛巾搭在晾衣杆上,不温不火的说:“妈,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有办法。”
“儿子,不是妈不帮你,你得理解妈的难处,这回你在外边拉的饥荒,你得以后自个还,咱家一分钱也帮不上。”
面对此景,周正坤早有准备,前世他就明白,在他家人的心里,钱比人重要。
他往家里拿钱是理所当然,需要家里帮忙那就是大逆不道。
但亲耳听见林淑芬的话,他还是感到一阵寒心。
前世他对家里每个人都全心全意的付出,却养了一群贪婪的白眼狼。
他们把他当成提款机随用随取,当他得了绝症需要救治,他们却连面都不露。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里怀,这一世,对他们的态度也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