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陆之和陆老爷子都熟悉,是陆廷的声音,二人闻声望去,正好对上另一道视线。

陆之皱眉,表情变得有些淡而疏离,“你怎么来了?”

陆祈川挤出一抹笑,让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上前两步,语带抱歉之意,“小叔叔抱歉,都是我没有看好晚晚,还破坏了您的生日宴。”

他声音有些低,说罢又看向陆老爷子,礼貌地唤了声,“大爷爷,明日我会来赔罪。”

两家走动还算频繁,陆老爷子认识陆祈川,点头,眼中则是有些迷茫,不知道陆祈川的道歉从何来。

于是问道:“哦,受伤那个是你妻子啊,现在人怎么样?”

陆祈川嘴角紧抿,摇头,“不是,就是……一个妹妹。”

陆老爷子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奇怪,轻哦一声,不再说话,陆之也不说话,只留陆祈川一人站在旁边有些尴尬。

陆祈川眼神多次看向陆之,还想再说话,最后却只吐出一句,“大爷爷,大伯,小叔叔,那我先走了。”

他人前脚走,陆老爷子就轻哼一声,眼神从陆廷和陆之身上来回游走,没好气道:“你们不要干这种说不出口的事。”

在场的人都不是小孩儿,什么妹妹不妹妹的,先前还在外面拉拉扯扯,哪有哥哥妹妹是这样的情况。

老爷子心里明镜一般,心道还好不是自己家孩子做出这种事,不然他还真要费点力气抽打一番。

不光如此,在所谓的妹妹受伤严重昏迷时,竟然先来这边安抚,倒也真是和他那个父亲一样,风流又无情。

老爷子想着往事站起身,被陆廷扶着往自己房间走,不管怎么说,在他心中的那件大事现在已经卸去一半。

陆之刚下楼就被一对母女拦住去路,陆之还记得,正是那说话直白的母女,果不其然,如果说先前的话就直白,那么现在的话则是直接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了。

“陆先生,克妻这件事我们有听说,但双双自小命硬,她也不信这个,不会因为这个流言就止步,陆先生觉得如何?”

说话的还是那个妇人,但她口中的双双这次却没有垂头,看着陆之的眼神中带着坚定。

只是陆之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那个妇人,“梁夫人,我介意,我怕死。”

三个人都明白,怕死两个字中间还少了一个‘克’字。

梁夫人有些无语,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最后看向自己的女儿,手指戳着她的胳膊,有些恨铁不成钢,只是那女孩儿一直都没有开口。

直到陆之走远,梁夫人才不满开口,“你让我来的,怎么我说那么多,你却一声都不吭?”

这个女儿话少,和她也算不上有多亲近,只是在来陆家这件事情上十分坚持,在刚刚宴会中众人传流言的时候,她才又主动开口要来此。

却没想到她竟然在关键时刻不说话。

妇人轻哼一声,“你不自己把握机会,那就算了。”

陆之就算长得其貌不扬,与缸一般,都会有不少人家前仆后继,更何况只是一个大师的言语,一个莫须有的传言,自然有很多人不会当真。

梁双双看着前方人离去的背影,目光悠远,“我又不是喜欢他。”也不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只是梁夫人不懂,既然不喜欢,干什么非要上赶着来示好,他们梁家向来在舒适圈内,对于做大做强也没有什么执念,要不是为了这个女儿,她才不会说话那么直白。

心中有些不开心,可在看到女儿那沉静的神情后又全都消失。

陆家的热闹散去,医院又变得不太平,陆祈川表情有些不好看,看着正在悄悄抹眼泪的女孩儿,心中更添几分心烦意乱。

“对不起祈川哥哥,我应该离晚晚姐近一些的。”

闻笙双手捏在一起,表情自责又担心,身体不自觉地往陆祈川身上靠,在这安静的走廊中,哭泣声显得格外清晰。

陆祈川眉头紧皱,“别哭了,不吉利。”

他还是喜欢晚晚那种,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是默默流泪,这种惹人心烦的哭声他实在是不喜欢。

闻笙哭声一滞,眼泪挂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样子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怜惜,陆祈川也不例外。

他向来喜欢柔弱一点的女子,心中烦躁减轻,语气也变得好上几分,郑重地看着闻笙,问道:“晚晚到底是怎么摔下来的?”

闻笙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逻辑也有些不连贯,“我们两个一起去后院说话……晚晚姐和我讲了一些不开心的事……还有司遥……”

每一个短句的地方都引人遐想,陆祈川却听到关键词——司遥。

刻入骨血的偏见就此展现,不过是三句话,他就将宁晚受伤的事归结到司遥身上,咬牙切齿般喊着司遥的名字,“司、遥!”

“是不是司遥做的!”

这句话几乎已经是肯定的语气,别人的三言两语,在他心中已经完成一场大戏。

闻笙迟疑,随后摇头,“不是的,我听人说她只是路过那里。”

这句话在陆祈川心中就将司遥彻底定罪,“肯定和司遥脱不了干系。”

司遥在他这里已经是有前科的人,尤其是为了和晚晚争宠,结婚那么久以来,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安静两天。

三天两头不是从晚晚那里找事,就是自己上吊,给他下药,偷溜进他的房间,司遥在他这里的人品,已经是下水道水准。

闻笙眼中还含着泪,摇头,“不是的,这个我没看到,祈川哥哥你和司遥不要生了嫌隙。”

她一直否认,但她的每一次否认都让陆祈川更加坚定。

司遥半躺在摇椅上躲太阳,突然连打三个喷嚏,抬手揉鼻子,小声嘀咕,“骂人都要背后骂,是长的又多见不得人。”

口中说着,已经有毯子落在她身上,傅云瑞一言不发,给她盖上毯子就转身继续干自己手中的事,二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流。

司遥也没养过孩子,不过也简单,只要活着就行。

想到这里,司遥思绪微顿,看向傅云瑞的眼神变得悠远,她好像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