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接着问道:“那依大哥看来,小弟到底是该替皇上办事,还是该替太皇太后办事,亦或是独善其身呢?”
“哈哈哈……观人相面,大哥不懂,大哥一介草莽,读得书也不多,但小时候听戏,觉得戏文里有一人,却是和小弟,现在亦或是将来某些时候的处境有些相似,不知大哥说得准不准?”
“谁?”
方十三神秘地笑笑,沾酒在桌上写了个名字。
韩逸点点头,方十三接着说道:“人都有缺点和弱点,缺点可改,弱点不可改。二弟到得有一日心灰意懒,需记住大哥今日之言,要看淡一些。”
韩逸想了一会儿,“二弟记下了。”
韩逸脸现犹豫之色,方十三笑笑,“祖师爷爷,便与我这二弟说了如何?”
侯通正忙个不停,嘴里塞得满满,左手拿着酒壶,右手夹着菜,颇有种孙悟空进蟠桃园的感觉,望也不望两人一眼,含糊不清地说道:“说得,说得。”
方十三低声对韩逸说道:“我此来京城,是要找寻一人,益州参军,汪剑声。”
韩逸脑中嗡一下炸开了,“怎么又是他?他在益州,大哥和祖师爷爷怎么会来京城找他?难道他来到了京城?定逸前辈匆忙而去,难道也是知道了他要来京城?”
方十三见韩逸一时间不说话,轻声唤了唤,“二弟,二弟……你怎么了?”
韩逸“啊”的一声回过神来,“哥哥继续说,小弟洗耳恭听。”
韩逸没有和方十三说定逸前辈的父亲是谁,因此方十三并不知道这些,于是接口说道:“二十年前,这个汪剑声曾买凶杀了一个潘姓知府,抢了他家一堆的宝物,其实他主要抢得却是一件,就是六年前我和你提起的断龙玉佩,这断龙玉佩是我们民间草莽之人起的,因为它背后有一个大宝藏,有人说,这批宝藏足以翻云覆雨,颠覆政权,实有断龙灭国之能,因此我们叫它断龙玉佩,而朝廷上却叫它为九龙玉佩,取的却是龙升九天之意,以期国运永祚,当年太祖与太宗两位皇帝,无法集齐玉佩,不能开启宝藏,于是索性便把手中的玉佩秘密地分了出去,得到之人彼此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讨论此事,所以就这样,真正的玉佩所在,历来只有皇帝一人知道,其他人却是不知道的。”
韩逸问道:“那那个潘姓知府最初却又是如何得到这九龙玉佩的呢?”
方十三沉声说道:“祖传下来的。那潘姓知府本是太祖皇帝开国时期的大将潘美的后代,当年太宗皇帝以王侁做监军,督促潘美、杨业二人在前方作战,潘美颇懂为官之道,与王侁交好,而杨业直来直去,不屑于巴结王侁,因此,在陈家谷一战中,王侁迫杨业进军,不与接应,致使杨业兵败被俘,绝食而死,我大宋失去一员悍将,太宗皇帝知道整个事情前因后果之后,暗自沉思,倘若杀了王侁,那么自此以后,监军一职休要再提了,他哥哥本是篡位而上,如何放心手下带兵,这监军一职却是万万扯不得的,于是,另外一人,便成了这替罪羔羊了……”
韩逸点点头,“不错,最是无情帝王家。”
方十三喝了一口酒,缓声接着说道:“太宗皇帝要潘美替他背这个黑锅,自然要许以他好处,于是在把他官降三级之后,便偷偷给了他一块这九龙玉佩,此后太宗一朝,潘家也是殊荣不断。到得后来皇帝当政,才渐渐不用潘家人了。”
“不错,太宗皇帝真是高明,潘家当时虽有权势,但名声已臭,一般又怎会有人前去和他交往,更何况谁又能想到太宗皇帝会把玉佩分到了他手中?”
“正是如此。汪剑声也是在偶然中听得潘家那没出息的儿子酒后失言说的,因此便起了歹心……”
韩逸突然发现不对,“哥哥手中已有一块玉佩,这次又要取汪剑声手中的玉佩不是?那么……”
这时,侯通酒足饭饱,拍着肚子走到两人跟前,指指韩逸说道:“小娃娃,走吧,老爷爷我吃饱了,我不喜欢欠人东西,我吃了你的东西,这就去教你功夫。”
韩逸此刻已放松下来,因为他又想到,倘若哥哥真有对朝廷不轨之意,这一段大可不与我话之,随便编个理由便能把我糊弄过去,定是我想多了。
韩逸瞅瞅窗外,天已渐渐放亮,三人一夜未睡,当下说道:“祖师爷爷不必急于一时,先且在客栈休息一日再说。”
哪知侯通不依,定要现下传韩逸功夫,拉着他,一提气,便往外走,但见两边景物由桌椅,变成店面,由店面变成森林,不多时,便停在了一棵大树之下。
韩逸向上望望大树,只觉高入云端,有些眩晕之感,树木甚是粗壮,十人方能合抱,疑问得望着侯通。
侯通说道:“小娃娃可知我引你来此何意?”
韩逸答道:“不知。”
侯通又问:“可砍过柴?”
韩逸更是迷惘,“没有。”
侯通再问:“可学过轻功?”
韩逸这回终于不再说不,朗声说道:“学过四年有余。”
侯通指了指眼前树木,“上去给我看看。”
韩逸抬眼望树,面露为难之色,低声说道“晚辈上不去。”
侯通甚是不喜,“那你把你练的轻功练给我瞧瞧。”
韩逸有意不想让侯通看扁,当下缓慢地呼出三口气,然后再做吸气,清新之气由百会穴往下流过膻中而至丹田,接着向上一提,已是高高跃起两三丈有余,随即落了下来,在泥地上留下两个浅浅的脚印,方十三低头暗笑,二弟这回有苦头吃了。
侯通在旁抱膀而立,问道:“完了吗?”
“完了。”
侯通上前一暴栗,“臭小子,你这忽上忽下的,是轻功还是跳跃,仔细看好了……”
也不见侯通怎么运气,只说了一声“起”,轻飘飘地便腾地而起,早晨林中雾气颇大,韩逸几近望不见侯通身影,过了一会儿,侯通又飘然而落,韩逸看得心下折服。
韩逸上前一步,“前……老侯武功高明,我心悦诚服。”
侯通听得甚是受用,当下传了一些运气法门,要韩逸练习,指了指方十三道:“臭小子,你别愣着啦,去给你二弟打把斧子吧。”
方十三喜道:“当真?”
侯通剔着牙,“莫非你还要我想想?”
方十三连连说不,“徒孙多嘴,徒孙多嘴,徒孙这就去办。”
韩逸大叫:“哥哥勿走,祖师爷爷要斧子,我可从府上取来。”
方十三回过头,一脸怜悯之色,果然侯通上前又是一记暴栗,“专心练你的功,我要的斧子,哪家能提前存着?”
韩逸摸摸头,心想,“不就是斧子吗,难道还能生出别的样子不成?”
一连三日过去,韩逸已经熟记心法要诀,方十三还不曾回来,每天只有韩逸和侯通两人吃饭,到得晚上时分,侯通便去客栈休息,韩逸回家,韩忠彦进来颇为忙碌,韩逸倒也落得自在,每天躺在**,默念一遍心法,便沉沉睡去,第二日卯时时分,韩逸再出门到客栈找老前辈,一起去林中练武。
这日已是第四日,一老一小又来到大树之前,侯通沉声问道:“臭小子,心法记得如何了?”
韩逸躬身答道:“已然熟记于心。”
侯通点点头,今日教你使用法门,你大声念出心法,我在此演练,一一看着便是,韩逸当下诵起心法,“意守丹田,凝神寂照,口与身和,身与心和,降天地之浊气,华天地之精华……”
韩逸一段歌诀诵完,侯通已在周围飞了个来回,又在韩逸面前落下,韩逸看得喜不自禁,当下侯通指点韩逸一一使用法门,韩逸聪明伶俐,再加上曾经习过轻功,不多时便已尽皆学去,一跃而起,已是四五丈之多,韩逸没想到进展如此之快,虽还远远不及侯通,但照自己之前
已是有了很大突破,韩逸初习这门轻功,喜不自胜,在原地来回飞走,不多时便又气喘起来,侯通微微皱眉,唤了韩逸下来,问道:“我看你内功根基扎得甚稳,为何你却连一层之力都发挥不出来?”
韩逸从未听人提起此事,此刻经侯通这么一说,也觉奇怪,停下来等侯通解释,“是了,你定是不懂这运用内功法门,挥拳踢腿之间,依旧还是自己的拳脚之力,并非运功而行,你的那位前辈难道没教你以内驭外之法吗?”
韩逸想了想,定逸前辈却是从未教过自己,于是摇了摇头。侯通若有所思,望着天空,良久说道:“本来你们门派内功心法,我不该窥视,只是欲教你驾驭内功之力,必须先熟悉这心法,你是否介意话与我知?”
韩逸得高人指点,哪有怠慢,当下把无极门内功歌诀一一说了出来,侯通每天一边琢磨这内功使用法门,一边再把自己想出来的用法教给韩逸,如是过了半月,侯通已把韩逸所学内功法门尽皆指点给了韩逸,自己从中也是受益良多,此时韩逸感觉自己内力充沛,侯通指着不远处一棵二十年大树,笑着说道:“小娃娃,去把那棵树断了。”
韩逸望望那树,又低头看看自己,说道:“前辈,大哥还未回来,我如何断树?”
侯通轻声说道:“便用你这几日所学。”
韩逸露出惊讶之色,站在原地踌躇不前,侯通呵斥一声,这才上前,一拳挥上,树动了动,便又停了下来。
韩逸“哎呦”一声,小拳头肿了起来,无奈地回头看了侯通一眼,侯通几欲抓狂,大骂,“蠢蛋,不知道用内功吗?”
韩逸甚是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咬牙运力,又是一拳挥上,这回树明显剧烈摇动几分,但过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
侯通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怎么挑了你这个傻蛋教功夫。”
韩逸两次不成,心下已是沮丧,又见前辈生气,已是怯意暗生。
侯通不知他心思翻转,接着骂道:“你内力布于周身,出拳时仍是用拳头上的那点内力,能有何用,你把全身内力都集于拳上,只在小腿,后腰,双肩处留下些余内力即可,剩下的全都用到拳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