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借坡下驴,头也不回的离开王府,背着手,直奔户部而去。
户部监察御史,虽然是芝麻绿豆大的官,但架不住官小而权大!
户部那帮狗贼,尽是高俅昔日爪牙,赵桓自然是要把他们的**都查清楚。
为了保险起见,赵桓直接打发长福去开封府调人,与赵石岩联合执法。
结果,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祝贺王爷高升!”
陈钊装模作样的行了一个大礼,看赵桓的眼神,越发不地道!
“先是教坊司,现在又是户部监察御史,这可都是大肥差啊!”
“坊间传闻,不可信。”
“要我说,陛下还是很在意王爷的,虽然册封的官普遍品级不高,但架不住权力大。”
“教坊司掌天下色户,只要王爷一句话,连宫中的小苑诗会都办不成了,陛下都得看您脸色行事。”
“嘿嘿嘿,至于这户部监察御史,您一瞪眼,户部尚书腿肚子都打哆嗦。”
看着满脸谄媚的陈钊,赵桓不动声色:“房子,本王不是退给你了吗?”
“你怎么还来纠缠本王?”
陈钊故作茫然:“什么房子?请王爷明示。”
赵桓眉头一挑:“就是那个,尽是桌椅板凳的房子。”
陈钊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王爷说的是那个房子,真不巧,半夜走水,一把火烧了。”
不愧是陈钊,在偷奸耍滑方面,天赋异禀。
中饱私囊这种事,就要从源头上毁灭证据,就算将来东窗事发,想查都无从查起。
陈钊这小子……是个人才!
赵桓越发的喜欢他了,随口提了一嘴:“听说易州兵马还在城外驻扎,不就是区区三万军饷吗,就这么难运?”
陈钊何其精明,马上领略了赵桓的深意。
易州乃北陲义士的立足之地,而赵桓如今担任了户部监察御史。
明面上查的是户部,私底下查的却是易州。
而运送军饷的兵马,其实是隐喻……暗度陈仓。
之前从高邸查抄出来的银子,得想办法运到易州,谋求发展才行。
银子多倒腾几下,才能盘活,若是只留在汴京,就是死钱,毫无价值可言。
礼部盯得紧,赵桓身为皇长子,又不敢铺张浪费,纸醉金迷。
“听说赵昆不日就要离京?届时,在下十里长亭送君子。”
啧!
本王说什么来着?这小子是个人才。
有这种人在身边,足够省去赵桓无数麻烦,只要这笔钱送到易州,赵昆必定大有所为。
“既如此,那你就陪本王去户部走一趟。”
陈钊眼睛冒光,低头哈腰,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
目睹了整个经过的赵石岩,不由轻哼一声,看陈钊的眼神尽是鄙夷。
若不是看在赵桓的面子上,他先办了陈钊这个污吏!
不等赵桓到达户部大堂,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都是熟面孔,当初帮赵桓搞到赵昆身份文书的户部子弟。
见到赵桓来了,一众子弟直接围了上来。
“王爷!您可算是来了,我等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的王爷格外英俊?”
“少扯淡,王爷一直很英俊!”
“嘿嘿,王爷,小的在长春楼摆下大宴,请您务必赏个脸。”
看着一众满脸谄笑的户部子弟,赵桓也不含糊:“少来这套!”
“陛下册封本王为监察御史,自然是要严抓贪腐,凡事都要秉公执法,方不负陛下信任。”
“本部官员都在吧?本王开个小会!”
户部子弟堆着笑,心里却骂娘。
不愧是定王,拿着鸡毛就当令箭。
名叫张涛的子弟,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王爷,恐怕不成。”
“尚书大人正在宫中处置国事,侍郎大人外出公干,郎中报病,员外郎……”
不等张涛说完,赵桓已经大耳帖子抽上去了。
“现在呢?”
张涛捂着脸,差点哭出来:“王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您是八品,尚书大人是三品。”
“您整日闲云野鹤,尚书大人公务缠身。”
“总不能让尚书大人来迁就您吧?”
见赵桓又举起巴掌,张涛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连忙改口。
“您不就是想查易州的事吗?何须进本部大堂?经年拨付的军饷,全都登记造册。”
“小的马上就让人,把易州的所有卷宗册集,全部送到定王府。”
“退一万步说,查明了又如何?定罪是大理寺的事,废任调派是吏部的事,总有一个地方能卡着您。”
“易州的内情很复杂,我劝您还是别查了,查来查去,引火烧身。”
易州有多难搞,赵桓岂会不知?
高俅倒了,易州的情况,只会变得更加混乱。
就算真罢免了一票军头子,也只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朝廷派一个官吏,当地势力就敢杀一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易州早就烂到了骨子里。
但这也正是赵桓的机会,趁乱才可渔利,若当地势力泾渭分明,必定极为强势。
赵桓坐镇汴京,想要操控易州,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这难不倒赵桓,谁说户部监察御史,就管不到其他部门?
赵桓偏要一视同仁!
“户部只给易州拨过款?”
一听这话,张涛再次后退,脸色煞白:“王爷,求您了,您就高抬贵手吧。”
“这天底下的官,不查都是青天老爷,一查,都特娘是贪官污吏,可经不住查啊。”
“若您一意孤行,引起朝堂激烈反弹,只怕……”
不等张涛说完,赵桓已经脱口而出:“怕?”
“这个字,如何写?”
张涛瞬间哑口无言,别人不敢说,唯独眼前这位王爷,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就在张涛暗骂,户部只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时,一个家仆打扮的男子,突然凑了上来。
“王爷,用不着麻烦,您只需秉公执法便是。”
“需要用得着吏部的地方,尽管开口。”
还没等张涛回过神,又有一个中年男子跑了过来。
“王爷,大理寺卿让小的给您带个话。”
“随您在户部怎么闹腾,别把火烧到大理寺就成,现在国事繁重,大理寺可没工夫接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