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一死,彻底了结了赵桓的一桩心病。
接下来,便是全力以赴,消灭金国,结束这场持续上百年的危机。
赵桓并不在乎什么建功立业,功在千秋,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保住眼前来之不易的生活罢了。
针对于上京的围困,一切都是按照赵桓预定的策略进行。
扫清上京周围所有可能存在的援军,将上京变成彻底的死城,然后每天不定期的向城内投掷铁火炮或是霹雳雷,让城内始终保持着杯弓蛇影,极度紧张的状态。
由于大宋已经彻底掌控局势,再加上为了控制这片土地,施行仁慈政策,所以像是可以加快攻城的“投毒”策略,赵桓并未采用。
自从攻入金国境内以来,宋军就一直在和金兵打仗,对待平民百姓极为克制。
眼看着就要到最后关头了,自然不能做出任何“虎头蛇尾”的行为。
根据渗透进城里的绳勒军士回报,城里虽然不缺水,但是由于粮草需要优先供应军队,再加上城中施行管制,因此百姓之中仍旧出现了物资严重不足的现象。
尤其是贵族。
这些贵族平日里根本不需要为柴米油盐范畴,因此也不需要囤积大量食物,毕竟手里有钱,就可以随时外出购买。
可是现在,钱已经没用了。
再加上贵族宅邸人口众多,以及没有勤俭节约的习惯,因此物资消耗速度极快。
没地方购买物资补充,那就索性派人出去抢。
势单力薄的百姓,自然是首当其冲遭到洗劫。
由于城内已经戒严,到处都是士兵,老百姓遭到贵族洗劫,就算是满心怨恨,也无计可施。
光靠自己的力量,城中百姓根本就无法与贵族抗衡,可一旦联合家族街坊,同仇敌忾,都可能被视为叛乱,遭到士兵的镇压。
城中百姓,苦不堪言,却也只能默默忍受。
虽然到现在为止,城里依旧没有出现暴动,但赵桓坚信,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而集体爆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蠢,蠢不可及!”
“完颜晟的也算是晚节不保了。”
赵桓对完颜晟的自甘堕落,嗤之以鼻。
越是这种死守孤城的局面,就越要联合拉拢百姓,完颜晟放任贵族,欺压鱼肉百姓,无异于加速自己的灭亡。
“看着吧,不出一个月时间,上京必破。”
见赵桓如此笃定,韩世忠和岳飞对视了一眼,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经历了这么多事,韩世忠和岳飞,早已经把赵桓的话,当成了毋庸置疑的信条箴言。
赵桓说行,那么就一定行。
尤其是岳飞,他是这普天之下,唯一知道赵桓真实身份的人,对赵桓的态度,已经从纯粹的忠诚,上升到了另一个更高的层面。
相比之下,反倒是孙贺,对于围困上京的决定,有些疑惑。
“距离灭亡金国,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为什么不加快速度,一鼓作气?”
“老爷,属下不是质疑您的决定,只是单纯想不明白。”
在孙贺看来,只需要临门一脚,就能将一切尘埃落定,继续慢条斯理的围城,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不等赵桓回答,韩世忠已经语重心长的解释起来。
“越是到了这种最后阶段,越不能着急。”
“如果现在就开始攻城,那么城中的守军士气还没有完全崩溃,必然会进行激烈的反击,就算是我们最终攻下了上京,也会付出不必要的额外损失。”
一旁的岳飞,接着说道:“展开强攻,城中百姓就难免会出现死伤。”
“这里是上京,金国的都城,如果在这里酿成惨案,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金国,引发所有金国百姓的怨恨,这无疑会令老爷的大计,节外生枝。”
听到岳飞和韩世忠的解释,孙贺这才恍然大悟,挠着头傻笑起来。
“与两位大将军相比,我简直就是门外汉。”
赵桓笑着摆了摆手:“术业有专攻,岳飞和韩世忠乃是帅才,而孙贺你是将才,擅长的方向都不一样,又如何相提并论?”
听到赵桓的安慰,孙贺反倒更加窘迫了。
孙贺心里很清楚,说到底,他自己只是一个武夫,只能争一时之利,无法像赵桓或是岳飞他们那样,着眼于全局,谋略未来。
如果换做孙贺来执掌大局,他早就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攻下上京了。
至于强攻上京会产生何种结果和代价,孙贺才管不了那么多。
就在赵桓耐心等待之际,上京皇宫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整个皇宫,弥漫着一股解不开的愁云惨雾。
奉完颜晟之命,侍者来到后宫,向皇后和妃子们,逐一禀报传达君名。
完颜晟的命令,总结下来其实就四个字,自我了断。
尽管完颜晟还没有投降,但是他对于金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为了避免城破之后,遭到宋人的侮辱,完颜晟希望妻儿们可以自我了断,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
从完颜晟下令,过去了整整三天,自我了断的后宫家眷,共有十七人。
而剩下的家眷,依旧在等待。
完颜晟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自我了断的勇气。
“陛下!陛下!”
传令太监匆匆来到完颜晟面前,急的满头大汗。
“城中发生叛乱,死伤近千人。”
什么?!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完颜晟半天回不过神,昔日的大金国明明白已经被逼入绝境了,而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昔日的百姓子民,却并未选择与完颜家族走完这最后一程。
完颜晟既震惊又悲哀。
“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完颜晟的追问,传令太监满脸悲哀。
“回……陛下。”
“城中物资奇缺,因此而酿成惨剧。”
听到这话,完颜晟更加疑惑了:“胡说!城中囤积的物资,至少能够维持三年时间。”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可能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再敢顾左右而言他,避重就轻,朕决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