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身材高挑女子,头戴花钗,外披青质连裳,内穿青衣革带,在两个丫鬟的护送下,迈步而来。

今天乃是李师师的大喜日子,她也像是京中贵妇那般,左右脸颊酒窝处,各贴着一颗珍珠。

这一身绿色婚服,极为华贵。

当代以绛红色为喜庆,青绿色为神圣。

而且盖头的习俗,早在唐朝就被废除,至少北宋时期的新婚女子,不披盖头,就是这般大大方方的展示女子之美。

周秉先眼前一亮,心里暗叹,不忘他在李师师身上倾注这么多精力。

能够娶如此美人儿,也算是人生一大成就。

“师师……”

周秉先迈步上前,主动牵住李师师的小手。

李师师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而已,便认命般顺从了。

只是那倾国倾城的盛世容颜上,却没有半点新婚的喜悦。

周秉先知道李师师还有牵挂,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反正那个狗屁公子已经吓得不敢露面了。

等他把李师师带回家,生米煮成熟饭,用不了几日,李师师就会老老实实的相夫教子。

堂堂扬州贵公子,还怕竞争?可笑!

走过简单流程后,周秉先便牵着李师师的小手,径直离开大门。

随着李师师的出现,周遭聚集的人群,立刻爆发出阵阵惊叹。

“难怪周公子纳妾摆出的阵仗,不亚于娶妻,现在我明白了,这李师师未免也……太漂亮了!”

“废话,你也不想想,人家可是在汴京都混的风生水起,若无姿色,岂能成为名歌姬?”

“妈的,好羡慕周秉先啊,竟然能娶到这种天仙美人儿。”

“话说,李师师离开扬州多少年了?有十年了吗?若是十年,李师师今年都二十八了。”

“这般大女人,却长得如此秀美,简直不可思议。”

大宋最好的一点,便是对女人的禁锢极少。

无论是二婚妇女,还是大龄剩女,皆是不愁嫁。

二十八岁的李师师,而且还是歌姬出身,照样能引发轰动,嫁给扬州贵公子为妾,依旧是众望所归。

而站在人群中的赵桓,眼神已经越发冰冷,一双眼睛,看着李师师被周秉先攥住的小手。

无需赵桓下令,孙贺便心领神会,冲着不远处老鸨子点了下头。

老鸨子哪敢有半点迟疑,连忙张罗着下聘队伍,朝着李家而去。

正准备把李师师抱上马车的周秉先,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高亢的嗓音。

“等一等!”

“不是说好了吗,公平竞争,谁能赢得芳心,谁才能抱得美人归,怎么下聘队伍还没来,人就被带走了?”

“赶紧把李姑娘放下。”

周秉先动作一僵,眼神骤厉,转身循声看去,只见常玉楼老鸨子,带着十几人,扛着礼盒匆匆而来。

站在门口,满脸喜色的李成贵,表情也顿时玩味起来。

他才不在乎李师师家给谁,只管坐山观虎斗就是。

李师师依旧不为所动,对她而言,同样是没有任何区别。

反倒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与此事最不相干,反倒最是感兴趣。

“快看,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来了!”

“哈哈哈,等了半天,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我还以为那厮不敢来了嘞,呵呵呵,大家等着看好戏吧。”

老鸨子到了现场,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跑到马车旁,一边打哈哈赔笑,一边把周秉先和李师师分开。

“周公子,你这是干什么?人家李姑娘还没答应嫁给你呢,怎么着,想抢亲啊?”

看着老鸨子嬉皮笑脸的模样,周秉先便气不打一处来。

“死老婆子,敢坏本公子的好事,你不想活了?”

面对威胁,老鸨子自然不惧,毕竟她背后的人,硬到整个大宋都得臣服!

“明明是周公子理亏在先,怎么先怪气老奴来了?”

“老奴受人所托,前来下聘,还请周公子行个方便。”

周秉先眼神更冷一分:“今日乃本公子大婚之日,给你行方便?我看你是故意羞辱本公子。”

“你是哪来的底气和胆量?”

“常玉楼确实有点背景,但这背景在本公子面前,不值几文,我劝你最好识相点!”

老鸨子表面点头哈腰,手上可没闲着,已经把李师师拉到身后,小声道:“李小姐,你放心,玉兰姑娘已经救回来了。”

原本神色黯然,麻木冷漠的李师师,听到这话,眼神骤然闪过一抹担忧。

她看向面前浓妆艳抹的老鸨子,紧张道:“你刚才说什么?”

“玉兰……”

不等李师师问完,老鸨子已经抢先一步回答:“哎哟,李小姐还不知道?”

“玉兰姑娘差点被打死,就剩下一口气了,你们李家嫌打官司麻烦,便以三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我们常玉楼。”

“要不是老奴铁了心,不计成本的往里砸钱,玉兰姑娘必死无疑。”

李师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是李玉兰被抓走,她又岂能答应出嫁?

那个李成贵,不仅想要玉兰的命,还想毁了她的余生。

李师师猛然转身,看向李成贵。

即便是东窗事发,李成贵都没有半点羞愧。

他先是瞪了老鸨子一眼,紧接着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个丫鬟?就算真死了又如何?我李家又不是没钱打官司。”

“师师,你可不要犯糊涂,只要你嫁给周公子,下半辈子就算是有了着落。”

“以你的出身,能成为周家的妾室,这是何等的荣幸?你可不要错失良机,辜负为父的苦心。”

李成贵故意强调“为父”二字。

只要他还是李师师名义上的父亲,就可以强行把李师师嫁出去,纵使大宋再开放,仍旧秉承着百善孝为先。

父母之命,不可违!

李师师再也忍不住了,她注视着李成贵,一字一顿:“若非我娘,像你这样的人,岂配得上一个父字?”

“我自知现在反抗,已经来不及,但你且记住,就算我嫁了人,也定要与你老死不相往来,休想以我谋利!”

“从你对玉兰下手的那一刻,你我之间就已经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