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答应出嫁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周家。

周家大少爷,扬州通判之子周秉先,闻讯大喜过望。

若不是当年,李师师出嫁路上,遭贼人劫掠,他和李师师早已结为夫妇。

随着李师师的生母病故,周李两家的婚事,也就逐渐被遗忘。

当得知李师师回到扬州时,周秉先的反应其实并不大。

毕竟他和李师师只有多年前见过一面,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考虑到李师师在汴京为“娼”,再加上婚约未除,周秉先就带人去李家退婚。

看到李师师的那一瞬间,周秉先惊为天人。

常言道,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的女人,本就美丽动人,而李师师更是扬州中的绝代。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美人儿?

周秉先当场就改变了注意,无论如何也要促成这场时隔多年的婚约。

尽管现在,只能娶李师师为妾,但只要能将这个绝世美人收入怀中,仍旧是值得的。

“太好了!”

“本公子与师师时隔多年,竟还能走到一起,这就是缘分,哈哈哈。”

“立刻派人前往李家,再送上聘礼,不,送上双份!”

“师师虽然为妾,但本公子依旧要明媒正娶,让整个扬州的人都知道,本公子娶了何等绝代美人儿。”

就在周秉先兴奋之际,传话的仆人却泼了他一盆冷水。

“公子莫急,李小姐虽然答应出嫁,但日子恐怕要延后几天。”

一听这话,周秉先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已经选定的黄道吉日,岂能说改就改?”

仆人连忙解释:“听说,李小姐似乎受了伤,身子骨比常人虚弱不少,而且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回到扬州,应当多歇息几日,仓促大婚,只怕是会雪上加霜。”

本来周秉先还充满期待,当得知李师师身上有伤,他心里瞬间凉了一半。

娶美人儿固然好,但总不能娶个病秧子回来吧?

只能看不能碰?那还有什么劲!

见周秉先兴趣大减,仆人继续补充:“请公子不必担心,李小姐虽然有伤,但都是旧伤了,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除了身子骨弱之外,倒也没有什么额外的症状。”

听到这话,周秉先才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李家有没有说,师师因何受伤?”

仆人欲言又止,最后在周秉先的眼神示意下,这才交代。

“好像是为了救一个人。”

周秉先眉头轻佻:“男人?”

仆人没吭声,只是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

周秉先当场轻哼一声,眼神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师师在外漂泊多年,又沦落至汴京青楼,为娼为姬,难免沾染了其他男人。”

“不过她既然回来了,料想与那人无疾而终。”

“本公子大度,又岂会在意师师的过往?”

“那男人若是识相,就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扬州,否则,本公子定让他有来无回!”

“给李家回话,就依师师,再给她几天时间修养,五天之后,即便是天塌下来,也要完婚!”

周家和李家敲定大婚之日后,李成贵欣喜不已。

这些年,因为生意连连亏损,李家已经开始严重的走下坡,而今与周家联姻,李家必将重振旗鼓,再一次成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家族。

管家李旺问道:“老爷,李玉兰该如何处置?”

“之前丫鬟们下的手有点重,李玉兰被关在柴房里已经三天了,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不哭,也不嚎,简直像是死了一样。”

“小的派人去查看,发现李玉兰身上的伤口已经化瘀,只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听到这话,李成贵没有任何怜悯,反倒轻哼一声,鄙夷道:“死了才好!”

“既然她还有一口气吊着,那就趁着她还活着,卖到常玉楼。”

“只要脸没事,料想还能卖点钱。”

闻言,李旺暗暗感叹,还是老爷狠!

他倒是不在乎李玉兰的死活,问题是,李师师答应出嫁,完全是为了李玉兰。

若是得知李成贵出尔反尔,岂不是要闹?

“老爷,小姐那边……”

不等李旺说完,李成贵已经冷哼打断:“小姐出了李家的门,就进了周家的门,只要你我不说,小姐岂会知道?”

“届时,便告诉小姐,那个死丫鬟已经被放了便是。”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旺也就不再多言,当即招呼仆人,将半死不活的李玉兰塞进麻袋里,送往常玉楼。

老鸨子看了一眼李玉兰,顿生嫌弃,倒不是嫌弃李玉兰,而是李家!

“真是造孽!”

“好好的丫头,被打成这样,还打算卖钱?你怕是在开玩笑!”

常玉楼乃是扬州最大的青楼,背后靠山极硬,即便是老鸨子当面呵斥,李旺也只能满脸赔笑。

“您就说收不收吧。”

老鸨子轻哼一声:“收个鬼!伤的这么重,给她疗伤要花多少钱?我们开门做生意,岂能做亏本买卖?”

说到这,老鸨子话锋一转,看着李玉兰,怜悯道:“这丫鬟难道没有主家?你们竟敢这么打她,就不怕主家去官府告你们?”

这年头,虽说时常有丫鬟死在东家的例子,但丫鬟毕竟是人,绝不是牲口,可以让人随便处置。

凡丫鬟死在东家,主家也就是娘家,必然会上堂诉冤。

到时候,东家只有两条路选择,要么赔钱,要么蹲大牢,没有第三条路选择。

若是选择赔钱,那这钱可就赔海了,不光要赔事主一大笔钱,还会被官府里外里很刮一遍。

这也是为何,除了那些权力极大,有能力摆平的家族,否则没人敢伤丫鬟性命。

人家是来做工的,又不是奴隶,岂能说杀就杀?

这李家,眼看着李玉兰不行了,才赶紧往外卖,说到底,依旧是怕吃官司。

李旺脸上堆满笑容,字里行间尽是讨好。

“这丫鬟来历不明,根本就不是扬州本地人,即便是有娘家也找不到这,若说主家,便是我家小姐。”

“她以前可在汴京当过歌姬,便宜卖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