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然心里有气,却又无处发泄。
与赵桓相比,整个朝堂,又有几个大臣不是软骨头?
赵桓的立场无比明确,必须拿掉吴敏,否则就退出未来的和谈。
吴敏倒也识相,他知道现在赵桓的实力太强了,就算是陛下都保不住他,便主动请辞。
“武卫边疆,文人治国,既然我等文臣在王爷眼里,如此无足轻重,那就另选高明吧!”
赵桓根本不领情,直接轻哼一声:“文臣?”
“你只能算是有官身的文人,岂配得上文臣二字?”
“观我泱泱华夏,哪位名留青史的良臣,不是拥有出将入相的本事?”
“文臣亦可率领大军杀敌,而不是只会在朝堂上动嘴皮子。”
“辛苦遭逢起一经,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才是文人烈士的觉悟,不知一味摇尾乞怜的吴大人可有?”
一首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令在场不少大臣肃然起敬。
尤其是李纲和赵石岩,不约而同的感叹:“好一个自古人生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也就只有定王能说出这般豪言壮志。”
周浦看向赵桓的眼神,变得更加纯粹,仅凭这首诗,他就知道没有支持错人。
吴敏的脸色时而涨红,时而苍白。
他本以为主动请辞,能够博一个身后名,却不料赵桓直接把他批的一无是处。
并非是他请辞,而是朝廷把他踢出去了。
眼见吴敏闷不吭声,赵佶便知道,赵桓已经势不可挡。
他无可奈何道:“吴爱卿身为主和派,应当避嫌,暂时革去礼部尚书一职。”
几乎是赵佶话音刚落,赵桓就直接补了一句。
“礼部尚书职位事关重大,不可一日空缺,儿臣以为,应当寻求合适人选,立刻顶上。”
果然!
赵桓根本不给赵佶任何暗中操作的机会,打算直接把礼部尚书一职攥在手里。
赵佶别无选择:“王以为谁合适?”
赵桓心中早有考量,脱口而出:“礼部侍郎,周浦。”
听到这个人选,所有人才松了口气,至少赵桓没有把自己的亲信,直接塞到礼部。
周浦与赵桓虽然统一阵线,但只是暂时的,毕竟周浦这头倔驴,只认理不认人。
一旦赵桓与周浦理念不合,他们俩之间的联盟,随时都会土崩瓦解。
而且赵桓选择周浦,也更加证明,一心为大宋着想。
赵佶左思右想,觉得周浦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将来赵桓若是逼宫,周浦绝不会轻易坐视不理。
“朕宣布,由礼部侍郎周浦,进封为礼部尚书。”
事情到这,基本就告一段落了,至少赵佶这么认为。
他连忙冲内务总管使眼色,示意他赶紧退朝,结果李纲和赵石岩却抢先一步。
“陛下!是时候该宣布储君之位了。”
“臣附议!”
目睹了整个经过的群臣,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如何站队。
以陈大友为首的一众大臣,纷纷上前进谏。
“陛下,应当立储了。”
那个赵桓曾经百般推脱,打死都不愿意接手的黑锅,如今时机已经成熟,赵桓非但不再抗拒,反倒双手相应。
毕竟这是他登顶,绕不开的坎儿。
赵佶止不住的苦笑,他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赵佶甚至看向周浦,希望周浦帮他解围,结果周浦非但不加阻拦,反倒主动进谏。
“我大宋至今未立储,本就不合祖制法礼。”
“定王乃皇长子,即便是按照长幼有序,也应当立定王为储君。”
“如今定王之功绩,纵观所有皇子之中,无人能及。”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不该有其他人选。”
赵佶哪还有别的选择?
现在不只是赵桓在逼他,满朝文武都在逼他。
驱虎吞狼,终被虎吞。
赵佶有气无力的站起身,既妥协,更是落寞:“朕宣布,立定王为我大宋储君,余下事宜由礼部和宗正寺个共同处置。”
“退朝。”
赵桓和群臣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揪住赵佶不放,纷纷拱手相送。
“陛下万福,臣告退。”
赵桓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成为大宋储君,只是他登顶的第一步,接下来,便是想办法让自己这个便宜老爹退位让贤。
否则宋金两国之间的战争彻底落寞之时,就是赵佶反击之日!
届时,父子不止会反目,更加会流血,而流血的那个人,一定是赵桓。
“我本就是宋钦宗,将历史推回正轨,也是我的责任。”
“朱琏,庆云,所有我赵桓身边的人,我会带着你们朝着正确的历史进程大步向前!”
当赵桓走出殿门的那一刻,文武群臣,拥趸于周围,已占据半壁朝堂之多!
“恭喜王爷!”
李纲在旁拱手道喜。
赵桓也不啰嗦,直截了当道:“等本王把储君的位子坐稳了,自然会让你成为殿前司都点检。”
李纲却连连摇头:“下官对殿前司都点检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只有大宋江山未来。”
“王爷,是能够为大宋重铸辉煌之人,下官坚信!”
赵桓知道李纲的为人,否则也不会如此信任他,不过还是补了一句:“但本王还是要告诉你。”
“只要你一心为大宋,为我泱泱华夏,便没人能够诬陷你,迫害你,你永远都是大宋的肱股之臣。”
李纲对此毫不怀疑,毕竟赵桓可从来没有让身边的人,受半点委屈。
李纲眼神炙热,再次拱手作揖:“下官愿随王爷,共赴大宋盛世,亦共赴国难!”
有这句话就够了!
直到走出宫门的那一刻,赵桓才开始卸甲。
早已等候多时的长福,眼含激动热泪,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接过赵桓递来的甲胄部件。
直到赵桓一身轻松,长福也才舒了口气。
“王爷,您受累了。”
“王妃和郑夫人,都在等您了,咱们回家吧。”
赵桓卸下的不只是甲胄,还有那冷冽如冰的心防。
他用力伸了个懒腰,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走,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