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恍然大悟,当即坏笑不止。

赵桓让高管家数钱,可不仅仅是为了教训他一下。

“王爷,您是想把高管家留在王府?”

赵桓露出一副“你小子很上道”的得意表情。

“这么大的事,高俅自然不会派一个小喽啰来通知本王。”

“既然是高邸管家,那么手里或多或少,都会有高俅的黑料。”

“本王根本用不着逼他,只要把他留在王府,高俅就该坐立难安了。”

长福瞬间明白了赵桓的心意。

“嘿嘿,小的这就把高管家和银子带到后院。”

“再去药房借杆秤,让他细致入微,好生清算!”

朱琏眉眼轻合,无奈摇头。

去药房借秤?

药方的秤,乃是用来称重药材,以“钱”计重。

用药秤去称量三万两银子,这要称到猴年马月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一点不假!

自从赵桓转性,长福才跟在赵桓身边几天?这就已经开始坏的冒水了!

不过话说回来……

赵桓的报复,来的也太快了!

高俅才刚进一尺,赵桓马上就还一丈!

而且朱琏发现,赵桓的眼神蔫坏,恐怕又冒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鬼点子。

只是……高俅此计甚毒,而且来势汹汹,三天之后即断生死,以赵桓的小聪明,当真能够力挽狂澜?

朱琏根本不抱太大希望,她转身离开前堂,回去拟写书信,提醒朱家做好迎接“浩劫”的准备,避免被王府牵连。

赵桓则坐在前堂,跷二郎腿,不断往嘴里扔葡萄。

后在一旁的小钗,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赵桓的一双贼眼,在小钗身上来回打量,这丫头虽然瘦瘦小小,但长相却没的挑剔,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钗被赵桓盯得面红耳赤,娇嗔道:“王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赵桓依旧气定神闲:“慌什么?”

“典刑市曹还有三天,而高邸管家,现在就在本王手里,该急的人,应该是高俅才对。”

几乎是赵桓话音刚落,高管家就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王爷,算……算清楚了,三万两,分毫不差。”

高管家擦着额头大汗,气喘吁吁,眼神显得焦急无比。

身为管家,他在汴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严格约束,毕竟高邸很多事,都要由他出面处置。

若是不能及时赶回高邸,万一高大人起了疑心,那他可就离死不远了。

赵桓故意拖着腔调:“这么快就算清楚了?”

高管家咽了口吐沫,异常急躁:“小的先用戥子,称出十两银子,然后用体积换算即可……”

赵桓眼睛一亮:“聪明啊!那你可把清算结果,记录清楚了?”

啊?!

还没等高管家回过神,长福已经把药铺借来的戥子,交到赵桓手上。

咔嚓!

赵桓直接掰断,扔到一旁。

高管家差点当场哭出来,他在王府每多耽搁一会,距离被高俅灭口就近了一步,早知道赵桓如此无赖,打死他都不会亲自来传话。

就在高管家被扣押之际,正在为儿子守灵的高俅,已经脸色铁青。

“高驰为何去了这么久?”

守在旁边的仆人,连忙上前。

“回老爷的话,高管家一个时辰前进了王府,就再没见他出来过。”

“要不然……小的去王府问问?”

高俅瞥了一眼儿子的灵位,眼神越发阴冷。

“用不着!”

“赵桓此子,癫狂至极,想必是得知赵昆被抓,恼羞成怒,扣下了高驰,还以颜色。”

“哼,老夫守灵期间,不便外出,只管去叫上人,把高驰抢回来便是!”

高俅坐回灵位前,望着高尧康三个大字,虽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冷若寒霜。

“康儿,别急!”

“三日之后,典刑市曹,我便让赵桓下去陪你!”

“即便是到了阴间,赵桓依旧是你脚边踏石!”

“何止为父?就连陛下和媪相,也巴不得立刻处死赵桓!”

就在高驰跪在地上,一边嚎哭,一边继续清点银子之时,定王府大门被直接撞开。

开封府三班衙差,五十余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带头之人,正是开封府尹赵石岩。

“高邸报案,称管家高驰被王爷无故羁押,可有此事?”

赵石岩一露面,甚至连最基本的行礼都没有,劈头盖脸便大声质问起来。

这份气势,分明是没把赵桓放在眼里。

面对呵斥,赵桓却气定神闲,扫了一眼周围凶神扼杀的差人,然后冲赵石岩报以微笑。

“赵大人带兵直冲王府,难道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

赵石岩曾在艮岳,亲眼目睹赵桓的伶牙俐齿,甚至此人善辨!

再加上那首“散作乾坤万里春”,骂遍官场,赵石岩自然是心中有恨。

他根本不给赵桓周旋的机会,伸手一指后院:“给我搜!”

长福拎着长棍,横身挡在二门中间,怒目而视。

“王府重地,没有陛下手谕,尔等安敢造次!”

赵石岩根本不吃这一套:“你想抗法?!滚一边去,否则就地正法!”

就在差人攒着刀,向长福靠拢之际,赵桓却走出前堂,用力伸了个懒腰。

“长福,把路让开,让他们进去搜便是。”

“若是冲撞了王妃,有一个算一个,皆杀!”

“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家丁,都给本王叫来,关上门,莫要放走一个。”

见长福前去招揽人手,赵石岩却满脸鄙夷。

“王爷,您是在威胁下官?”

赵桓耸了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大人要搜查王府,本王自然不会阻拦,相应的,本王杀你们的时候,也合乎王法。”

“若赵大人不信,尽管尝试,不过……只有一次机会哦。”

赵石岩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后院,又看了看赵桓,竟有些进退两难。

他不怕动武,以开封府差人的实力,足够把王府屠戮殆尽。

可问题在于……这里是王府啊!

而且赵桓刚得到天下义士的拥趸,这个时候血染定王府,用不着等金兵南下,他就会被愤怒的义士,挂在树上晒成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