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佶的询问下,赵桓不由冷哼一声,冲蔡條一挑眉:“谁告诉你,本王去猎杀高拖山,还需要借兵?”

“朱孝孙那三百兵,只不过是为了迷惑尔等的障眼法罢了。”

“自始至终,本王的底牌都是那三百粪霸!”

“又是谁告诉你,粪霸打不了仗?”

“你身为侍制,想必是把《武经总要》背的滚瓜烂熟了吧?那本王问你,对重甲战卒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蔡條脱口而出:“自然是体力。”

结果刚说完,蔡條就意识到不对劲,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体力?!

那些粪霸虽然不懂打仗,但可都是彪形大汉,力大无穷。

他们根本就用不着训练,光是披挂上重甲,往那一杵,即便是最精锐的轻步兵,也拿他们毫无办法。

只要有老兵或是战将,带着他们往前冲,士气不阻,他们就可以发挥出巨大的战争潜力。

“这不可能……常胜军贼首,一代枭雄,最后竟然会死在一群挑大粪的泥腿子手里?”

蔡條讷讷自语,依旧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就算他们能打仗,谁带他们打仗?难道你还能凭空变出老兵战将?”

“等等……”

蔡條的眼睛越睁越大,死死盯着赵桓身上的污浊甲胄,失声惊呼:“别告诉我……你去了易州!”

本就神经紧绷的官员,听到蔡條这话,再一次发出阵阵惊叹。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赵桓说,他身上的破布衣和战甲,胜过世间最华丽的王袍,连武德司和殿前司都放行,破例让他登殿。

这身战甲,便是赵桓在易州淤血作战,亲手斩杀高拖山的凭证!

赵桓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甚是不屑的注视着蔡條,甚至有些失望,他若是输在这群货色手里,那还有什么资格称“王”。

“汴京城外对本王而言,确实很危险,但你们该不会以为,本王真会一直躲在城里吧?”

“还是说,你们觉得本王高贵威严惯了,受不了民间疾苦?”

“本王随着粪车进出,从尔等眼皮子底下经过,尔等也毫无察觉,真是可笑。”

满朝文武只觉得匪夷所思。

赵桓不仅在短短十天内,横跨千里宰了高拖山,而且他还是乔装成粪夫,随着粪车进出。

这种退一步可吃得苦中苦,进一步可嚣张至极的家伙,真是王爷?!

莫说大宋,纵观前朝千年更替,恐怕也没有任何一个王爷,能与赵桓相当。

兵部官员看赵桓的眼神,已经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定王千里神行,斩杀贼首于旦夕之间,扬我大宋之威,不愧是王!”

“大宋万里江山,国君之下第一人也!”

“陛下之子,龙子也,本该如此神威。”

众兵部官员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夸赞赵桓,他们纷纷跪倒在地,冲着有些茫然的赵佶齐声高呼:“恭喜陛下,得此神龙之子,壮我大宋之威!”

“陛下深知定王之才,循循善诱又大力扶持,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才使得定王展现今日之神威。”

“我大宋有陛下之明君,王爷之悍将,大破金寇,指日可待。”

“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夺回燕云十六州,重铸大宋盛世,必能成就千古名君。”

就在前一刻,赵佶还犹如被架在火上烘烤一般,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毕竟这个儿子……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结果兵部这一跪,赵佶的腰杆瞬间挺了起来,就连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说……说得好!”

“一切皆在朕的预料之中。”

“王有今日之威,朕只不过是稍加点拨而已。”

赵佶可不管那么多,谁能助他成就千古名君之美名,他就重用谁,栽培谁。

赵桓易州一战,可以说直接令赵佶的心态,产生了质的变化。

重用赵桓,也未尝不可!

若能再铸辉煌,那么挟持傀儡皇帝,找人背黑锅的计划,就可以彻底抛弃了。

毕竟赵桓再盛,也只是王爷,更是他的儿子,赵佶却能安坐皇位,再享几十年盛世,岂不美哉?

蔡京何其老奸巨猾?发现赵佶看向赵桓的眼神越来越明亮,他不禁暗叹不妙!

只有赵佶忌惮赵桓,蔡京才能继续当只手遮天的权相。

一旦这父子俩开始穿一条裤子,等同于蔡系的末日。

“陛下!”

才蔡京的示意下,蔡條赶紧上前进谏:“就算定王能够成就此壮举,履行了约定,但却依旧有不臣之心。”

“粪霸仗着身材彪悍,力大如牛,确实能打仗,可问题在于,他们使用的重甲从何而来?”

此言一出,朝堂再次安静了下去。

赵佶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越来越强悍的大儿子,有朝一日将他从皇位踹下去。

他连忙顺着质问:“王所用甲胄,究竟从何而来?”

赵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然是花钱租的。”

什么?!

这个回答,差点把蔡條闪了一个踉跄,就连赵佶也愣住了,这算是承认了盗用甲胄,还是没承认?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赵桓却轻描淡写的耸了耸肩:“本王要打仗,手中无甲用,花钱租点甲胄,又有何妨?”

“本王已经让人把所有甲胄送回了兵部,不信可以让兵部回去查。”

“至于本王身上的这套将校铠,等到离宫后,自然会还给兵部。”

“何必露出这等眼神?难道本王连租用甲胄的权力都没有吗?”

赵桓的一番话,差点没把众人给噎死,租用甲胄……亏他想得出来,这也太刁钻了。

就连处心积虑栽赃赵桓的蔡條,都有点蒙,他哪里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盗用甲胄,愣是说成了租,偏偏他用完之后,又把甲胄还回去了,除非兵部告他盗用,否则还真不好治他得罪。

等蔡條看向兵部官员时,兵部官员已经纷纷附和:“王爷就是租用,绝无任何盗用私藏之心,请陛下明鉴。”

兵部又不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下面的官员收受贿赂,私出了甲胄。

真要追查下来,兵部官员都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