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像郑庆云这样出身的女子,根本就没资格来朱家内宅。

朱家毕竟出过皇后,凡朱家女子都极为高傲,无论是当初最得势的朱凤英,还是嫁入定王府十年忍辱负重却依旧端庄不减的朱琏,都继承了钦成皇后的遗风。

朱家女子自然瞧不上歌姬,即便是对名动汴京的李师师,也是贬多褒少。

唯独看向郑庆云时,满心满眼尽是敬佩欣喜。

谁让郑庆云是朱琏认下的妹妹,更是赵桓亲点的后妃。

对于朱家族人而言,无论是抱上朱琏还是郑庆云的大腿,都可拉近与赵桓的关系,一步登天。

众女自然是极尽奉承迎合。

“郑小姐不愧是王爷看上的人儿,果然美艳绝伦。”

“哪里是美艳绝伦?姐姐,你这叫用词不当!人家分明是花容月貌。”

“就是,只有李师师那样的女人,才能用美艳来形容。”

“呵呵呵,总之郑小姐亦是天生尤物,将来嫁入王府,余生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听说王爷为了给郑小姐求县君之爵位,不惜与陛下豪赌,以高拖山项上人头为筹码?”

“好一个英雄为美人的妙谈。”

虽说众女言语间尽是奉承,但心里的羡慕,却是实打实的。

对于汴京的权贵名流而言,赵桓自然是凶恶霸道,谈之色变。

可是对于女子来说,却又是一等一的如意郎君。

远了不说,光是眼前的郑庆云,就是因为与定王相遇,才一飞冲天,落在枝头变凤凰。

郑庆云脸皮薄,哪里经得住这般糖衣炮弹?

“我能进入王府,都是王爷的恩赐,我这心里始终感恩戴德。”

“终于英雄美人儿……在我心里,王爷确实是英雄,可我却未必是美人儿。”

听到这话,现场辈分最高的朱家婶子,不由调侃起来。

“哟,郑小姐也太谦虚了吧?就您这姿色,还不算美人儿?”

“那我们岂不都是不堪入目了?”

“放眼整个汴京,单论容貌,又有几个女子能压得住你?”

郑庆云被说的更加害羞了,她倒也实诚,竟然真的当着众女的面,数了起来。

“姐姐端庄大气,万万不是我能相比。”

“李师师艳压群芳,才是真正的倾城尤物。”

“虽从未见过显肃皇后,但是听王爷说,若是退回去十年,显肃皇后之绝美容貌,可动京华。即便已经统领后宫,年岁渐长,依旧是美丽威严并存。”

“我出身小门小户,自然不敢与京中真正的千金贵人们争芳斗艳。”

起初,众女只是奉承郑庆云,却没料到,此女深得定王宠爱,竟还如此谦逊。

众女对郑庆云顿时充满好感。

朱琏虽然也赞赏郑庆云的谦虚温润性格,但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

小夏和陈玉姝一直暗中观察着朱琏的反应,以便第一时间护主。

见朱琏似乎有些失望,二女立刻明白朱琏的心思,必定是觉得,郑庆云很难成为真正的王妃,永远只能给赵桓当小棉袄……

毕竟这里可是汴京,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身为堂堂王妃,若不能独当一面,王府自然也就毫无威严。

不过小夏却很开心,无论现在还是将来,王府都只能有一个王妃,这更加证明了朱琏的不可取代。

内宅一片热闹,前院也不遑多让。

前来赴宴的族人和祝贺的客人,络绎不绝。

朱鹏等晚辈,站在大门处迎接客人,而赵桓和朱伯材等主人,则在大堂会见贵客。

凡是五品以下官员,或是侯爵以下者,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大堂。

而能够让赵桓接待的客人,自然是朝中大吏。

内廷来了不少人,蔡京也亲自到场,就连陈钊都蹭他老爹陈大友的关系,厚颜无耻的挤进了大堂里。

丫鬟看茶时,朱伯材不断冲赵桓使眼色,小声提醒。

“蔡京不请自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赵桓咧嘴一笑,示意岳父老泰山淡定,朝中大臣不请自来,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管看他们如何演这出戏就是。

韩木吕这两天憋屈的想死。

先是在赌局上输了钱,又被陛下惩戒,掉了半级官,最关键的是……整个过程,蔡京没有帮他说一句话。

这导致很多大臣,都觉得韩木吕失宠了,原本身边熙熙攘攘,如今袖边却是冷冷清清。

巨大的反差,令韩木吕实在难以接受。

为了重新得势,成为蔡京的左膀右臂,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赵桓作对,向蔡京展示他的价值。

“自从艮岳的筹资大会结束,汴京可是很久没有这么喜庆过了。”

“老夫前来沾沾喜气,敢情王爷和朱大人莫要见怪。”

“不过……老夫至今搞不清,今日大宴的缘由是什么?”

朱伯材皮笑肉不笑,心里叹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蔡系党羽一露面,准没好事!

面对韩木吕假惺惺的询问,朱伯材也只能耐着性子回应。

“老夫离京多年,致使朱家与王府之间的关系,日益冷落,如今举行大宴,便是重修同好。”

听到这话,韩木吕煞有其事的长“哦”了一声。

“也就是说……没有缘由?”

朱伯材脸色一沉,语气也跟着生硬起来:“老夫不是说了吗?重修同好,便是缘由。”

韩木吕当即大笑出声:“这可算不上什么缘由。”

“自陛下举办筹资大会以来,试问汴京大臣,可曾有人举办过这等规模的宴会?”

“陛下早就说过,万事从简,国事为先。”

“在这个举国奉行勤俭之风的氛围下,若无正当理由,朱家这般大操大办,恐怕不合时宜吧?”

朱伯材向来恪守规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韩木吕,只能端起茶杯,故作喝茶,实则提醒赵桓,好女婿,该你上了。

赵桓则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压根就没正眼看过韩木吕,始终在以批判性的目光,审视着朱家的俏丫鬟。

“确实是不合时宜。”

听到赵桓的话,韩木吕眼睛一亮:“王爷也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