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甚至说不上是吻,亲一下而已,唇瓣碰一下唇瓣, 很轻很温柔也很生涩,但足够令人心**神怡。

沈常乐对于亲吻的记忆并不多。和陈嘉岁在一起的时光, 永远是矜持和青涩的, 两人最出格的一次也不过是那年初雪,两人在雪中轻轻碰着对方的唇瓣,心脏跟着砰砰跳了下。

或许那几秒就是她的初吻。

很令人出乎意料, 她亲上路听野的瞬间, 仍旧有一种初吻的喜悦,羞涩,怦然心动。和陈嘉岁身上清正的皂香不同,路听野身上的白檀香气是温暖而浓郁的,是横冲直撞的, 像一张捕捉蝴蝶的蜘蛛网, 沾上就迷失其中,挣扎不开。

沈常乐觉得自己疯掉了, 她在亲一个比她小四岁的弟弟, 她脑子一发热,把这层玻璃纸给捅穿了。

很快,触碰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升温, 两人僵硬地维持着这种默不作声的触碰, 有点像是较劲, 又像是在沉默不动中等待。

较劲久了总有一个人会受不了。

沈常乐骑虎难下, 她大脑空空, 不知道是该继续进一步还是该淡定的退回?

地上的面汤已经彻底冷却了, 聊胜于无的一点荠菜肉丝香,雷声从卧室的窗户缝里传进来,密密麻麻的雨滴敲打在耳边,像噼里啪啦的烟花炸裂在耳边。

沈常乐觉得雨声都在催促她,催促她结束这又暧.昧又刺激又尴尬的局面。

还是决定退一步,不是她不敢进,是怕吓到路听野,她抬手轻轻推了一下路听野的肩膀,她是示意路听野退后,没想到路听野抬手就抓住她的手腕,另只手环住她的细腰,把她往前一扣,嵌上他石更得像山一样的胸膛。

沈常乐倏地睁开眼睛,对上了路听野在灯光下幽邃的眼瞳。

沈常乐心脏突地跳了下,背脊有些凉瘆。

他居然没有闭眼,他从头到尾全程都在盯着她。

沈常乐双肩瑟缩,此时正好有道闷雷劈下来,静止的唇瓣开始传来细细密密的动响。路听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发疯地冲进来,狠狠撬.开她的齿关,手臂上的青筋一点点狰狞,沈常乐感受到肺里的氧气被挤压,从没有过的窒息感。

伴随着这惊险地一跃,周围的空气热得让人心里发慌。她不过是想亲他一下而已,却不曾想惊动了一座沉睡的火山。

沈常乐心想,路听野或许从来都没有畏惧过她,他所有的做小伏低都只是假象,等着最后跳跃式地一击即中。

心脏剧烈运动,砰砰砰地,快要鼓出来了。软糯的,潮湿的she头卷着她的she尖,吮出酥麻的痛。

在这骇人的雷雨夜,阴森诡异的城堡里,两个人在昏黑的走廊里接吻,到最后都有点较劲的意味,都不想输,都想让对方先服软,所以也就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癫.狂。

亲到后面沈常乐觉得有些虚脱,没办法,他太高了,地理位置她太不占优势,踮脚仰头太累。她踩在棉花上的双脚被迫一寸寸后挪,直到背脊磕在墙壁上的浮雕装饰,很快,路听野搂腰的手改换垫在她的脊后,让她靠在他的手臂上,这样一来,浮雕就不会磕疼她。

紧接着,他两只手臂都去搂她的背,虎口一用力就把纤细的沈常乐整个提起来,她的腿环在他劲瘦的腰上,严丝合缝似的嵌合。

台风让气温骤降,楼道里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丝诡异的穿堂风,吹在两人身上,却一点也不感觉冷,反而热,热得汗涔涔。

世界在下雨,他和她管不着。

他们只知道,他们在接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沈常乐都觉得自己的口腔都发木了,路听野才退后一毫米,气息不稳,声音低哑:“.......姐姐的嘴好软。”

she头也软。

“.......放我下来。”

“乖姐姐,再来一次。”他喘息了一声。

“............”

过了好久,沈常乐被路听野抱回到卧室,她拥着被窝,看着路听野忙前忙后。

路听野轻车熟路地找到空调遥控,把暖气打开,又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块抹布把地上的汤汁擦干净,把碗拿去浴室洗干净,等明天再送回去,不一会儿又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路听野在洗澡。

房间里还是很诡异,但沈常乐已经不怎么怕了,神思也松懈了下来,坐着坐着就滑了下去,陷在松软的被窝里。路听野平时洗澡绝不会这么久,今晚不知道为什么,格外久,浴室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沈常乐差不多快睡着了。

“睡了?”路听野步子很轻,踱过来,走到床边,低头亲了亲沈常乐凌乱的鬓发。

“......嗯。”她眼皮皱了下,过会儿又打了个哈欠,调子懒懒的,“.......你也快来睡吧。”

好不容易有了困劲,还不睡,那就真的睡不着了。这雷雨天,随时都能把人震醒。

再没有人说话,空气倏地又沉静下去,雷声也没有了,只剩下大雨顶撞世界的声音。

“我今晚能睡在你**?”路听野忽然又开口。

沈常乐已经快睡着了,有点不耐烦地动了下,喃喃嗯了声。

“....嗯.....”

问那么多做什么,死小孩,烦死了.....

路听野抿唇,“......那我能睡你吗?”

“........................”

又是短暂的安静。

沈常乐头昏脑胀,抬起软绵绵的手,扇了一巴掌过去,“闭嘴,不然就滚。”

翌日仍是滂沱大雨。城市里的人们狼狈地穿行在风雨中,车辆疾驰而过带起两行飞溅的泥水,天色黯淡阴沉,气温也降了不少。

下午,城堡内随处可见用人们忙碌的身影,和昨晚近乎诡异的安静截然不同。恶劣天气不带来任何影响,拍卖会和慈善晚宴照旧举行。

沈常乐早在拍卖会举行之前就把她看上的那匹“黑骑士”订下,按理说是不可能走这个后门的。

俱乐部经理亲自把合同送来沈常乐的卧房,一个劲儿地在边上拍马屁。

“沈小姐,您别怪我多话。傅先生对您可真是特别。这匹纯血马之前就有好几个外国的客人盯上了,其中还有个从沙特来的土豪,对这马是势在必得。您一开口,傅先生立刻就交代我们把这匹马从拍卖名单上划掉,专门给您留着,就是怕有人没眼色,跟您抢。”

若是上拍卖台,谁知道这匹马能拍到什么价格,保守估计,傅先生替沈小姐省了小八位数。

沈常乐哪里不知道这经理心里想些什么,斜眼看着经理,“噢,是吗?”

经理觉得自己马屁拍到位了,眉飞色舞:“是啊是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傅先生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呢,您可是第一个。”

沈常乐:“那他怎么不干脆送我,还让我自己掏四千万买?你家老板对女人都这么抠抠搜搜的吗?”

经理:“................”

坐在一旁学着打领带的路听野笑出声来。

沈常乐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了名,莹白如嫩葱的手指轻轻把钢笔帽盖上,瞪了一眼路听野,嘴上没停:“傅老板好歹身价百亿,没想到四千万都舍不得,难怪这么老了都没找到女朋友,原来是太抠了。”

想到昨晚的古堡惊魂,她就一肚子窝火。

经理只想求这位姑奶奶可别说了,傅先生怎么得罪这位公主了,毒舌起来真是要命啊。没等沈常乐继续阴阳怪气,经理拿着合同灰溜溜走了。

赶走了马屁精,沈常乐还是愉悦地把购置合同收了起来,这匹带给她好运的疯狂小野已经是她的马了,是她最贵的坐骑,比布加迪还要贵。

沈常乐继续对着镜子化妆,点彩刷轻轻扫过侧颊,带出一点点微醺的淡粉,正画着妆,目光却不知不觉往路听野那儿瞟去。

镜子里,坐在她身后的路听野正低着头,专心致志打领带,手指清瘦,骨节清晰一如竹节,头发往后梳上去,露出极为流畅的额骨,鼻梁高挺,像日出照耀的山脊。

嗯.....

这也是她的马了.....

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想到昨晚的如热浪的吻,沈常乐有点心猿意马,腮红不小心多了,她抿着唇,不再看路听野,很是正经地拿干净刷子把多余的腮红扫掉。

窗外的天色越发昏沉,乌云蔽日,夜色围剿最后一点点黯淡的光。路听野好容易把新学的梅罗文佳结打好,抄起**的西装穿上,一边扣西装的第一粒扣子,一边朝沈常乐走来。

少年挺拔的身躯在镜子里一寸寸清晰放大,沈常乐淡定地拿唇笔描摹着精致地唇瓣,路听野走过来,一句话也没说,俯身就在沈常乐耳边亲了一下。

沈常乐涂口红的姿势一僵:“...........”

这什么操作?

他还挺狂野?

沈常乐愠怒地扫过他:“路听野,我有批准过你可以随便碰我?”

路听野笑了起来,除了那颗虎牙长得有点尖尖以外,每一颗牙齿都很整齐,也很白,所以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有少年感,像个小恶魔。

“......我亲女朋友还需要批准?”

沈常乐听见他那嘴里堂而皇之说出女朋友三个字,用一种又好笑又奇怪又你有病的眼神看着路听野,直到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她这才轻飘飘开口:“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你还挺敢想。”

路听野和她对视几秒,见她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随后凝重地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你不爽的意思。

沈常乐继续描唇。偌大的化妆镜,四周镶着灯条,明亮的灯光照着她光洁如玉的皮肤,让人想伸手去触碰,又怕碰坏了。

路听野就这样站着,一言不发,神情逐渐凝重。

“沈常乐,你什么意思。”

沈常乐动作一滞,这话听上去是发脾气了?还连名带姓都出来了。她掀起眼皮,不轻不重瞪了镜子里的路听野一眼,两人的目光在光洁的镜子里相撞,撞出一些热浪般的温度。

不和他对视就没什么,一和他对上目光,沈常乐的脑海里就无法不去回想昨晚疯狂的场景。

要命。

路听野的脸颊也多了一些很难察觉的红晕,他声音淡淡的:“那你亲我?”

“我想亲你就亲你。你管得着么。”

路听野被她气得拧紧了眉峰,也破罐子破摔:“那我也想亲你就亲你,你管得着么。”

沈常乐:“...........”

路听野:“你亲我就算了,还让我睡在你**过夜,你做这些撩拨人的事总给得我个理由吧。你不能把人这么玩了又丢到一边,也许你以前对别人是这样,但别人守你的规矩那是别人的事,我不可能,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让我认可你这种......”

路听野咽了下,一字一顿:“渣女行为。”

沈常乐早就知道路听野不是什么善茬,倔起来跟头牛一样,还喜欢一个人躲着发脾气,搞的好像是她狠狠欺负他一样,牙尖嘴利,又不怕死。说实在的,她手里有什么牌能挟持住他?

没有。

他一个不求名不求利不求财甚至连脸都不求的人,比她更无所畏惧,比她遇到过的所有男人都无所畏惧。

沈常乐丝毫没有恼怒,只是笑了笑,问:“我就亲下你,怎么就渣女了?你昨晚不也挺爽的?”

路听野见她还笑得出来,实在是被气得够呛,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笑,难道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一件挺严肃的事吗?还是她以前也是这样,想亲哪个男的就亲了,无所顾忌,无需理由。

路听野想到这又飞快止住自己的思绪,不能这样毫无根据地猜测,对她很不尊重。可又怎样?她也没打算尊重他。

算了,反正在她心里,他也就是小狗小猫般的存在。他甚至比不上那匹马,好歹马在大小姐心里有四千万。

路听野重重叹了口气,很丧。

潋滟的琥珀色眼睛像被霜打过的花,蔫了吧唧。

沈常乐就这样看着镜子,把路听野所有的表情都收尽眼底,本来还不想笑的,现在是真的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路听野气得哼了声,双手抄兜,冷冷地转身。

沈常乐皱了下眉,“过来。”不高不低地两个字。

镜子里,路听野的背影像群山中最秀丽的那一座,线条冷峻难驯,让人格外想看着他那锋利的背脊弯下来,低下来,跪下来。

“最后一次,过来。”

沈常乐不轻不重又说了一句。

路听野顿住。几秒后,转身,一边折回一边说:“又要玩什么。”

玩你。沈常乐在心里想。

没什么比你更好玩了。

路听野在沈常乐身边站定,沈常乐已经涂好了口红,那是一种樱桃肉泡在酒里,已经糜.烂掉的红色,比梅子红要醉人,比大红又多了一抹轻佻放纵,完美地适配着她妖冶的五官。

她身上穿着等会儿参加晚宴的礼服,今天下午品牌方派门店店长亲自送过来的,送到的时候那店长的鞋里都可以划船了,可价值百来万的礼服却稳稳妥妥地放在里三层外三层的盒子里。

深蓝色的v领绸缎长裙上绣满了无数璀璨的比米粒还要小的珠子,在不同的光线下会显出不同的蓝色,宛如波光粼粼的银河。

路听野仿佛被她极盛,极肆的光芒闪住了,眼睛不受控地眯了下,心里不受控地有些堵,他极力咽下那些令她发笑的心酸情绪,心想这样很丢人,不想被她当成一个笑话。

她一点也不当真,那他至少看起来也不要那么当真。

路听野那双浅色的眼睛冷冷淡淡地垂着,嘴角没有弧度,唇形并非一般男人那样薄,而是带点饱满的弧度,他没有说话,也不看沈常乐,等着她发号施令。

沈常乐:“再过来点。”

路听野皱眉,冷冷地看着她,对峙几秒,他弯下背脊。沈常乐抬手就掐住他的喉结,捏了一下,扬起眉梢看他,充满了挑衅的神色。

一个想征服一个不想被征服,两股气在相互较劲。

路听野的眼神越来越冷,直到最后变得有些扭曲,即将接近临界值的时候,沈常乐低低笑出声,扯住他的领结把人带过来,仰头轻轻啄了一下他精致的唇瓣。

“一开始说当我的狗,又想做我的黑骑士,现在目标更远大了,想当我男朋友?”

路听野依旧看她。

沈常乐没什么意味地把玩着他打的领结,把领结扯散,然后又给他系上,一边系领带一边说着,声音低柔暧昧:“弟弟怎么一点都不经玩,就这种本事还想做我的男朋友。那岂不是没几天就要被我气哭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我男朋友很惨的。”

“你确定你想好了?”

作者有话说:

路听野:我只想问,当男朋友可以睡你吗?

沈常乐:不可以。只能被骑。

路听野:好,脸给你骑,弟弟也给你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