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已逐渐体会到和魅魔恋爱的诸多麻烦之处。◎
听着弗丽达复述出的音节, 柏莎、迦南二人的脸上均露出了茫然表情。
坎普稍好一些,他能听出那是一句龙语,但以他的角度来说, 这句话毫无逻辑可言。
它形同好几个完全无关的词杂糅到了一起, 硬凑成一句句子。
拿人类语做例子的话,就像是一个人说自己早上盛装打扮, 晚上去了地里种矿石,中午喝了边缘点缀了鲱鱼的帽子, 傍晚在铺满了矿石的鲱鱼汤上睡着了。
这句话乍一看不可理喻,细细品味,前后又好似有了微妙的关联性。
弗丽达的话, 在坎普听来, 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他知道, 这是因为她传达得不到位,她肯定将某些音节发错了声音。
故而此刻,他不断在心里琢磨着音节相似的词, 试图凑出正确句子。
半小时后, 他成功了。
他把这句话告诉众人:“那头龙在说, 女士你真漂亮, 和我交往吧。”
众人:“……”
片刻的死寂后,弗丽达一掌拍在了桌上。
她咬牙切齿, 瞪着坎普,“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坎普大喊:“冤枉啊,弗丽达小姐,我真没骗你, 那头龙就是这么说的!”
弗丽达还是不信, 她又要发作, 脑海里倏然响起了幻听。
她趁着记忆犹新,赶快将新的龙语转告给坎普。
这次,坎普轻易就理解了她的转述,“那头龙在说,它生气了,它不允许你靠近其他的龙……啥,它不允许你靠近我?老哥,你都死了好吗。”
弗丽达:“……”
弗丽达气得有一万句话要咒骂,偏偏头颅里的嘈杂声响还在折磨她,她使不出力气,捂住耳朵,颈上淌满汗液。
拉托纳,这就是你曾经遭受的痛苦吗?
她自语着问道,没想要回答,却得到了龙的回音。
她听出那是一句崭新的句子,她复述出来,问坎普,它在说什么。
这次,坎普回答得很犹豫,他避开和弗丽达的对视,表情略有点尴尬。
“它在说,你别再想拉托纳了。”
-
某种意义上,弗丽达的龙语解读进展得非常顺利。
在坎普解读出“拉托纳”后,弗丽达不再质疑他的话。
她只是面色难看,周身笼罩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气质。
为了强大,弗丽达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但这不代表,她能容忍那样一头轻佻的龙在自己体内。
柏莎对于这件事也很震惊,她万万没想到,像坎普这样的龙竟不止一头。
面临重生,弗丽达体内的龙所做不是愤怒、折磨人类,而是和人类求爱。
这……都不知道该说它单纯乐观、还是无可救药了。
离开美味龙,回行的路上,迦南说:“姐姐们说过,龙族们是思想简单的一族。”
柏莎说:“看出来了,我猜它们当初被灭绝,也是中了人类的谎言吧。”
迦南思索,“我不知道,我对于龙的了解仅限于坎普,还有他的姑妈。不过,他的姑妈曾说,龙族是一种对伴侣很忠诚的种族。”
“忠诚?”柏莎表情古怪,“这点在坎普身上,可一点也看不出来。”
关于坎普,迦南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他欲言又止。
柏莎瞥他一眼,“哼,你和坎普难道说是有不能告诉我的秘密吗?”
迦南慌忙道:“不,不是的,我什么都愿意告诉您。只是这件事,您千万不能让坎普知道,是我告诉您的。”
“我答应你。”
“坎普他,表面看起来很轻浮,实际内心可能也很轻浮,但他没有成功过,他还从没有和女性拥抱过。”
“诶?那这样一个人,当初凭什么嘲笑你是处|男啊?”
“大概因为他喜欢给自己编造过……等、等下,老师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记得,坎普唯一一次将这句话当老师面说出口,是她醉倒的那次。
柏莎反应了会,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哎,她又要坦承罪行了吗?
她叹息着转过身,扑进迦南怀里,“如你所见,那天也是坏女人计划里的一部分,迦南,我很擅长装醉哦。”
迦南感受着温软在怀,话都忘了要说什么,只记得出声安慰她:“您才不是坏女人,您是最好的人类了。”
他刚才准备说的话是什么?究竟想说什么来着……
啊,对了,他想起来了!
“老师,那天夜晚您一直都醒着吗?”
“醒着呀。不然你以为是睡梦里的我在你身上**的吗?”
“那、那难道说,我对您自○的时候,您也还醒着吗?”
“当然……不对,你什么时候自○的?”
迦南:“……”
柏莎:“……”
空气安静了,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硬了一秒。
过了好久,柏莎打破沉静:“迦南,我们把刚才的事全都忘记吧。”
迦南忍住快要落下的泪水,“嗯!”
但说着忘记,怎么可能真的忘记,接下来的路途,两人都避开了和对方的对视。
不,说是柏莎一人避开更为准确。青年不断扭头、目光热烈而委屈地看向恋人,恋人却无动于衷。
这并非是因为柏莎残酷、或是生他的气,她只是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那时……无论怎么想都太早了吧。虽说他作为魅魔,兴致高昂些也很正常。
柏莎还未将这件事消化完,前方兀然出现的身影先将他们两个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远方,魔法之神立于夜色之中,淡蓝色的头发披散在他的白袍外,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是从天幕降下的非人之物。
认出他是拉托纳的同时,柏莎感到某人握住自己手的力度加大了点。
你很在意嘛,迦南。她忍住笑,以同样的力度回握他。
拉托纳的视线停在他们相握的手上,他的身形微不可查地晃了晃。
他来这,是伍德的提议。
伍德说,您该去看一眼她的,您该确认自己对她的感情。
我,对她,是什么感情?
拉托纳难以回答,哪怕他来到这里,哪怕他亲眼见到了她。
他浅蓝色的眼眸里浮出的也更多是困惑,而非喜悦。
自然,他从她那还是能体会到神奇,就如同很久以前,她的绿眸每次撞向自己时,所带来的安静。
只是,在他已为人神、将为真神的今天,她所能提供的安静已变得微不足道。
龙不再会放过他,龙已和他的身体渐成一体。
他依旧听不懂它的话,但能够感觉到它的愤怒、悲怆,和对人的憎恨。
就连它的名字,他也已渐渐知晓。
他问伍德:“你知道圣沃尔是什么吗?”
伍德说:“我们国家的名字。”
他摇头,在心里说,不,圣沃尔是一头龙的名字。
他体内的龙的名字。
-
拉托纳竟只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
那句话是,柏莎问他“为什么来”,他回答说“散步”。
柏莎无语,他从安静城散步到学院附近,走一个月都不可能走到吧!
柏莎感慨他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寡言,她的恋人则会说,某人话很少,动作却不少。
这是因为,拉托纳离开前,突然走近柏莎,握住了她的手。
由于这个动作发生得太快太莫名,柏莎还没来得及发问,他就已经将她松开了。
继而,她就只能看见,魔法之神盯着自己的右手,脸上浮出很不解的神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本大人的手能被你触碰,你还不快快感恩戴德!
拉托纳显然不会感恩戴德,做完这个莫名的动作后,他就静悄悄地离开了,连声再见都没有说。
更莫名的是她的恋人,拉托纳一走,她刚被握过的手接着落进他的掌心
迦南低头,认认真真地为她的手指做清理,即使她不认为那是清理,她的每根手指都变得黏糊糊的了,救命,放过她吧!
柏莎蹙眉道:“迦南,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迦南抬眼,粉眸里闪着泪光地望她,“我……好在意。如果不这么做,今晚我会睡不着的。”
“睡不着就睡不着嘛。”
“咦?可如果我不睡的话,老师也没办法睡了。”
“……”
柏莎默了,她妥协地用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她的恋人露出魅魔真身后,各方面都很令人满意,但人类之躯果然还是难以承受魅魔的激|情。
她需要好好静养身体……
柏莎朝天空望去,她想她已逐渐体会到和魅魔恋爱的诸多麻烦之处。
青年敏锐地觉察到她的心情,他放下她的手,小声问道:“老师,是看到我的本性后,不喜欢我了吗?”
柏莎诚实道:“不是不喜欢,只是还没习惯。”
“不喜欢也不用勉强的,老师……”
“以退为进对我没有用哦,迦南。”
“不,我是说真的,我有个办法挽回您的心。”
柏莎微怔,她不觉得自己对他的心需要被挽回,但她还是很好奇。
她看向他,眨眨眼睛,“说说看,怎么挽回?”
迦南从怀里抽出一封信,“老师,请看,这是祖母为我留下的信,据说,当我身份在我的爱人面前暴露时,拆开这封信,就能挽回那个人的心。”
柏莎接过信,好奇到眼睛都亮了,“太有意思了吧,不愧是梅尔达,里面都写了什么?”
“我还没有拆开看过。”
“你不好奇吗?”
迦南摇摇头,“我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不过老师想知道的话,就把它拆开看看吧。”
柏莎犹豫,“诶,真的可以吗?这可是你挽回我的心的秘密方法也。”
迦南微笑,“未来的事未来再说,此刻,我只想每分钟都哄您高兴。”
柏莎:“嘿嘿,那你成功啦!我现在超高兴的!”
她很快就把梅尔达的那封信拆开了,但在把信展开以前,她忽然有了个想法。
她把拆开的信还给青年,“迦南,我不看,你来看,然后你按照信上说的做,好不好?”
迦南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柏莎说:“如果梅尔达是和一个异族结婚,这封信里的方法很有可能就是她当初自己所用的办法,我想要重现当年场景,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你祖父是哪一族的线索……”
迦南点头,他觉得老师的话很有道理。
于是,他打开了信——
信上只简短地写了一个词:失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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