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欧恩大人都没有成为人神,不是吗?◎
“萨妮女士, 你不能因为多年前的我,就否定此刻的我。”
“好有道理。老师说话好有哲学!”
“萨妮女士,给我一条鱼, 一点佐料, 我还你一锅美味的鱼汤。”
“老师,我喜欢喝鱼汤!”
萨妮听着眼前两个年轻人一唱一和, 头痛不已。
她挥手,放弃道:“你做你做, 别给我们吃就好。”
言罢,她领着所有人离开,把厨房交给柏莎。
一小时后, 一锅热腾腾的鱼汤被端上了桌。
迪夫望了眼, 说:“看起来还不错。”
他说完回头看埃莉卡, 发现她和萨妮、尔纳巴都已退到了五米之外。
这锅鱼汤旁现在只剩下他和迦南,还有那位笑容自信的银发厨师。
迪夫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他想逃跑, 却被柏莎按着肩膀坐下。
不知何时, 两碗新鲜的鱼汤已被盛到了他和迦南的面前。
迪夫紧皱着眉, 端起自己面前的汤, 试探地闻了闻,感觉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他鼓足勇气, 把碗凑近嘴边,抿了半口。
汤液盈满口腔,在舌上**漾,他尝试品味, 却还没过一秒时间, 五官已情不自禁地聚向中央。
迪夫内心在狂叫, 嘴巴却不能打开,害怕打开后不小心咽下一滴,他砰地放下碗,奔向屋外。
呕吐声不绝于耳,却没一个人起身过去关心他,因为大家的目光都被黑发青年吸引了过去。
迦南已将鱼汤喝下了半碗,他神色平静、面带微笑,给尔纳巴等人一种“这碗汤好像还不错”的感觉。
实质上,他的心里在流泪,他在想,原来老师一直都是吃这样的东西长大的。
您太可怜、太辛苦了,以后这种生活不会再有,我已经在您的身边了。
迦南放下汤碗,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抬头看柏莎。
“老师,以后请让我为您做菜吧。”
“哼,你是觉得我做得不好吃吗?”
“很好吃。只是可能我做得更好吃哦?”
“诶?有多好吃?”
青年循循善诱的语气,成功勾起了柏莎的好奇心,他站起身,握了握她的手。
“请稍等我一会。”
萨妮的厨房又一轮地被他人占据。
一段时间后,黑发青年从厨房里端出了一道菜,看外表不过是一条烤鱼,但它四溢而出的香气已让每个人都觉察到这道菜不简单。
刚吐过的迪夫咽了口口水,尔纳巴、埃莉卡的眼神也瞟上了那条鱼,萨妮比较淡定,她搓了搓鼻子,表现得浑不在意。
无论他们在意与否,第一个品尝的人都不是他们。
迦南叉起一块鱼肉,喂到柏莎嘴边。
柏莎咬下,在嘴巴里咔嚓咀嚼,片刻的滞楞后,她的眼睛张大了。
她缓缓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迦南,等到鱼肉全都咽下,才开口:“迦南,这个真的超好吃也!”
说话间,第二口鱼肉也被喂到了她的嘴边,她眯眼笑着,咬住叉子。
看到她吃得这么香,围观人全都坐不住了,他们一拥而上,坐到桌边。
厨师青年也很大方,他马上去为他们每个人拿来餐盘、刀叉。
“请各位享用。”迦南行了个礼,说道。
不久,夸赞声从柏莎一人扩散到了桌旁的所有人,这次又吸引来了些路过的法师们的围观。
迦南看着快被分完的烤鱼,苦恼道:“我是不是应该再多烤几条比较好呢?”
柏莎说:“我来帮你。”
迦南意外得发现老师的烹饪技术一般,杀鱼、处理鱼的手段却很高明。
银发女性对此就像她对烹饪一样自信,“迦南,我很擅长开膛破肚哦。”
迦南咬住嘴唇,“您一定要用这种可怕的词吗?”
柏莎笑而不答,“说来,你真的好擅长做菜呢。和谁学的?”
“姐姐们从小将我放养,如果不自己做菜,就要饿死了。久而久之,我就掌握了一点技巧。”
后话是,他大了点后,担负起了给姐姐们做菜的职责,要给那么多人做菜,好累啊。
但不知为何,想到未来给老师做菜的时光,他又觉得甜蜜了。
好开心,原来无所不能的您也有着不擅长的事,能够为您做些什么真是太好了。
柏莎也很高兴发现他的这一才能,“迦南,我喜欢会做菜的男人。”
迦南的耳朵红了,“那尔纳巴先生呢,他也会做菜吗?”
“这我怎么知道啊?”
“您是说,尔纳巴先生不会做菜也没关系吗?”
“他会不会都没关系吧。”反正与我无关。
迦南懂了,他点点头,眼睛里多了一分哀伤。
他明白,他和心上人终究是不同的。
心上人可以不行、不会做菜,怎样都好,老师都会喜欢他。
因为喜欢就是这样的事,没有道理,没有——
思绪急停,刀刃在指腹切出一道伤口,他还没感到痛,手指就先被人抓住。
“怎么这么粗心?”柏莎小声嗔怪道。
迦南目视着指腹流下的血,想到了什么的,慌忙把手从银发女性那夺了回来。
柏莎愣了愣,抬头,表情错愕又委屈。
迦南摆手,想要解释,可一解释,就要说到他是什么种族的事。
我可以告诉您吗?我快坚持不下去了,我好想让您知道啊……
迦南急了,干脆一把抓起柏莎的手搭到自己的手腕上。
“请您读我的心吧。”他说。
柏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为什么会有人突然邀请自己读心啊?
可问题是,他的手上现在已没有手镯了。
柏莎问道:“你的手镯去哪了?”
迦南说:“因为您已经知道我是魔物了,我就把手镯摘掉了。”
柏莎:“我的读心需要金属做介质才行哎。”
迦南:“那,戒指可以吗?”
柏莎:“可以一试。胸针应该也行。”
言罢,柏莎的手搭在了青年的戒指上,过了会,她皱眉又寻向了他的胸针。
他的胸|部摸起来手感一如从前得好,但她什么也没读到。
柏莎自语:“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现在读不到你的想法了……”
她的问题,迦南也不清楚答案,读心魔法本就是人类才有的魔法。
但她依然很快得到了一个回答。
尔纳巴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柏莎,你读不到他的心,是因为他没有手镯了。”
“这有什么关联吗?我以前也靠触碰其他金属介质读到他人的心啊。”
“不,”尔纳巴摇头,“关键在于,只有有手镯的人才能被读到心。”
“你的意思是……?”
“读心魔法是种伪魔法,它依靠的是手镯本身的读心功能。你应该清楚,法师们用手镯释放的魔法都会在魔法塔留下记录吧?其实,所念所想也一样,这只手镯监控了法师们的一切。”
柏莎不寒而栗,“那我的所有想法岂不都被魔法塔知道了吗?”
尔纳巴说:“别怕,柏莎,你的这只手镯早已被改造过。我想,学院里其他人的手镯也都遭到过或多或少的改造,你知道的,有位了不起的擅长仪器改造的法师就在你们学院。”
柏莎:“奥玛。”
尔纳巴:“嗯,她应该悄悄改造过你们每个人的手镯。”
柏莎:“这么说,星谷和奥玛还有联系?”
尔纳巴:“星谷接触的法师,比你想得要多。我们从不害怕遭到背叛,如果有谁看到了魔法的真相,却不愿帮助我们,那么星谷自有的力量会让他忘记在这看到的一切,把他送回家。”
柏莎:“比如说,魔法塔的人。”
尔纳巴点头,“他们常来,常常又被送回去。”
迦南听到这,感慨道:“尔纳巴先生,您说的这些事太神奇了,我想象不到需要消耗多少的魔力才能完成。”
像他这样的高级魔物,使用一个消除记忆的复杂魔法后,也会显著感到魔力的丧失。
要是怎样的存在,才能供给星谷不断释放这种魔法呢?
哪怕龙还存在于世,也不可能做到吧。除非有很多龙,很多很多条龙……
柏莎同样在怀疑这件事,她问尔纳巴:“尔纳巴,星谷的魔力该不会是源源不断的吧?”
尔纳巴说:“我想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源源不断的东西,魔力的背后总有代价的付出,人类的魔力源于龙鳞的消耗,魔物的魔力源于自身力量的损耗,那么,星谷的魔力源于什么呢?正如我之前回答你们的,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我也有些线索。”
尔纳巴的脸上再次露出,他听到梅尔达时候的悲伤。
柏莎犹豫着问:“和梅尔达有关吗?”
尔纳巴“嗯”了一声,神情沉重,“晚点,等其他人离开了,我会告诉你的,也会告诉你身旁的这位青年。”
说到这,他看向迦南,“我想世界上没有谁,比你们两个更适合听我谈论梅尔达了。”
迦南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尔纳巴先生看向自己的目光好慈祥啊。
尔纳巴收回视线,看回柏莎,“说到星谷接触的法师,我想起来,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请说。”
“有一位实力强大的法师,星谷一直尝试接触她,但她不肯过来。”
柏莎深深皱眉,“你说‘她’,我就知道你在说谁了。”
尔纳巴目露歉意,“我了解你们的矛盾,但……”
柏莎举起手,制止他说下去,“如果你们真的需要,我会帮忙的,但你怎么能确认,我叫她,她就会来呢?”
尔纳巴说:“因为根据我们调查,她唯一一次来到星谷,就是你带她来的。”
柏莎:“我……”
她想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很久以前,她在图书馆开了一道去星谷的门,把睡着的弗丽达悄悄背去了那里。
弗丽达醒来,睁开眼,望到的是星谷无垠而瑰丽的天空。
柏莎躺在她的身旁,问她:“怎么样,弗丽达,是不是偶尔休息下,感觉也挺好?”
弗丽达冷哼,说“无聊”,眼睛却不肯从头顶的星空上移开。
……
人与人的关系破碎后,美好的记忆也会泛出苦味。
柏莎现在想起弗丽达,更多的是联想到埃莉卡。她自己无所谓,要是让埃莉卡伤心就不好了。
故而,她没回答尔纳巴,而是先去外面找了埃莉卡。
蓝发的助理女士听完柏莎的话后,嘴角向上罕见地勾起弧度。
“柏莎大人,我很高兴,您能在意我的想法。”
“但我,现在是突破了魔法考验,能够自由变成动物维持很长时间的法师。我很厉害,老师,我不再惧怕任何人。”
这就是埃莉卡的回答。
于是,柏莎答应了尔纳巴。
她当着众人的面写下了一则魔法通信:弗丽达,拉托纳在星谷,速来。
迦南看见这则通信,左右张望,寻找某位魔法之神的身影。
埃莉卡善意地告诉他:“迦南先生,拉托纳大人不在这。”
迦南不懂,“埃莉卡女士,您的意思是,老师在说谎吗?”
柏莎惭愧地抓住他的手,拉他坐下,“迦南,谎言可耻,但有效。”
“可是……”
“等着吧,不出十分钟,弗丽达就会来这里。”
埃莉卡补充道:“来追杀您。”
柏莎嘤嘤扑进黑发青年的怀里,“听到没,迦南,你要保护好我。”
迦南突感自己身负重任,“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您。”
迪夫小声自语:“这女人哪里需要你保护啊……”
他手撑着下巴,打量对面二人,他简直要分不清,他们两个谁才是魅魔了。
尔纳巴也在和迪夫看着同一方向,他又一次在青年的身上看到了梅尔达的影子。
梅尔达,你是不是那时就猜到,你的孩子会和柏莎很合得来呢?
-
大人的房间一片狼藉。
家具倾倒、窗帘被撕烂、菜肴撒了满地。
事情看起来发生在几天以前,因为地上的菜已全都发出馊臭的味道。
伍德捂着鼻子,用魔法清理了下房间,他真佩服大人能够忍受这股气味存在于此。
伍德循着好奇看向大人,大人背对着他,坐在靠窗的木椅上,他浅蓝色的长发将椅背完全吃下,而他本人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
伍德知道他当然没有死,大人可是不久就会成为真神的人啊,怎么会死呢?
他呼唤了他:“拉托纳大人。”
木椅上的“尸体”比他想得要快回应:“伍德。”
“是我,大人。这些都是谁做的?”
“多琳。”
“她为什么要……?”
“她看了地下室。”
“啊?”
伍德听说过,拉托纳的地下室,光是魔法塔内部关于它就有上百种的猜想。
其中大部分都很血腥,有人说,拉托纳肯定是献祭了他人的生命,才成为的人神。
毕竟,就连欧恩大人都没有成为人神,不是吗?
要是多琳小姐看到地下室后,把房间破坏成这样,可能那个地下室真的很恐怖吧。
伍德身体颤了颤,他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他不想为工作付出精神崩溃的代价。
但,好像,不去也不行了。
椅上的“尸体”正问道:“你也想看吗,伍德?”
伍德舔舔嘴唇,心里百般挣扎,终于,好奇胜过恐惧。
伍德:“想。”
伍德语毕,椅上的“尸体”站了起来,蓝发随他的动作微微动**,宛如海面泛起的涟漪。
拉托纳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非人的美丽,也难怪很多人说,他这样的容颜,生而就注定要成为神明。
伍德看着他,暗想道,多琳小姐,你怎么能忍心伤害这样的人呢?
哪怕地下室真的有尸体,是拉托纳大人的话,也可以原——
伍德的思考停在半空,只因他已随拉托纳抵达地下室的门口。
在那道简陋的木门被推开后,从外向里是一览无遗的。
房里没有尸体,没有血,也没有其他传闻中提到的种种神秘的东西。
这里就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不过黑了些、脏了些,还留有着明显的有人居住的痕迹。
那堆干草该不会就是床吧?那个破烂的碗里残留的不会是被吃剩的食物吧?还有角落的那些污渍难道说是……
不,这里和拉托纳有什么关系啊!我走错地方了吧。
伍德摇着头,向后退步,却见到神明本人已闲适地走向草堆,躺了上去。
神明那张和周遭格格不入的美得像宝石雕刻而成的脸,竟在这露出了祥和、放松的表情。
伍德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眼前男人,他一时好想大声逼问他:你是谁,你是谁啊!
伍德懂了,多琳为什么把房间弄成了那样,那个女孩恐怕是对拉托纳失望透顶了吧。
笼罩在拉托纳身上的神秘面纱破碎了,他美丽、高贵的另一面竟是如此普通、卑微,甚至可说下|贱。
伍德出身贵族,他这辈子都未踏足过这样肮脏的地方,更无法想象要在这里生活。
他以为拉托纳也不会。人人都知,学习魔法是多么昂贵的事,平民们常常止步于中级。
啊,不,不对,也有例外……!
伍德想起来了,过去有个地方,专门训练幼小的、有魔法天赋的孩子成为法师。
听说,那些孩子们自小被关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接受严苛、残忍的魔法训练。
那些训练的目的,与其说是培养法师,或许说是培养贵族们未来使用的“狗”,更准确吧。
他们学习的第一堂课是不背叛主人,第二堂课是服从。
他们要跪在地上,从狗盆里吃饭,他们要趴在老师的脚下,舔他的鞋底。
越是魔法天赋强大的孩子,越是要接受更残酷的服从训练。
贵族们可不想要会反咬他们一口的狗……!
那么,像拉托纳这样的天赋,他儿时究竟要学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呢?
伍德浑身因想象而颤抖,可是慢慢,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听说过,那些孩子们中有一个人成功逃了出来……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您呢,大人?
伍德问了。拉托纳听着他的问题,没有睁开眼睛,但下颚向下点了点。
原来如此。您从中逃出来了啊,那真是太好了。
伍德为大人感到安心,他劝说道:“大人,现在已和过去不同,您不用再住在这样的地方了。”
拉托纳声音轻得如同在说梦话:“我习惯了。”
伍德:“这样啊……”
也对,哪怕大人逃出来了,他也已接受过服从的训练。
他现在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能已经不易。
伍德静了下去,不再说话,草堆上的男人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悲伤般,反过来安慰了他。
“伍德,这里没那么糟。”
拉托纳睁开眼,半坐起来,他抬手,对伍德招了招。
“过来。”
伍德过去了,看到大人的手伸向旁边的一个匣子。
拉托纳把那个匣子拿到伍德面前,他的表情有些像小孩子向朋友炫耀自己珍贵的玩具。
伍德好奇地弯下腰。
匣子被打开,里面是一朵花。
“幽灵花……”伍德惊讶道。
“对,幽灵花。”拉托纳抱紧了匣子,发丝向下垂落。
伍德直起身体,难以相信的,“大人,我以为您不喜欢这些花呢。”
“我喜欢。”
“那您为什么还要毁坏安静城的那些呢?”
“弗丽达看到它,不开心。而我,有这一朵就够了。”
“孩子”言罢,抱着匣子的手臂又向里收了些。
伍德怜悯地望着他,“所以,您还爱着她,是吗?”
“孩子”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她爱我。”过了数秒,他又补充:“但现在不爱了。”
伍德手按额头,“她现在还爱您,那才叫稀奇吧。”他发现自己对这位神明说话已越来越冒犯。
算了,随便吧,他不在乎了。
拉托纳也并不在意,他只是抬起头,神情困惑地看向他。
您这样看我,就像在说您完全不懂,柏莎大人为什么离开您似的。
说不定,他真的不懂吧……
伍德头痛,“大人,说说看,您和柏莎大人是什么时候有了芥蒂的?”
拉托纳看起来更困惑了。
伍德:“换个问题,柏莎大人是什么时候看见您和弗丽达大人亲密的?”
拉托纳:“十年前。”
伍德愣了,十年前,不是柏莎大人第一次从时之迷宫里出来的时候吗?
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伍德:“那时已经不是您第一次和弗丽达大人睡了吧?”
拉托纳:“嗯。”
伍德:“……”
大人,我该说您坦诚,还是该说您无药可救了呢?
伍德摇头,不抱希望地问下去:“是因为寂寞吗?”他其实想说饥|渴来着。
“因为弗丽达想要。”
“那你呢?”
“我不讨厌。”
“哪怕会让柏莎大人不高兴?”
拉托纳浅蓝色的眼眸睁大了些,“她不高兴?”
伍德:“……”
拉托纳兀自点头,“我懂了,就像弗丽达在意多琳。”
伍德:“大人,我以为这是常识。”
拉托纳垂下视线,声音微弱地承认:“这是常识。”
伍德长叹了一声,他在地上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下。
他毕竟不是多琳,对男人不会抱有梦幻的幻想,哪怕见到大人不堪的一面,也不会太过失望。
他突然想到,大人的这一面,柏莎、弗丽达是否有见过呢?
如果她们爱您,却无法真的了解您,您是否会感到孤独呢?
伍德惆怅,思绪越飞越远,他回想了他曾听闻过的拉托纳大人和柏莎多年的感情。
他们是老师和学生,在柏莎十六、还是十七岁的时候,他们互通了心意。
他们甜蜜的恋情当时被整个圣沃尔国的人艳羡、向往。
那时,有谁会想到,拉托纳会抛弃柏莎,去拥抱弗丽达呢?
不,还不只是弗丽达。在外宣称和拉托纳睡过的女人,二三十个总有,她们还都能拿出信物。
伍德原先对这些事不了解,后来弗丽达差他去找了那些女人,把那些女人的信物一一讨回。
等伍德去了,他才明白弗丽达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女人里,年轻漂亮的也就算了,还有着老得看上去至少五十的,以及丑到他都无法直视的。
大人啊,您真是来者不拒啊……
难怪,魔法塔里会有嫉妒拉托纳的男人在背后说,他是个高级男|妓。
伍德不同意这个形容,因为他知道,大人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实意的。
虽然,真心泛滥到这个地步,也叫人无法理解了……
伍德唯一好奇的是,大人是怎么变成的这样。他天生如此吗?还是中途观念发生了转变呢?
说来,十年前发生的事也不只有柏莎大人进入时之迷宫。
大家都知道,十三年前的时候,半神拉托纳成为了人神。
伍德忽而想到了一件和成神有关的事。
伍德开口道:“大人,我听说欧恩大人晚年试图成为人神,夜半人们从他的房里听到疯狂的呓语,听到可怖的嘶吼,他就仿佛是在自己和自己争吵。”
“您也曾这么痛苦过吗?”
黑暗之中,拉托纳一动不动,如同死物。
伍德就要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他说话了。
“有过。”
“那种痛苦是什么样的?”
“嘈杂,喧闹,一万个人在头颅里说话,但实质上只有一个人。”
伍德问:“什么人?”
拉托纳不回答。
伍德又问:“说的什么?”
“不知道。”
“不是人的语言吗?”
拉托纳又不回答。
伍德猜测道:“那,难道说……是神的语言吗?”
拉托纳第三次地沉默了。
只是这一次,“死物”移动了。
拉托纳苍白美丽的脸朝向伍德,由嘴角开始,一寸寸地向上露出笑容。
他笑得露出了牙齿,笑得可见到其间血红的舌头,他大笑,身体夸张地向前弯曲。
唯有手中的匣子还被他稳稳地捧在手上。
伍德吓坏了,他坐在地上向后蠕动,不敢说话。
拉托纳在说话。
但只重复着同一个词。
“神。”
“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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