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魔法对决中发生的一切事, 都会被当成为对决的一部分。
对于台上的浓烟,观众们分毫不觉得意外,他们甚至还鼓起了掌, 以为是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结果, 浓烟散去,他们看见的就只有各自垂手、仿佛已放弃比赛的几位法师。
不, 区别还是有的,台上原本是三男一鼠, 现在变成了两个男人两个女人。
哦,其中一个女人是刚才变成老鼠的那位法师又变了回来,那另一个女人是谁呢?
这一问题随着他们的目光落向她的银发, 得到了解答。
那是柏莎!那个女人竟然是传闻中的柏莎教授!
可她是怎么到台上去的呢?竞技台周围的魔法屏障, 本质是一种魔法墙壁, 不仅能削弱内部的魔法,也能阻隔外人的进入。
难道说,是屏障被打破了?维护对决秩序的执剑者也是这么想, 下一秒, 他便让观众见到他一头撞上墙壁的狼狈模样。
众人哄堂大笑, 却还是没有明白, 柏莎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他们从未想过那个最简单的可能,名为“瞬移”的魔法。
因为那是连半神都很难做到的魔法, 柏莎一个大魔法师就更不可能完成了。
而有幸目睹到全部过程的杜克会说,柏莎大人一定是用了瞬移魔法!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她上一秒还在叮嘱自己“照顾好安”, 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呢?
事情的真相则是与上述任何一个猜测都没有关系。
柏莎本人也很惊讶这件事的发生, 但她了解是谁做的“好事”。
半分钟前, 烟雾甫一出现,她便听到了竞技台上纯白种子的造物远远递来的声音。
“柏莎,迦南被人带走了。”
什么?被带走?被谁带走?
柏莎还没来得及抛出这几个问题,某种魔法就被施加在了她的身上,她感知到了这一点,慌忙地转头告诉杜克“照顾好安”。
“安”字才落下,她的视野便遁入黑暗。
她试图等待这黑暗过去,过了会,她反应过来,是她自己闭上了眼睛。
她睁眼,眼前所见之景已和刚才完全不同,她刚才还在外面看烟雾,现在她自己就在烟雾里。
她惊诧,头晕,还有点想吐……
原来,世上不仅有晕传送门的法师,还有晕瞬移的法师。
“好没用的人类法师,”“疯狂杀戮”看着她,“这是你第一次使用瞬移魔法吗?”
柏莎苦笑,“我这明明就是被瞬移了。”
虽然她可能是个晕瞬移的法师,但她对环境的适应程度,一直远超他人。
烟雾的模糊视野中,她依然很快发现了这里地面的异常。
果然,魔法圆厅这种把敛财放在第一位的地方,是不会无缘无故用土壤作为地板的。
她听闻过,这里有时会召开一种特殊的拍卖会,被拍卖下的“物品”,会被秘密通道送到买家的地下房间。
看来,迦南就是被这样的通道带走了……
思忖至此,烟雾已在慢慢消散。
柏莎神情凝重地站起身,台上的几人发现她的出现,各个惊讶地盯着她看。
她没时间和他们解释,她径直地走向这里显而易见的、引发了烟雾的“凶手”。
昆西看到她朝自己走来,既惊又喜,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还是发现了,我是最好的那个男人,对吗?
柏莎看都没有看他,更不会关注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热烈与否,她一把抓过他佩戴手镯的右手,把他的手腕扣在了掌中。
昆西知道她在做什么,他没有挣扎,他深情地望着她,享受和她肌肤相碰的这一刻。
柏莎读到了幕后指使人的名字,她松开手,神情变得更加沉重。
瓦伦,这次就算要和戴维为敌,我都不会放过你。
这时,魔法的屏障已被解除,执剑的男人走上台。
他还没询问情况,先感到银发女人的眼光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女人声音冷漠,眸光却很柔和,带有某种欺骗意味的笑意。
“给你两个选择,带我去你们地下的房间,或者,等我把你们这里拆了。”
-
瓦伦此刻坐在笼子里,反而感到平静了,欲|望沉下去,头脑重新主宰了他的身体。
当然,这要归功于青年把他送进笼子后,便再也没有对他做过其他的事。
瓦伦就知道会这样,青年没胆量伤害他。
他可是戴维的人,谁敢动他,谁敢!
不过,青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偶尔会突然开口,问他几个问题。
都是些很奇怪的问题。
“您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的人吗?”
“您从没有想过要改变吗?”
“在您失去那里后,您的欲|望还是没有得到平息吗?”
最后一个问题令瓦伦生气,他没忘记这是谁干的好事,他“原谅”了这只小猫,是因为他已打定主意,等得到他后,就把他变得和自己一样。
他已经拿戴维送给他的“宠物们”试过刀了,看见那几个美人匍匐在地哭泣的样子,他的心里爽快极了!
戴维以为,他没有那根东西,就什么都做不了。
而事实是,有比性本身,更高级的快|感,那种快|感名为权力。
看着两脚站立的年轻男女,在自己脚下四肢爬行、扮狗扮猫,还有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事吗?
难道戴维不懂这个道理?他不信。戴维自己明明就圈养了一群名为法师的宠物。
相比之下,自己还算是个温和的“主人”了……
瓦伦自我迷恋地想到这,听到青年再度开口。
“瓦伦先生,我想了很久,得出了一个叫人悲伤的结论。”
“什么?”
“我想,您的灵魂已经扭曲、肮脏到无药可救了。”
瓦伦深深蹙眉,他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怀疑这个美人脑子有病。
青年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复,他从笼子前走开,在房中踱步。
一边走,一边自语:“要杀了他吗?不,不可以。哪怕是他这样的人也不该由我来裁定生死,可如果他活着的话,老师会有危险……啊,对了,我可以把他永远关在这里!但要定期给他送食物才行,他看起来能吃好多,我的薪水足够支付吗……”
瓦伦:“……”
瓦伦听出来了,这个人是在考虑处置自己的事。
他、他竟然真的有这个胆量?!也对,他的脑子有问题,又怎么会没有胆量!
又或者,他是对自己的背景一无所知?
想到这,瓦伦赶快提醒道:“迦南,你如果动了我,戴维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也不会放过柏莎。”
迦南转头,朝向瓦伦,“您的意思是,我要把戴维大人也一起关在这,是吗?”
瓦伦:“???”
迦南点头,“我会采纳这个建议的,谢谢您,瓦伦大人。”
瓦伦难以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什么人,而戴维又是什么人!”
听见这个问题,迦南神情一滞,瓦伦心里笑了,他想这个人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
但情况并非如此。青年一直都保有着理智,他也非常清楚戴维是谁。
和戴维为敌,很可能就是与“他们”为敌,到时,“他们”会把他送回地城。
曾经他很害怕这种事的发生,他也向来很听“他们”的话。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大有不同。
她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保护她,他可以和所有人为敌。
唔,当然,为敌不是什么好事,他希望所有的事都能被尽可能和平地解决。
他喜欢和平。他相信,老师也喜欢和平。
故而,他的嘴角扬起了微笑。
“瓦伦先生,我想,还是不要惊动戴维大人比较好。”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还是不要把您藏起来吧,您就继续这样生活着,只不过是以比现在更纯洁、更善良的状态活着。”
“你到底在说什么?”
“您还不明白吗?我打算为您消除记忆,您不是回答过我的问题吗?您说,您七岁以前,还不是现在这样。”
“什么问题?什么消除记忆?七岁,那是我随口回答你的……”
瓦伦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因为恐惧。
可这种恐惧又是毫无道理的,他明明清楚,消除记忆不是随便一个魔法师就能使用的魔法。
据他所知,目前,整个魔法界,就只有某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才能做到。
但,如果青年做不到,他为什么要一步步靠近这个笼子呢?
他为什么要朝自己微笑呢?
他为什么……
突然间,瓦伦的大脑空白了。
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倒了下去,他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对男人的鞋子,他想要叫出这个人的名字。
出于爱慕、憎恶、或者恐惧,他不记得了。
他只想呼喊他。他在脑海里寻找了半天词汇,最后,他喊出了一声“爸爸”。
-
门一打开,众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屋内的那顶巨大的金笼子。
如此奢靡、变|态的东西,就连烟雾的释放者看到了都皱了眉。
而笼子之中,关着的人,无须言说,正是被带到这里的黑发青年。
青年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看上去生命岌岌可危。
柏莎心痛不已,她快步走上前,检视了笼子的构造。
这……竟然还是个被施加了魔法的笼子!
难怪,他没有办法出来……
她认出了这是什么魔法,它被叫做回敬魔法、或是镜面魔法,它会把受到的伤害,全数“回敬”给施加者。
但,这一魔法有一弱点,那就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它会被直接打碎,失去效果。
对她这样的大魔法师来说,破除这种魔法,易如反掌。
“啪”地,她击出一个响指,强风凝成的刀刃迅疾把笼子切得粉碎。
而她……毫无感觉。
嗯?这个笼子上的魔法,好像比她预想得还要再脆弱点。
笼子已大半敞开,柏莎走进去,把虚弱的青年揽进了自己怀里。
“迦南,迦南?”
她呼唤他的名字,过了有段时间,他睁开眼睛,看向了她。
“老师,您终于来了……”
迦南哭泣着抱住她,对她份外思念地,唇从她的脖颈,一路吻到下巴,吻到嘴角——
“等下,”柏莎按住他,“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迦南,瓦伦在哪?”
她的这个问题刚说完,埃莉卡和迪夫便将那个名为瓦伦的可恶商人从床底下揪了出来。
不过,这个瓦伦看起来好像有点陌生……
瓦伦看他们也是一样,他嚎啕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妈妈在哪?我的妈妈在哪里?”
柏莎:“……”
柏莎目瞪口呆地看着瓦伦,她准备好的几十句骂他的话,竟被他吓得一句也想不起来。
瓦伦觉察到她的注视,他抬起头,望向银发的女人。
她看上去那么漂亮、那么和蔼,而且还和他的爸爸抱在一起。
他懂了。
“妈妈——!!!”
眼看着瓦伦就要冲向笼子,迪夫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又抓了回来。
黑皮肤的青年头痛地看向柏莎,“柏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柏莎失控地大喊:“我还想问你们呢,这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才想起,这个问题应该问身旁人。
她压低声音,语调轻柔地问青年:“迦南,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迦南摇摇头,他收拢了扣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知何时起,他们之间,从她抱着他,变成了她坐在他的怀里。
算啦,这种事无关紧要……
柏莎把注意力移回瓦伦,昆西这时也已走近那位商人,不仅如此,肯特教授竟也来到了这里。
真是太热闹了,热闹得让人想要逃离。
当肯特扭头,笑容灿烂地向她打来招呼时,她心中逃离的想法更是得到了成倍加深。
“小柏莎,没想到我晚来了一点,错过了那么多好戏。”
“呵呵。”柏莎干笑,“你来得正好,想办法解决下瓦伦大人吧。”
“哦?可我怎么看,已经有人解决过了?看起来,他被施了魔法呢。”
魔法?柏莎蹙眉,她起身走出笼子,来到瓦伦的身旁。
她不顾瓦伦跪在地上抱自己的腿喊“妈妈”,她一手托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撑开他的眼皮,看他的眼睛。
心灵魔法是种只会留下极少魔法痕迹的魔法。
但“极少”,不代表没有。
如果她对于施法者的特征非常熟悉的话,“极少”便已足以看出。
比如说,此时此刻,她就看出了,瓦伦的身上被谁施加过魔法。
是那位治疗了菲比他们的,神秘的施法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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