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苦,真的不好喝,但又好甜◎

宿醉久违地到来。

柏莎从**坐起, 手撑着脑袋,试图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回忆失败。她就只感到钝痛一波波地袭来,还有胃里空****的除了酒精便别无他物的饥饿。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记忆里能够追溯到的最后部分, 是肯特、昆西两人向她发起的魔法对决。

想到那两个人,她的头痛得更厉害了, 她宁愿夜夜宿醉,也不想再碰见他们。

房门这时被扣响, 柏莎猜测是埃莉卡来了。

昨夜她醉得厉害,不可能一个人回到房间,肯定有谁照顾了她。

她思考着这件事, 向房门走去, 打开门, 意料之外的人物出现在了门口。

黑发青年微微笑着,端上来一个餐盘,餐盘里摆放了一杯颜色古怪的水, 一大块蛋糕和一些水果。

柏莎认识这杯水, 或者, 说是药剂更为准确。

要说的话, 这还是她当初发明出来的东西,为了解酒用。

柏莎很乐意将这种药剂推广给他人使用, 但它的味道太过古怪,打嗝酒馆的芝妮雅女士曾经尝了一口就说拒绝。

芝妮雅说,柏莎,如果要靠这种东西醒酒的话, 我宁愿再也不喝酒。

柏莎却觉得它的味道还到不了不能接受的地步, 此刻, 她端起那杯色彩怪异的水,一口气就喝完了。

青年目睹此景,微微张大了眼睛,他惊讶老师能喝得这么迅速。

他从药剂工坊拿来这瓶药剂时,埃莉卡女士说,这种东西非常难喝。

柏莎注意到他的关注,抬眼,望向他说:“迦南,你很好奇它的味道吗?”

迦南:“诶?不,我……”

他还没有否认完,就感到自己的唇被压住了,牙齿被撬开,舌|尖尝到了几滴药剂的味道。

好苦,真的不好喝,但又好甜……

迦南矛盾地想着这些事,他的双手都被餐盘占据,既没办法回吻她,也没办法留住她。

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他的表情变得好委屈,柏莎看在眼中,抬起手揉了揉他垂下的脑袋。

“这是奖励你的吻。迦南,昨晚是你照顾的我,对吗?”

迦南点头。

“我昨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柏莎心虚地问道,她了解自己醉得厉害时,做过多少疯狂事。

面对这个问题,青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露出了一点奇怪的笑容。

太奇怪了,那种笑容看上去就像是在说:是的,柏莎,你做了好多好多疯狂的事。

事实也是如此。她对他说了好多句喜欢,央求他抱住他,还拿手触碰他的……

不,最后一件事,还是忘掉比较好。

迦南答:“您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柏莎:“……”

你在说谎哦,迦南!

他的耳朵都红了,肯定是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吧。

难不成,昨天晚上,她强行地和他……?

柏莎的手从迦南的头发上跳开,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可仔细想想,如果做了,她不至于今天毫无感觉。

他是个很棒的“情人”……

她回想起了和他初次的夜晚,她的脸瞬时红得和他的耳朵一样厉害。

她沉默了,他也是。他们不再交谈,坐下来一起分享了蛋糕。

“居然是樱桃味的蛋糕,我好喜欢吃这个。”

“嗯,您喜欢的话,我再分您一半。”

-

柏莎集结众人,召开了会议。

“首先,埃莉卡,我要确认你的想法。”

柏莎看向蓝发女性。

“如果你希望和昆西来一场一对一的公平对决,我会安排迦南、迪夫在旁,不插手你们的战斗。”

埃莉卡默声思考。

对她来说,三对一是种不公平的对决,哪怕对面是昆西,不公平依然是不公平。

但如果她只求公平,她完全可以私下再找昆西决斗,而不是在这场已经牵扯到了其他人的决斗中逞强。

她知道,到时候,自然魔法学的学生们也都会去看那场决斗。

胜利至关重要,关乎到全体自然魔法学的殊荣。固然,哪怕胜利,也已是一场三对一的无耻胜利。

想到这,她神情复杂地回答说:“柏莎大人,就按照您的计划来吧。”

柏莎拍手,“那就太好了。那么,我们再来说到‘其次’,我要和你们明确这次战斗中第一重要的事。”

埃莉卡在心里说:显而易见,是胜利。

柏莎说:“是活着。”

埃莉卡:“哈?!”

迪夫也听不下去了,他插话道:“活下去有什么难?柏莎大人,我们不该想着怎么胜利吗?”

迦南说:“老师的意思是不是在说,让我们保证昆西活下去呢?”

柏莎难以置信地看向迦南,“怎么,你还觉得你有本事把他打死吗?”

迦南手指抵住下颚,思忖道:“我每次动手前,都要先考虑这件事。”

柏莎:“……”

迦南,男人过于自信不是什么好事哦。

柏莎放弃驳斥他,她继续说下去:“为了让你们能活下来,我决定也为这次对决追加一条特殊规则。”

埃莉卡:“什么特殊规则?”

柏莎:“你们应该听说过‘和平对决’这个词吧?在特殊的魔法屏障下,双方的魔法都将得到大幅度减弱,对决胜利的判定,也将由谁将谁击倒、改为谁先攻击到对面十下,谁就获胜。”

迦南眼睛发亮,“老师,这种对决听上去很有趣。”

迪夫一语道破真相:“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未成年法师们的对抗规则吧,柏莎大人。”

埃莉卡也知道这件事,她的手掌盖住了自己的脸,“柏莎大人,这太丢人了,比三对一还要丢人……”

柏莎不这么认为,“法师们不出去用魔法帮助他人,在竞技场上斗出个生死,这就合理、这就光荣了吗?自然魔法学是和平的魔法,你们要把和平的精神展示给元素魔法学的人看看!”

埃莉卡叹息,“您说出这种话最没说服力了。”

她想要反对。但迦南已经高兴地加入了柏莎的计划,他喜欢和平。

过了没半分钟,迪夫也倒戈了,他想起来,那天安也可能来看他们的对决,他怎么能让妹妹看到自己打人呢?

埃莉卡看着两位同伴的态度,她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

“就是这样,柏莎大人把这次对决变成了小孩子的斗殴。”

“但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们,就像她说得那样,对她来说,胜利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活着’,是‘我们活着’。”

“如果我更强大就好了,如果我比昆西强大很多倍,那么柏莎大人就不会为我这么操心……”

“可惜,我的自然魔法学学得不是很好,攻击性最强的心灵魔法,我更是只学到皮毛。柏莎大人说过,心灵魔法靠的不是技巧、不是力量,是精神的强大。我是个精神脆弱的人,我轻信每个人告诉我的话,哪怕那个人是弗丽达、是昆西……”

“这不好,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改正。或许,是我不适合自然魔法学吧,我偶尔会想,如果我的身上没有遭遇那场‘魔法意外’,我是不是还在继续学习变形学呢?但我现在也已知道,根本不存在什么意外,罗兹教授说了,这只是一场对法师们的考验。”

“我不过是个没有通过考验的法师……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学习变形学,就像我学习自然魔法学一样糟糕吧?”

蓝发女性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对面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因为那不是一个人,是一只猫。

凯希安静地吃着她手里的苹果,它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连喵都没有喵过一下。

这已不是埃莉卡第一次来找凯希聊天,她不知为何的,很喜欢和这只猫说话。

一开始,是希望它能够变回人形,把罗兹的事告诉她和柏莎。

后来,她放弃了这件事,她就只是单纯地喜欢和它说说话。

或许,是因为她们都是热爱变形学的法师们。

当然,她知道,她的才能远远及不上凯希……

她起身,准备离开了。

忽而,她的背后响起了声音。

“请等一下,埃莉卡。”

猫说话了。

-

柏莎希望学院的面积可以再扩大三倍。

这样,她就不会走几步就遇到一个讨厌的人。

她才刚和肯特告别。遇到他也就算了,她原本就要将特殊规则的事带给他。

更令她崩溃的是,她离开肯特不久,就又撞见了昆西。

金发青年看见她,很是高兴地停驻了脚步,他转向她,笑容满面。

“柏莎大人,真巧,在这遇到了您。”

柏莎心说,你如果不来学院,还能遇到我,那才叫巧。

柏莎勉强维持住微笑,她没有回应他的招呼,想要他自己识趣离开。

可显然的,昆西没有基本的洞察力,他热情高涨,哪怕她不回应,他也依然有好多话要对她说。

“五年前,我就在心中企盼着和您再次相遇,为了这一天,我每天都在研习魔法……您看到了我的成长吗?”

“看到了。你已经是一个高级魔法师了,我想你没必要来学院做某人的学徒,你大可以去魔法塔,他们喜欢元素魔法学的法师。”

昆西笑了,“您是在为我抛弃了自然魔法学的事生气吗?”

柏莎笑容垮塌,“你想太多了,昆西,我不关心你学什么,我只关心你能不能离我们远一点。”

昆西低头,喃喃:“‘我们’?您的‘我们’里原本该有我的……”

柏莎不再理会他,她扭头就走,右手却在半空被人抓住,一个快到她难以躲避的吻盖在了她的手掌上。

柏莎:“……”

她僵硬地转过头,一寸寸的,直到和昆西那双充满了仰慕的深色眼眸撞上。

她平生第一次地,这么痛恨自己的魅力。

柏莎,爱你的人太多了,你真该好好教训某些人一顿的。

柏莎的恼怒即将发作,她抽出来的手这时又落进了另一个人的手掌。

这次,她察觉到了对方是谁,所以她没有挣脱。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的黑发青年,弯腰,在她手背的同一地方印上一吻。

做完这个动作,他直起身体,看向昆西。

“昆西先生,您吻错了人,您该吻的人是肯特教授,而不是我的老师。”

“……”

昆西脸色发青,他的表情一会温和,一会狰狞,然后他突然放弃了伪装。

他怒气冲冲,指着黑发青年,朝柏莎大声质问:“您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吗?我看他还不如埃莉卡!还是说,他在其他地方讨了您的欢心呢?”

柏莎:“……”

柏莎无言以对,她必须承认,昆西说中了真相。

她自觉这种问题无法回答,话题里的主人公却已自己向前了一步。

迦南低下头,声音诚挚地说:“很抱歉,昆西先生,这是我的才能。”

昆西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一个法师以这种事情作为才能?!”

“是的。”

“你不以此为耻吗?”

“我以此为耻。但老师喜欢的话,我也可以以此为荣。”

迦南抬起了头,他的眸光单纯柔和,唇角微微带着笑容,像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而另两个人,昆西、柏莎,都已双双震惊。

柏莎发自内心地感到好奇,青年他到底成长于什么样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