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伦特跑出了好一会儿,他躲避到森林里去,防止被追击跟随。

“我们走了多远?”依靠在胸前的苏菲妮轻声问道。

“很远,已经看不见亨特艾罗要塞的塔尖,我想我们已经走出了五十里地了吧,甚至更远。”尤伦特一面回答,一面向后望去。

“有追兵吗?”

“没有,至少我没有看见,在这里就算是有追击而来的人,也很难发现我们。”尤伦特回过头看了一眼苏菲妮的脸颊,“你的情况不是很好,我得找给安全的,可以供我们休息的地方去。”

苏菲妮睁开她那双发亮的眼睛,“我得要去找我的队伍,我们之前杀死的那个骑士是亨特艾罗与莫瑞丁的统治者,拉法尔•迪斯伯爵的儿子,为此伯爵他一定不会轻言放弃,他很快会派出兵马来搜捕我,不仅如此,连你也难逃关系。”她一说完,伸开手去抓尤伦特的手臂,“现在放我下去,你带着我走得不会很快,如果你现在立马通过莫瑞丁,赶到米希尔伊或者是吐温吐芮去,我想伯爵的通缉令还不会抵达莫瑞丁,你还能安全地通过那些地方。不然,你就很难脱身了。”

“但是没有我的帮助你也逃不远,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尤伦特抓住缰绳的手臂向里收了一点,暗示他不会让苏菲妮下马的,“伯爵会派出人马来搜寻我们,可是你能逃多远呢?我想如果我把你留下,他们的追兵说不定即刻就到,那么我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是白费的吗?我既然带你离开了亨特艾罗要塞,那我一定要把你带到苏尔人那边去。”

“你的恩惠我以后会有所报答,同时,我也能自己回去,我的手脚还没有从我的肢体上脱落,它们还能支撑我的身体到达我所要去的地方。”苏菲妮说着,去推开尤伦特的手臂。但那两条手臂像是枷锁那样,纹丝不动。

“至于恩惠就不必了,在此之前,我也蒙受你的恩惠才得以保全性命,这一点,我今天也算是还给你罢了。可是你说你真的能仅依靠自己而脱离险境?你的手脚是像你说的那样,但是它们却因为受到伤痛而失去了灵活,它们的气力也大不如前。你瞧它们却连我都挣脱不了,而现在我连一丁点的力气都还没什么使上。”片刻,尤伦特接着说,“我记得以前也有一个骑士怀疑我是否能上得了战场,为国家战斗,杀死敌人,因为我的手竟不能将自己的宝剑从他按住的手上拔出,他为此坚决不能答应我去安洛的请求,因为那样,对我来说,不是去建功立业,取得威名,而是白白地战死在战场上,为此,我今天也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让你离开。”

“你的想法完全错误,这样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苏菲妮的话说到一半,尤伦特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表示安静,“看来我们有伴了。”尤伦特说道,他轻轻踢了一下卡森的腹部,“停下,卡森。”他说着,从马侧抽出自己的佩剑。卡森原地转了一圈,以便他的主人观察四周的动静。苏菲妮猎人般的嗅觉也告诉她附近有人来了,就在那些安静的树林之间,隐约的感受到步步逼近的气息。“他们的人不多。”苏菲妮说,“现在放我下来。”

“你想要下来迎战吗?不,如果对手不好对付,我们得跑。”

说着,在那片茂密的树丛两侧钻出了一些人影,尤伦特一眼看出了他们身上巡林客的装束。带头的人摘下帽子,苏菲妮轻声说了一句:“威克•哈伦。谢天谢地。”

“是你。”哈伦靠近看见尤伦特的脸说道,“你是那个罗瑞兰姆骑士,你不是应该回到埃勒温萨去了吗?”

“真是意外的相见。”尤伦特放下剑,“你们来的很及时,朋友的到来总是叫人感到高兴。我从亨特艾罗要塞将你们的头领带还给你们。”

几个巡林客赶忙到尤伦特的坐骑旁。“她受了严重的伤势,小心一点。”尤伦特将苏菲妮抱下马背,交给上前的巡林客,“她现在需要治疗,除了她的嘴还是像以前那样。你们最好带她去个安全的地方。”

“感谢你的相助。”哈伦微微鞠躬,“现在外面也一定很不安全,所以我想你最好也跟着我们,我和剩下的巡林客在这附近的一个小山洞那躲避,还是比较安全的,就连动物都很少出没。”

尤伦特单手搭在肩上,身体微倾,“我接受你的建议。”

这个山洞离相遇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在听到一股流水的声音后,就抵达了。山洞在一堆密集的树枝后,这些树枝不知道是原本零落在此,还是巡林客们故意带来隐蔽洞口,但是不管怎样,洞口十分隐蔽,一条流水就在洞口旁。“水不是问题,事实上十分充裕,在附近我也安排了几个哨兵,如果有危险的情况也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们。”哈伦为苏菲妮介绍这的地理环境,“在那。”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破烂不堪的塔楼,“那里本来是一个哨兵塔楼,我想这个山洞也许以前是用于存放什么东西的,所以非常隐蔽,没什么人知晓。这倒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说句最糟糕的话,即便是我们被发现,那座废弃的塔楼也是一个可以固守的地点。”

“哈伦。”苏菲妮问,“你手下还有多少人?”

哈伦的脸色一沉,“十一个人,队长,其中两个人还受了伤,虽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战斗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件勉强的事情。”

尤伦特知道自己不该过问这些事情的,但是他内心压抑的好奇心还是不经地问哈伦,“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会成这样子。”

“这倒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的呀。”当哈伦看见苏菲妮那张惨淡的脸色,不由叹气不已。

留在隐蔽地的巡林客们见到苏菲妮的归来感到意外,又是高兴,他们将苏菲妮扶到洞口,找来了一些干燥的树叶铺在地上,好让苏菲妮安然地躺下。接着,他们又对尤伦特鞠躬致敬,以表示感谢。

等到队伍安顿了下来,哈伦•威克才跟尤伦特慢慢讲起最近发生的一切。

在苏菲妮与尤伦特告别,返回到队伍的第二天一早,派出到要塞西北面打探消息的哨兵说是看见了一个值得注意的重要目标。要知道,若是光靠巡林客们自己打探的话,还是很难得知亨特艾罗的确切的兵力部署的,甚至连到底有多少军士都很难弄得清楚,大多数的部队都驻扎在要塞内部,把守要塞的守备很严密,要想进入到要塞内部去一探究竟可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如此的话,除非是那些队伍离开要塞,还能清点出他们的人数,可是,巡林客们只听见要塞中号角阵阵,马匹的嘶鸣,军士的操练,却什么也看不见。所以这个消息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事情是这样的,派到那里的去哨兵发现了三匹军马,骑在马上的骑者都不是一般的马上军士或者是一些巡逻骑兵,他们的没有穿盔甲,却是一些白色的长布衫,他们手里拿着一卷*似的的东西,在村庄里频频出现。他们召集村子里的壮丁,过了一段时间,这些村子里的农民们都被武装了起来。那可是显而易见的呀,这些人都是要塞派来负责处理军务的,他们来回出现在村子里是在扩充要塞的武装人员。

哈伦说到这里,瞧了一眼尤伦特,叹了口气,“那你说,这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条大鱼?”尤伦特回答,“你们如果抓住他们,说不定就能知道一些关于要塞里的兵员情况。是这样子吗?”

“你说的一点不错。虽然大家对于是否抓住这队骑者是有分歧的,毕竟,一旦他们被我们抓住,要塞那头很快就会察觉到情况不对,也就暴露了苏尔方面已经派出侦察兵来打探他们的实力了。谁又能说得准我们将要去抓的人知道我们想知道的一切呢,至少是我们想要知道的大部分情报。谁也说不准呀。”

“是谁也说不准,那么你们去了吗?然后怎么了?”

“苏菲妮队长还是认为得要痛下决心,至于埃勒温萨人是不是已经知道巡林客抵达了境内也已经无暇顾及了,她说她和你遭遇到了一支敌人,还杀死了一个重要的骑士,这个骑士佩戴着迪斯家族的纹章,一定是来头不小。既然,我们的到来已经暴露,加之时间也是咄咄逼人,所以决定冒险一试。”说着,哈伦的眼神忧伤起来,又充满着悲痛,他的话语却又是气愤的,“那是一个陷阱!是一个陷阱!”

尤伦特也是瞪大着眼睛,他急忙静下心来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决定是在晚上采取行动,这么一来夜色掩护了我们的行踪,那些村子离树林是有一段距离的,农民们开辟了一片空地作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居住地,而那些大道也是远离树林的,即便是原本靠近树林的,一些农民们也把那些树木砍伐掉了,一部分拿去修建、加固一些城堡去了。”

尤伦特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由于西部的几个村子集合了不少的武装农民,所以这些军官返回要塞的时间有所延后,这反倒是留给了我们充足的时间来准备,当他们一离开村庄,我们很轻易地抓获了他们,但是在我们返回的时候遇到了敌人的骑兵!他们带着猎犬,是一路跟随着那几个被我们抓获的人而来的,他们很有纪律,像是早有预谋,对他们来说,这绝对不是一场出乎他们意料的遭遇战。”

“这是为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到来就是为了你们?”

“是的,我的朋友。”哈伦斩钉截铁地说,“我敢保证,他们的布置也很特别,分为了两队,从左右发起袭击,我们的射手们没法在黑夜中看清敌人,除非他们一下子近在咫尺,我看见在我们的一侧差不多有20多名骑兵在砍杀,而另一侧还有一些,但看不清他们有多少人,他们倒也没有发起迅猛的攻击。队伍一被冲垮,苏菲妮立马带领着一队人,让我带领着另外一队人分开撤退。我和我的人整整恶战了一夜才摆脱了追击我们的骑兵,可是我派出的人却告知我苏菲妮队长的队伍全部都被击溃了,幸存下来的人都被带到了要塞里去了。”

“是的,我也是在昨天才抵达了亨特艾罗要塞,本打算今天一早就出发去吐温吐芮,一支商队正打算前往那里去,我本想与之同行,但是就在出发之时,要塞里起了不少的**,我才发现苏菲妮和另一个巡林客被带到了广场。”

“感谢你,要知道,当我回去检查战场时,心是寒冷的,那些倒在地上死去的骑兵装备很精良,而且他们锁子甲罩衫上的‘金雀’纹章也不是亨特艾罗的,是苏利亚来的骑兵,我安排了几个人草草收拾了尸首,赶紧带领着一队人前去观察,期望找个机会将带到要塞里的人解救出来。”哈伦将双手交叉放置在头顶,“你也相信,要想这么做事绝对办不到的呀,可就在路上我们发现了你和苏菲妮,虽说你不是一个苏尔人,但是我现在也绝对没有将你当做敌人的意思了,我相信,你是掌管森林的守护者的侍从,是来协助我们的使者,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都对你敬重有加。”

“我理解你的赞美,可是事情也没有这么结束,苏菲妮的伤势需要额外的治疗。”

“是的。”哈伦急忙站立起身子,“我得要去看一下她,以确保她没有什么危险。”

苏菲妮的情况确实像是尤伦特说的那样,但没有如此严重,巡林客用药物做了简单的处理,包扎起了伤口。哈伦看到这已经感到十分欣慰,他坐在苏菲妮的身边,对着包扎着的断指哀叹。

这时候,一个不安的气息聚拢了过来。一个巡林客焦急地跑过来,他气喘吁吁,惊慌失措地说道:

“骑兵来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一惊,哈伦快步走到哨兵面前问:“他们有多少?现在到了哪里?”

“一百人。二十在前面,后面跟着八十骑。离我们这里不远了。”

苏菲妮挣扎着要站立起来,但被哈伦阻止,“队长,你先待着这里,这比起你出去要好的多。”所有能战斗的人都出去了,他们刚出来就知道哨兵说的都是真实的。

在流动的小溪对面不远处,可以看见几面旗帜在飘动,马蹄声嘚嘚。原本在外面的巡林客们都已经在附近的可以隐蔽的地方躲避起来,在树丛后、大块的石头后,他们做好准备随时攻击。

“看清他们是什么来头了吗?”哈伦急忙问。

“是一队轻骑兵,没有步兵。”哨兵回答。

哈伦挥手示意大家隐蔽好,他小心伸出头向骑兵的方向张望,“他们占据了溪流的那边,我们要想脱身于此,如果不从溪流那边离开的话,也只有从我们背后的山坡上撤退,那是不可以赞同的事情呀。”

“说的不错。”尤伦特靠过来,“那些骑兵没有骑枪,他们没法发起‘坚固’的冲锋,他们都配备了弩箭,我们从山上撤退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在下方向我们射击,他们一部分人也会绕道去另一面截击我们,我们根本跑不过他们的快马。”

巡林客们频频点头,赞同尤伦特的说法。而轻骑兵们在溪流的那头奔跑了一会儿,忽然停止了前进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