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以夜继的持续追逃中,王建国在一个小城市的招待所落网。
王建国刚开始什么也不认,我把视频的事说出来后,他一切都招了。
供应A建筑商品混凝土,钱世龙给出的价格是标准市场价格的三倍。
也就是公司赚到了应有的利润,剩下利润的都归王建国。
碎石,河沙原材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司机到搅拌站运输。
开始王建国怀疑这是假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出来做生意,哪个做亏本的买卖。
等钱世龙转了他第一笔账后,王建国迷失了,在巨大的**面前,没有再怀疑什么。
不过钱世龙本人没有去找过王建国,而是嘱托天鹰去找的他。
“钱世龙是一位政客?”我问:“难道你没有跟他见过面,你们不是签了合同吗?”
“和我来签合同的是天鹰,但名字是签的钱世龙的名字,估计是代签,而且他说的很多话都不是真话。”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刘斯柯说。
“你们不要拿我顶包,我也是有一定能力关系的,即使我已经不是厂长。但还是由不得你们把罪名全部加到我的身上。”王建国说。
“你和魏康什么关系。”
“我们就只有权钱交易关系,只想要他不要追查下去,适可而止,没想到他来真的,我气不过所以举报了他。”
王建国是一个自私,但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刚接触以为他特别大方,实际是为了自己的贪欲。
“后来出了事才知道,我们的混凝土在他们手里浇埋在人身上。”他恳求说到:“这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了混凝土。”
“那你跑什么?”
“我本来想先出去避一避,我自己贪污了公司这么多钱,一辈子也赔不完,我不能等死,因此就想逃跑到海外去。但我看电视上面,到海外的人都已经抓起来了。我就想再看看情况,所以躲在一个六线小城市的招待所里面,没想到还是进来了。”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提供有用的线索给我们,对你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让我再想想……看有没有漏掉……”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记得有一次,他让我供应他们工地的混凝土,我也没有答应。但我的贪污证据在他的手里,所以我也是被逼无奈收不住手了。”
“就只有这些吗?”我问:“要不我给你一点提示?地下密窖的镜子怎么一回事?”
“这……”他的眼睛瞪得鼓鼓的,“原来是你们拿走了……”他瘫软了下来,人靠在椅背上。
“记起了吧?赶紧说,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那天,他们让我去了地下密窖,他们手里拿着我贪污的证据,而我却没有他们任何证据。”他气愤的说着,鼻孔哼了几口气:“我发现天鹰有一个癖好,非常自恋,即使在电梯面前也要照照镜子,只要有反光的地方他都会照照自己。
“我投其所好,跟他平常开玩笑一样,送了他一面暗藏摄像头的镜子,亲自抬了进去。我目的是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可以用我手里的证据来抵消我在他们手里的证据。现在想想,实在是天真,真的筋疲力尽却没有任何用。
“后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A建筑,我一直没有机会去到地下密窖,害怕引起怀疑,引起警察的注意。等我再去的时候,发现内存卡里什么都没有。我以为是天鹰已经发现了……没有想到是你们拿走了。”
“我看钱世龙找不到人,并没有为了躲藏自己的身份和行踪把天鹰杀害,而是你为了防止天鹰害你,所以先下手为强是吗?”重案组组长又嘱咐我,说,“小莫记下我说的话。你跟天鹰一直有密切联系,而你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你又在撒谎。
“最其根本,就是天鹰替你杀了几个得知你贪污秘密的临时工,然后你把他们封在水泥里,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结果还是东窗事发,为了没有人知道是你杀害策划的,所以,你设计将天鹰杀害。
“然后编出来各种钱世龙的故事。现在我们已经有你的贪污证据,接下来就是你该承担的法律责任了。”
重案组长拿出印泥,把王建国的大拇指按进印泥里,再挪到白纸黑字上画押,一个明锐的红指纹出现在口供上。
“警官我真的是冤枉的,我顶多是个贪污罪,其他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骗人,我愿意遭受天打雷劈。”王建国一把眼泪哭着恳求。
我看他态度非常诚恳,然而,不能轻易相信王建国说的话,不然会扰乱自己的思维。
重案组长离开后,我轻声问了句王建国:“到底是不是你举报的局长?”
“不举报他,我估计会让他逼着跳楼去。”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对别人痛下狠手,保全自己的利益。”
法院审查结果是,王建国杀人证据确凿,王建国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缓期两年,判处死刑。
忙活了大半年,水泥封尸案终于水落石出了。
警局挂满了彩条,气球,摆放着很多吃的,正在开庆功宴。
事后还请了新闻媒体报道破案克服的种种艰辛困难,宣传着重案组长日以夜继不辞辛劳,重案组长又把功劳让给了单位,一句也没有提到刘斯柯身上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场合怎么不见刘斯柯回单位。
我回到了侦察屋,我看到他在分析着茶几桌上的审问记录。
我进去后,他也没看我一眼,好像已经完全投入到了案件里面。
也许她已经习惯了我的脚步声,只要听到我这轻快的脚步就已经猜到了我是谁,不会担心是哪个陌生人偷偷闯了进来。
我看他在王建国和魏局长名字的头上各打了一个红叉。
然后将红叉用曲线引向了钱世龙,而钱世龙旁边黑笔写了一个“度假中心”。
是不是还有没有答案的疑点?
“原来如此。”他说。
“什么?”我问。
他并没有因为我插出一句提问感到惊讶,从这点可以看出,他早就知道我已经进来了,也许是处变不惊。
“王建国不是杀人凶手,天鹰也不是封尸案主谋,这两人都可以排除嫌疑。”
“我觉得重案组组长推理的很有道理。”
“你还记得那车砼渣废料吗?”
“现在他们都在举行庆功宴,如果你还去查的话,他们只会恨你怪你,吃力不讨好。”
“我只想查明真相,而不是为了结案而结案。”他说:“我不愿意享受这种虚有的荣誉,一点也不踏实。”
我也很想知道真相,和刘斯柯一起查案以来,长进了很多,现在我发现了他身上一股较真的气息。
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对我的信任,我不想失去这得来不易的信任。
“那现在我们剩下的一条线索,就是找到钱世龙。”
“我们还需要王建国的帮忙,他这个时候也需要我们的帮助。”
我到了关押王建国的看守所,他面容憔悴,黑眼圈很深。
两只脚蜷缩在石**,听到我的脚步声后,迅速坐起身探望。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他朝我喊。
我看他怒目圆睁,两眼白交错着红色的血丝,几夜未眠的眼睛里噙着泪水。
他两手紧握的是无情的寒牢,如蜷缩在冰窖里,湿冷发抖。
“我这次来,是想帮你。”我说。
“哈哈哈……帮我——”他哭笑两句,说:“警察还有好的吗,简直比黑社会还要黑。”
“不要以偏概全,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解脱罪名,至少不是死罪。”
“这世界黑白颠倒了。”他表情惶恐,额头贴在了铁牢上,声音听来有些抽咽。
“我相信你不是杀人犯,所以,如果洗脱罪名,就要告诉我一些线索。”我在他面前轻声的说。
“好,我什么都能配合你,但我有一事相求,请你回去看下我的父母,看下我的孩子,告诉他们等我出来,我是冤枉的。”
“……我答应你。”我犹豫了一会儿说,“现在我问你,那天在度假中心和你见面的人是谁?”
“没有谁,就是一个以前在地下密窖认识的人,请他帮忙演了一场戏,不过,他和魏局长认识,其中有一笔款项要我转给魏局长,可能是至亲。”
“我查到他真正的身份是魏局长的助理,可是为什么消失了?”
“这些人比狐狸还要狡猾,我以为自己聪明,没有想到让他们耍的团团转。”
他让我凑近一点。
“但我知道他们经常会去一个地方,飞龙湾。”
“他们去那里干嘛?”
“他们每周六凌晨5点半,在那里会面,具体是做什么我不清楚。”他说:“或许就是他们杀人的目的。”
我恍然大悟,果然,刘斯柯没有猜错。
这件案子背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我从王建国口中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刘斯柯,眼下,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就是帮王建国去安稳他亲人情绪,这件事既然答应了他,我就不能食言。
我按照王建国给我的地址,去到了福源街32号。
开车到了那里,看到两扇红木漆的木门。
门上的漆已经很斑驳了,看起来已经有了一定的年代。
但门口两边的对联,却非常鲜艳。
我敲了门,过了半饷才听见有人来开了门。
我见到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穿着很鲜艳,面色惨白,嘴唇干燥未喝水的感觉。
这位就是王建国的老婆,夏荷莲。
“你来找哪位,之前好像没有见过?”她有气无力般,问。
“你好,王建国委托我来跟你谈谈。”我说。
“建国怎么了,这犯的什么错啊……”她哭着说,“平时他可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现在可好……见不到人了。”
我进了门,在大院子台阶上坐了下来,安抚着她的情绪说:“我们会调查出真相的,放心吧。”
不一会儿,我就发现她眼睛哭红了,泪眼婆娑,情绪有些不稳定。
“他平常在家都是很孝顺父母,对我们母子俩都很好。”
“莲姐,其实这事不是你想的这样,目前我还不能跟你透漏。”
“这让我们家怎么活啊,我怎么能承受的住一个这么大的家庭开销,现在我的户头都冻结了。”她抽咽说。
我拿纸巾给她擦了眼泪说:“还留了时间给我们调查真相。”
“可是,这有多么不容易,如果真还了真相,一定砸锅卖铁也要感谢你们。”她哭腔激动的说。
“现在生活太困难了,这个天杀的,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什么经济情况了,还出个这样的背时事。”
“我这里有五千块钱,你先拿去用。”
我把手上的一些余钱拿了出来,虽然我知道王建国是一个嫌疑犯,看似不值得可怜。
但他的家属都是无辜的,我希望能帮她们一把。
她看到我给她钱,哭的更大声起来说:“没想到今天沦落成这样了,我手上的首饰,脖子上戴的,开的,什么都没有了。这是过的什么生活了……”
我不方便告诉她更多,我看到她情绪很低落,更不敢跟王建国母亲去说了。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我们会查明真相的。”
“还查什么呀,法院板上钉钉了。”
“相信我们。”
离开她家时,她的把全部期望都放到了我的身上。
我赶忙回到了侦察屋,还没有进门,刘斯柯刚好打开了门准备出去。
“你可不可以每次行动前都跟我说一声。”我说。
“不行,我不喜欢拖沓。”
“哪有?”
“很危险,你留下来,我现在要去飞龙湾。”
“这个时候,难道你还不信任我?”我有些难过,说:“他们每周六凌晨五点半交易,今天才周三。”
“未雨绸缪,打破常规。”
好不容易他才答应我一起去,一群酒瘾成性的二流子,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真是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