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萍抱着忐忑不安的心坐上车,陈烈紧随其后一同坐进后车厢,车身启动的同时,他卸下脸上的白色口罩,冷冷睨着黎萍,“你该不会想逃吧?”

黎萍心口被刺了一下,她单手撑在窗沿边,神情同样冷漠。

“你已经逃不掉了。”

“闭嘴!”黎萍被激怒,吼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揣摩?你不过是安排在我身边的家庭医生,做好你的本分!”

陈烈嗤笑着点燃烟,深吸一口,浓灰的雾霭从他肺里喷出,又灌入黎萍的鼻间,“都是邢家的狗,谁又比谁尊贵?家庭医生?你心知肚明我的本分是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说我该不该把你刚刚与邢川的对话上报?”

黎萍脸色顿时发白,她忍住恶心,平和语气说:“至少我现在的利用的价值比你高,你自己想清楚要不要给我添这个麻烦。”

“我只是提醒你对我说话的态度,你若听话利用价值当然比我高,可是如果你起了背叛的心思,那你一定死的比我早。”

“我从未起反心。”

“那最好,毕竟邢川再爱你也忍受不了你的欺骗,还有你的身份,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接受。”

黎萍侧头看向窗外,手指蜷成拳压在唇角边,陈烈戳中了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他说的没错,邢川给予她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信任,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算计……

半个小时后,车抵达零距离心理咨询室,陈烈带着黎萍穿过大厅走到一间VIP深度催眠的房间,从踏入房间的那一刻黎萍的手心就在冒汗。

房间里的书柜是一面假墙,推开后下楼梯直接连同另一条小巷,黎萍跟在陈烈身后拐了两条小路最终走到一辆黑色保姆车前。

“上去吧。”

陈烈说完就退下了,黎萍双手交握,躬身上车,才坐稳,迎面甩来一巴掌,她的脸被打偏,额头撞到玻璃窗沿上。

“谁允许你回来的?”一声凌厉的女音在她耳边炸起。

黎萍咽了咽口水,一股血腥味,她低着头,恭敬道:“太太。”

“别在我面前装柔弱!黎萍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擅自打乱我的计划!”

黎萍唇色被自己咬的青白,视线垂的地方是女人酒红色的高跟鞋,细跟,尖头,上面还镶着黑钻,不停闪刺着她的双眼。

她咬咬牙,强装镇定的抬起头对视女人的眼睛,那是双裹着柔情外表的精明瞳孔,仿佛能看穿你心底的每一个秘密。

“太太,是我着急了,我害怕我再不回来,会有人取代我在邢川心底的位置。”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黎萍眼神逐渐坚定,“这是我唯一存在的价值,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

女人眯了眯眼,深红的指甲掐住她下巴,“算你幸运,贸然回来虽然打乱了我的计划,但不至于破坏,也让我更加确定邢川就是个痴情种。”

“当初以为送你出嫁他会发疯抓狂,跟邢家彻底决裂,没想到他疯错了方向!”女人手一甩,黎萍下巴立即显出一道血痕。

“居然让他住进了邢公馆,是我大意,没想到他做小伏低这些年不过是卧薪尝胆!”

“太太,我想跟向桦解除婚约,这样我就能明……”

“啪”的一声打断了黎萍后面的话,女人用消毒的毛巾仔细擦拭着手指,眸底阴狠决绝,“我知道你爱上了邢川,但是乖乖。”

女人伸出食指抵起黎萍的头颅,细细打量她的脸,“多美的女人,怪不得邢川爱你十几年如一日,把你当宝贝一样藏着护着,为了你险些将向桦打死,你放心,这个男人我会留给你,他是你应得的。”

“只要你乖乖听话。”

女人的声音糅杂着蛊惑与胁迫,“但是离婚的事轮不到你来提,就算离了,你和邢川也不可能双宿双飛。”

黎萍忍泪说:“太太,我不敢背叛您,我只是担心我现在的身份会让邢川心底有隔阂,我怕不能与他亲近。”

“真正爱你的男人只会心疼你,怎么会有隔阂嫌弃你?”

女人突然发笑,“他为什么爱你十几年如一日啊?只只啊,你是不是忘了我对你的教导了?男人对没有得到手的东西永远存在着征服欲与不甘心,哪怕你现在是只破鞋也是他没穿过的破鞋,你一旦与他亲近,你的身价就跌到底了,那你在我这的价值变**然无存,你最好清醒点!”

黎萍后背冷汗涔涔,甚至指尖都在颤抖,面对惠清她本能的恐惧,因为从五岁起她就被父母卖给惠清做工具人。

与她同一期的女孩子一共26个,她们每天接受统一的训练,没有自己的时间,没有自己的爱好,更没有权利做选择。

她们的言行举止甚至细微到一个眼神,都是根据不同人格定制出来的,而服从是她们人生课堂里必须学会的第一件事。

反抗即是弃子,而弃子的下场是生不如死。

从她们15岁开始,就在惠清的安排下秘密穿插在邢川的生活中,他的学校,球场,同学,邻居甚至街边意外撞倒的对象,几乎无孔不入。

但只有黎萍成功吸引了邢川的注意,并且一步一步俘虏住他的心。

也因为她的胜出,终结了另外25条鲜活的生命。

黎萍比谁都清楚,惠清口中的没有价值意味着什么结局。

“只只,你一直都很听话,这次未经允许就跑回国,是要接受惩罚的知道吗?”

黎萍惊恐的跪在惠清脚边,“对不起太太,我再也不敢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敢背叛您我只是太担心苏北北会取代我的位置,我害怕我的存在没有价值,我害怕会失去生存的意义。”

惠清睨着她,鞋尖蹭过她划伤的脸颊,“证明给我看你回来的价值比留在马来西亚更大,我可以原谅你。”

“太太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黎萍很清楚如果她暴露身份,惠清不会饶了她,邢川也不一定会救她,她只能自己想办法自救。

惠清定定的看了黎萍许久,突然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黎萍眼底的惊恐那一瞬间迸裂。

“做得到吗?”

黎萍垂眸应下,“做得到。”

因为不管会发生什么,她都有能力推到苏北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