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川握着苏北北的手,眼底蓄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褪下以往的清冷,强势,倦怠带着一丝病态的委屈。

即使头上裹着厚重的纱布,仍压不住他骨子往外散发的欲。

就连病入膏肓的样子,都那么欲。

苏北北俯下身在邢川的嘴角轻啄了一下,“那邢先生千万注意好分寸,我随时可能拔了你救命的管子。”

邢川扬起半边眉梢,嘴角带着戏谑的弧度,这模样仿佛他穿肺断骨的遭遇真的只是一点小伤。

“原来苏小姐的占有欲这么强?”他想往前挪动去吻苏北北,结果不小心扯到后背的伤口,剜心的疼扯的他又咳嗽起来。

邢川骤白的脸色将苏北北吓一大跳,“你乱动什么。”

她立马掖了掖他后背的靠枕,他身上打了好几处夹板和石膏,苏北北根本就不敢碰他,唯恐加重邢川身上的伤势。

“以前是床伴,可有可无,现在不一样,做我男朋友你就得守我的规矩,必须好好养伤,尽快痊愈。”

“嗯,都听你的。”

在苏北北起身出门的时候,邢川突然开口问:“北北,如果我好不了呢?”

他痴痴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底噙着淡笑,苏北北不自觉攥紧了门把手,胸口像塞了团湿棉花,又闷又堵,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线又发颤了。

“邢川,没有如果,你一定会好。”

五分钟后,黎萍被陈博带了进来,看到邢川的那刻,黎萍错愕的瞪大眼睛,脸上模糊了惊慌与心痛。

“阿川,你怎么会伤这么重……”

她想往床边靠,却被陈博抬手挡住,黎萍抓着他的胳膊一下倒在地上,那柔弱到不堪一击的姿态,看的苏北北眉头紧蹙,邢川之前是有多眼瞎,看上这么个戏精?

“阿川你都伤到哪了?医生怎么说?你会好的对不对?”

她泣不成声,拼命拍着陈博胳膊,“陈博你为什么拦我!”

陈博依旧纹丝不动,黎萍又看向坐在邢川身边的苏北北,她正端着带吸管的杯子喂到邢川嘴里,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可邢川不仅不生气眸底还透着痴迷的底色,而自己却被陈博挡在床尾,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两个亲密。

黎萍揪紧衣摆,唤了声:“阿川。”

“谁让你来的?”邢川的声音如揉了沙砾般暗哑,分贝不高却带着浓烈的疏离。

黎萍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脸上的妆早就哭花了,她以为邢川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问她怎么回事,她再顺势说出苏北北的恶行,可没想到从她进来到现在,邢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颤抖着双肩说:“阿川,惠清让我来的。”

“来做什么?”

“她接到你出事的消息想派人过来确认你是否还活着,所以我争取过来了,只有我过来你才能安全,我已经跟她说你只是轻微的小伤,没有大碍,她信了。”

黎萍看着苏北北拿着毛巾擦拭邢川的唇角,她哽咽着质问:“阿川,你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照顾你?她把我关到停尸间,我差点冻死在里面。”

邢川总算将视线挪到黎萍身上,她的眼线晕到了颧骨处,腮帮子上也染了一圈口红,整个人像发大水淹了的小丑。

他牵着苏北北的手,十指交缠,“她不是别的女人,她是我的女人。”

苏北北微微一愣,而黎萍是十足的愕然,她踉跄着起身,抬起自己手,中指的钻戒泛着冷白的光,“那我呢?我是谁?”

邢川面无表情的回视她,“在你嫁给向桦的前一天我就知道,你是惠清的人。”

黎萍闻言当场钉在了原地,她颤抖着收回手,脸上皲裂的表情如遭雷击,“阿川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两年,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坦白,可是黎萍,你不值得我这么做。”

这是十几年来邢川第一次连名带姓喊她黎萍,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邢川,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像结了冰的死海,迸发着滔天的寒意。

“你不该把脏手伸向北北。”

最后这一句像把巨斧,砍断了黎萍所有的幻想与希望。

她用生命去爱的男人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来质问她。

她张了张嘴,眼泪先掉下来,浑身都在剧烈发颤,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从骨子里一点点渗出来的绝望,她不敢相信邢川早在两年前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阿川,为什么?你如果早就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才戳穿我?是因为你还对我有情的对不对?”

“没有。”他淡漠的没有一丝感情,看向她的眼神里再没有以往的痴迷与眷恋。

像是在看陌生人般,甚至比看陌生人更冰冷。

黎萍彻底慌了,她扑通跪在床尾,“阿川,苏北北只是我的替身而已,我现在回来了,我干干净净的回来了,我愿意不惜代价去弥补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胡话?难道你一直只是利用我对付惠清吗?你明明说过只要我离婚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我说的重新开始是将你摘出来,送你出国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仅此而已。”

邢川嘴角溢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可惜,你不配。”

苏北北一直观察着邢川的情绪变化,他眸底有清冽的寒意,有悔恨和后怕,还有那压抑到极致的疲倦感,但唯独没有留恋。

她在网上刷过惠清的八卦新闻,是邢川的小姨也是邢崇安的小老婆,再结合邢川和黎萍的对话,苏北北突然能理解邢川在废墟里说的那句话,他从出生就被浸泡在谎言里。

如果连最美好的初恋都是一场阴谋,那他的日子该过得有多苦。

苏北北不自觉的俯下身,将脸颊贴在邢川的掌心里,这一举动让黎萍彻底抓狂,她铆足劲冲向苏北北想把她拉下来,不料陈博的动作比她更快,一个过肩摔将她摔趴在地,压根就没把她当成一个女人。

黎萍吃痛的撑起半边身体,眼睛死死盯着苏北北,“阿川,你不要听信苏北北的挑拨离间,我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也只有我才能助你东山再起。”

“怂恿李玉行凶,利用王莹作恶,唆使苏婷偷游戏栽赃嫁祸,哪样是为了我?”

黎萍从地上爬起,疯狂的摇着头,“我没有,阿川我没有,你不要听信她的话,我没有做过这些。”

邢川看了陈博一眼,陈博会意,将一叠信封甩在黎萍身前,相片被甩出半截,第一张就是黎萍和陈烈在车内翻雲覆雨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