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乎乎的被子,香喷喷的娘亲,珍珍无比满足地入睡。
第二天清早,珍珍还在睡,她小舅舅赵金柱就来了。
“金柱快进来!”赵氏挑开堂屋的帘子迎他,赵金柱原地蹦跶了两下把身上的雪抖落下来,这才搓着手哈着气儿进屋。
屋里点了炭火,暖洋洋的,赵金柱就将外套给脱了下来挂在墙上订着的木钩子上。
赵氏塞了一碗热乎乎的粥:“快喝,暖一暖。”
“谢谢三姐!”赵金柱笑眯眯地道谢,粥是米粥,没有加杂粮,浓稠的粥水上浮着一层米油。
喝一口就是满满当当的幸福。
“姐,爹娘说过完年咱们家就起两间砖瓦房。”喝了两口粥,赵金柱就坐下来跟赵氏说娘家的事儿。
他这一趟虽然没有工钱,但是袁老二把他们采的药卖掉的钱分了他一半儿。
足足给他分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可以说有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穷得篓馊的老赵家一下子就翻身了。
不过对外可不敢说有这么多银子,只说进了一趟山挣了二十两银子。
就这消息传出去,以前媒婆瞧见了就要绕道走的老赵家被四面八方的媒婆踏破了门槛儿。
赵金柱长得好看啊!
以前没人给他说媳妇是因为赵家穷,如今有了二十两的家底,有见他天天跟着姐姐出去跑车卖货,这家里的生计也有了。
家里没有妯娌,老两口又是老实本分的,哎哟……赵金柱一下子就变成了十里八村的香饽饽。
一下子就把赵家老两口给整懵逼了,老两口胆儿小,觉得三女婿本事大主意正,还专门来了一趟,就跟袁老二商量这事儿。
袁老二就跟老两口支招,找媳妇得看家里的爹娘是啥人,兄嫂是啥人,不能只听媒人叭叭叭。
媒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再说了,男人成亲晚点儿不是事儿,不能因为赵金柱年纪到了就着急。
慢慢寻摸。
十里八村儿的总能寻摸一个好的。
再有,袁老二叮嘱了一番赵金柱,让他离女娃们远点儿,什么摔倒了让人搀扶,掉河里了等人捞这种事儿千万别干。
一干就得被赖上,这种赖男人的女人可坚决不能要!
赵金柱有点踌躇,他当时问袁老二,掉河里见死不救是不是不好?
袁老二一边儿剔牙一边儿跟他说:“想着算计你的人就不能真淹死,她们必定是有准备的,河边儿不知道藏着多少人呢,不用你操心。
真想跳河的那是活不下去了,你把人给捞起来是作孽……”
袁老二把赵金柱洗脑洗得恍恍惚惚的,他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
袁老二去隔壁屋看了一眼闺女,瞧她睡得香甜就没喊她,进屋听见赵金柱在说什么,就提了点儿建议:“要起就起三间,你爹娘一间,你一间,再来一间堂屋,到时候你成亲也有脸面!”
赵氏给他盛了一碗粥,他坐下来就着咸菜吃,顺便跟赵金柱说话。
“眼瞅着雪越来越大,你再跑一趟置把年货给置办了就别出去了!”袁老二鼓着腮帮子跟他道。
赵金柱连连点头:“我听姐夫的!”
“你走街串巷的瞅见有谁家狗厉害,还下了小狗崽儿就寻摸两条狗,你们家一只,我们家一只。”
“这钱财千万不要露白,但也不能装穷装过头了,有人问你一个月能挣多少,你就说五六百钱。”
赵金柱如今十分崇拜袁老二,把他的话当作金玉良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细细地记下。
袁老二嘚吧完了,赵金柱就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起杨家村杨家兄弟的事儿。
“杨家两口子以为家里进了贼,半夜起夜的时候纷纷摔断了腿……姐夫,你说这是茂林那孩子干的么?”
袁老二挑眉:嗨哟,这小子还挺聪明的嘛,看来他没白点拨他。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瞎说,明明就是他们自己个儿摔着的!”袁老二一本正经的道,但是赵金柱看明白了他的眼神,明显透着兴奋和赞赏。
说明真是那小子干的。
“那可好了,以后就没人能磋磨他们兄弟两个了。”赵金柱感叹道。
袁老二勾唇笑了笑:“不一定,他后娘还有两家人,就他后娘拿那德行,他两家人指定不是啥好玩意儿。”
见赵金柱犯愁,他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自己个儿的日子还没过顺呢,去担心别人!”
“就见过一面的人只得你这样牵肠挂肚?”
赵金柱挠挠后脑勺:“我这不是觉得茂林这孩子不容易么!”
袁老二:“那可是个狠角儿,轮不到你来操心,敢跟人出去抢劫……你给我离他远点儿!”
敢去打劫的狼崽子,有多远离多远!
赵金柱再次表示受教,吃完饭他就独自驾着骡车出去,因为天儿冷了,袁老二不乐意自己个儿的媳妇出去。
等珍珍起了之后,袁老二就抱着小丫头撑着伞去顾家,他跟珍珍都是顾遇的学生,珍珍喜欢吃古氏做的饭菜,故而她的一天有两顿都在古家用。
晚上这一顿回家陪赵氏吃,古氏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把烧好的菜给父女两装上一罐子,这样赵氏也能解解馋。
赵氏每次吃到古氏做的好吃的就会感叹一声儿,怎么亲家母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来。
她也不是没跟古氏学过,但就学了个皮毛,做出来的饭菜比她以前的水平高了些。
可距离古氏的水平还差得远。
虽然珍珍跟袁老二都喜欢吃古氏做的菜,但他们都不嫌弃赵氏的厨艺,每次都能把她做的饭菜吃完了,赵氏就很高兴。
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乡村的日子很平静,快大年三十儿了,陈麻子死在牢房里的消息传回了村里。
大丫松了口气。
陈麻子的奶奶一口气没上来,没了。
这事儿整个村子都很唏嘘,衙门把陈麻子的罪名给钉死了,村长因此吃了许多挂落,皂角村因着出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打劫犯,以至于整个村子的名声都臭了。
柳文才是个秀才,他自然是受不了的,于是便在县城租用了一间小院儿,带着寡母搬进了县城。
他们搬家的这天,柳寡妇很是在村里得瑟了一圈儿,惹得大家伙儿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