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弥一走,时春分迅速开口问道:“大爷认识那个住持?”

褚令摇了摇头,“略有耳闻。”

时春分瞪大了双眼,“那你这么有信心他会出来见你?”

褚令耸了耸肩,“并没有信心,但气势不能输。”

时春分无言以对,她怎么越来越觉得,大爷这人蔫坏儿蔫坏儿的?

那小沙弥进去没多久,很快就走了出来,他出来的时候表情怪异,望向褚令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他走到褚令面前,向他行了一礼,“这位施主,我师父请你进去见他。”

褚令挑眉,回身看了时春分一眼,直言道:“我必须和我夫人待在一起。”

那小沙弥愣了下,下意识地看了看时春分,为难道:“师父不见女客。”

褚令好笑地扬眉,“先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刚开始说不见客,现在说不见女客,这位住持大师可真够随意的。

那小沙弥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尴尬地挠了挠头,“这回是真的,从我入寺以来,师父就从未见过女客。”..

“今天你可以打破这个传统了。”褚令坚持道。

小沙弥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妥协地转身,“我再去问问师父。”

直到他走了,时春分才开口道:“其实我在这儿等你也行。”很多寺庙的住持都是得道高僧,见客会有所忌讳也并不奇怪。

褚令却摇了摇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

因为想跟时春分独处,所以他们二人没带任何随从,倘若就此分开,万一时春分出了什么事情,他会后悔一辈子。

时春分本想说自己没那么娇弱,但看见褚令严肃的目光,又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那小沙弥这回去了很久才来,就在褚令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带了个好消息回来,“住持同意面见两位了,请二位随我过来。”

褚令与时春分对视一眼,二人一起跟着他向内堂走去。

在去见那住持的路上,时春分忍不住道:“你说那住持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想见我们两个?”

明明素未谋面,却突然为了褚令破例,这很难不让她多想。

褚令倒是一脸平静,“等见到他就知道了。”

他的武功柳州第一,倒是不怕这间寺庙有什么古怪,只要时春分紧紧跟在他的身边,他就没什么可怕的。

二人穿过一条条山间小径,很快被带到了一间竹屋前,那小沙弥敲了敲竹门,这才转身对他们道:“二位请进去吧,师父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

二人微微点头,先后推门走进了竹屋。

竹屋内,果然有一位老僧身穿粗衣麻布正襟危坐,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而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这位老僧以黑布蒙眼,似乎并无直面他们的打算,听见他们进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褚令眯起双眼,下意识地将时春分护在身后,沉声道:“晚辈柳州褚令,携内子拜见住持。”

听见他说话的声音,那老僧总算有了反应,他的面部转向褚令,一开口嗓音无比喑哑,“公子声音清贵,注定是将帅之才,一生顺遂,可惜命中注定有两场大劫,倘若无法度过,不仅死无全尸,还会祸及家人。”

这话听得时春分脸色一变,忍不住抓紧了褚令的胳膊。

褚令拍了拍她的手背,冷冽道:“既是一生顺遂,又哪来的祸劫,住持不是自相矛盾吗?”

那老僧哈哈大笑起来,或许是笑得太急,最后竟咳了起来,“公子可以不信,反正你我萍水相逢,也只会见这么一面而已,只要公子愿意,大可以当作没听过这几句话,继续按部就班地过完这一生,老朽也无力阻止。”

褚令沉了脸色,牵起时春分转身就走。

时春分却拽住了他,急切地转身,向那老僧问道:“住持言重了,既有一面之缘,又岂能见死不救,还请住持指点迷津,救救我家郎君。”说着,她猛地上前几步,跪在了那老僧面前,向他磕了三个响头。

褚令抿紧双唇,冷眼看着她的动作,望向那老僧的目光却透出凛冽的锋芒。

那老僧双眼蒙着黑布,理应察觉不到他的目光,但他却突然抬起了头,准确地对上了褚令的眸子。

饶是褚令认定了他是神棍,此刻也微微一怔,然后眯起了双眸。

空气中似有一道暗涌,无声无息地流动着,溅起了无数水花。

等到时春分磕完响头,那老僧总算改变了面部的朝向,笑着道:“还是尊夫人有眼光,知道老朽并非是信口雌黄。”

时春分抬起了头,一脸恳切地看着他,“敢问住持那两次大劫是在什么时候,可有法子化解?”

那老僧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褚令嗤笑出声,讥讽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时春分也颓了下来,有些失望地跪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那老僧显然不止想说这些,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看在你夫人刚才给老朽磕得三个响头的份上,老朽就稍稍再给你们透露一点。”他的面部微抬,朝向褚令,似笑非笑道:“公子这一生想度过那两场大劫,必须得依靠两个女人,一个女人毫无疑问就是尊夫人,至于另一个……”他嘿嘿两声,卖起了关子,“恕老朽不能透露。”

这话出口,褚令心中一沉,下意识地看向时春分。

果然见她一脸兴奋地抬起了头,直勾勾望向那老僧,“这么说,我夫君能度过这两场大劫的可能性很大?”

那老僧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只要遇到他命中注定的两位女子,自然很轻易就能度过,但倘若没有遇到,恐怕就难逃此劫了。”

时春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又沉重了起来。

这么说,褚令还是有陷入险境的可能。

褚令忍无可忍,上前将她拽了起来,“什么命中注定,我看他分明是信口胡诌,人要真能测得天命,他怎么不测测自己什么时候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