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时春分直起身子,不解地望着对方,“母亲是来找我去照顾阿令的吗?”
提到这个,华亭县主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本宫说多少次,你现在是怀着身子的人,闻不得血腥味,本宫特地跑这一趟,就是为了来告诉你,阿令用不着你照顾,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这……”时春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表情顿时有些尴尬,“可是母亲……我总不能每天都在房间里待着,这样对身子骨也不好啊!”
“谁让你整天都在屋子里待着了?”华亭县主没好气道:“只要你别靠近阿令就行了!他现在浑身血腥气,你又怀着他的孩子,可别冲撞了他!”.
听到最后一句,时春分才明白华亭县主忌讳的是什么,搞了半天她不是怕肚子里的孩子闻不得血腥味,而是怕褚令这个重伤的人会被新生儿冲撞丢了性命,早就知道皇室的人迷信,却没想到会迷信到这个地步。
时春分无奈极了,却又不得不点头答应,“是,母亲,我不去就是了。”
见她还算听话,华亭县主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春分,你别怪我对你强势,只不过褚家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本宫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你和阿令来日方长,将来有的是好好相处的机会,何必在这个时候去让彼此担心呢?”
眼看一向坚强的华亭县主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时春分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明白了,母亲,您也一样……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啊!”
华亭县主看着她,眉宇间难掩疲惫,“阿休全都告诉我了,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事情,你出了不少力气,可是春分……做褚家大少奶奶只有一颗仁慈的心是不够的,你以后也是要为人母的人了,该学着如何保护自己和孩子了。”
时春分浑身一震,立刻点了点头,“是,母亲,我知道了。”
将华亭县主送走之后,时春分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华亭县主平时可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性的人,这次怎么会这么多感慨,要求她做这个做那个呢?
没多久她就知道了答案,原来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已经抵达了柳州,奉命将褚家上下押去京城受审,上至老太太,下至刚出生没多久的褚平,通通都要被押往京师受天子审讯,而刚刚重伤的褚令和怀有身子的她也不能幸免。
原本去京城受审只是走一个流程,有华亭县主护着他们,他们并不用担心,可如今褚令伤成这样,他们即刻就要动身,这不是存心想要褚令的命吗?
时春分急得不行,立刻去找华亭县主商量,“母亲,阿令上京的事情,不知道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华亭县主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由叹了口气,“陛下因为怕我徇私,特地找了一个与我素无交情的钦差大臣,你说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时春分无言以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试探道:“那……可否让阿令躺在马车里,不用坐囚车?”
华亭县主微微点头,淡淡道:“这一点你就放心吧,只要一日没审,褚家都只是疑犯,他们还不敢将我们逼到绝路。”
时春分紧盯着华亭县主的表情,忍不住问道:“那审完之后呢?褚家会不会有事?”
见她问到了点子上,华亭县主沉默起来,漠然道:“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儿。”
时春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坦言道:“我只是想为母亲分忧而已。”
华亭县主睨了她一眼,平静道:“你若真想替我分忧,就该好好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阿令和褚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是,母亲。”时春分垂下眼眸,多少有些失落。
一方面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难过;
另一方面又为华亭县主的单打独斗而悲哀。
如果褚令没有受伤,或许还有本事帮帮他的娘亲,可如今他伤成这样,华亭县主只能忍着对褚家的厌恶,一个人扛下所有,她是真心实意地心疼华亭县主的。
见她情绪不高,华亭县主顿了顿,主动道:“虽然那个钦差催着我们即日就要启程,但本宫想收拾行李怎么都要一天的时间,你还来得及回娘家一趟,跟他们交代一声,免得让他们担心。”
以往提到她的娘家,华亭县主总是没好脸色看,这次竟然主动让她回去。
时春分也知道自己是沾了肚子里孩子的光,连忙点头答应,“多谢母亲,春分这就回去一趟。”
既然是回娘家,那自然得带上余阿兔和褚润,毕竟此次上京他们二人也无法幸免,时春分也不希望大姑他们担心。
一行人抵达余家说明来意,时翠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好不容易柳州城度过了难关,你们却要上京受审,这一审你们还回得来吗?不会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回得来回得来!”时春分连忙安慰道:“我婆婆可是华亭县主,她不会让我们有事的。”
“真的不会有事吗?”余阿兔也担心极了,“如果她真的那么神通广大的话,我们根本就不用被押去京城,这一去我们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阿兔,怎么连你也……”时春分黑了脸颊,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余阿兔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巴。
“难道她说错了吗?”余阿豹急了起来,“你们那个华亭县主本来就是只纸老虎,况且她一向跟褚家不合,怎么会真心实意地帮你们?依我看,你们还是别上京了,趁褚家如今一团混乱,赶紧跑了避避风头吧!”
“说的什么话?!”时春分简直快被他们气死,“之前柳州城被围的时候,褚家是如何收留你们的忘了吗?如今褚家有难,你们怎么能劝我和阿兔不顾而去呢?”
时翠怕他们吵起来,连忙制止了余阿豹,向时春分解释道:“春分,你先别生气,你表哥也是为了你和阿兔好,他说是这么说,但你我和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你们不会跑,就算真的跑了,难道逃得过朝廷的追捕吗?”